「少主,你在哪裡?聽得到嗎?少主!」
聽見那聲音,段不讓的精神一振,那些人應該是出來找他的家僕們。
「我在這裡!」他忍著身體的疼痛,揚聲喊道。
聽見他的叫喊,家僕們立刻循聲而來,經過約莫半個時辰的搜尋之後,他們總算找到了段不讓。
「謝天謝地,奴才們總算找到您了!」
「少主!你一夜未歸,老爺和夫人擔心極了!」
「啊!少主受傷了!要不要緊?」
面對著七嘴八舌表達關心的家僕們,段不讓咬牙忍著疼痛,努力想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我被一頭畜生給傷了,從山崖摔落,掉到溪水裡,一路被衝到了這裡。」
「什麼?從山崖?」
聽見他的話,家僕們不禁咋舌。從那麼高的地方摔落,竟然還能活命,這簡直是奇跡呀!
「少主真是福大命大!」
「是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家僕們的安慰讓段不讓苦笑了下,看來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不過想到自己竟因為獵一頭豹子而差點送掉一條命,總覺得臉上不甚光彩。
「我從山崖墜落之後,恰巧掉到湍急的溪流,一路被衝下來,幸好這女娃兒救了我,否則等你們找到我的時候,我恐怕已經被凍斃了。」
他說著忽然忍不住咳了幾聲,昨夜雖有這女娃兒幫他取暖,讓他免遭冷死的厄運,可畢竟天寒地凍的,他還是不免染上了風寒。
「少主趕緊回段家堡吧!老爺夫人正等著您呢!」
「是呀!少主渾身是傷,還染上了風寒,得趕緊請大夫來瞧瞧才行!」
「但是她怎麼辦?」段不讓指了指仍昏睡中的女娃兒。「我不能就這樣將她扔在這裡,好歹她也算我的救命恩人。」
家僕想了想,說道︰「要是把她帶回堡裡,怕她的家人會擔心,不如這樣吧!少主和其它人先回去,我負責找到這女娃兒的家,當面向她的爹娘致謝。」
對於這樣的安排,段不讓皺起了眉心,有些不滿意。
照理說,他應該要親自去向這女娃兒的爹娘致謝,可他現在身上傷痕纍纍,稍一走動就痛得齜牙咧嘴,的確是非趕緊回段家堡療傷不可,無奈之下,他也只好同意家僕的提議了。
「好吧!就這麼辦。記住,一定要將她送回去,再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務必要妥善辦好。」
「是,少主放心!」
段不讓又深深凝望了那女娃兒一眼,便在家僕隨侍之下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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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他傷勢復原,親自登門想向女娃兒及她的爹娘道謝,豈料女娃兒一家人已經搬走了,就連街坊鄰居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至此,他便不曾再見過那個小女娃兒,甚至連她的姓名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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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
冷風如刀,狠狠地刮在每個人的臉上。
一座偌大的宅院中,有著美麗的庭園,此刻正值梅花盛放的季節,照理說應該是熱鬧繽紛,然而此刻這整座宅院卻籠罩在一股緊繃肅殺的氣氛之中。
段不讓高大的身軀昂然矗立在庭園之中,陣陣狂風揚起他的黑髮,讓他整個人顯得桀驁張狂,而那張刀鑿似的臉孔在勁風中顯得異常冷硬,甚至還帶著幾許殘酷的意味。
他那雙不帶溫度的黑眸,冷冷地瞪視著眼前那一臉惶恐的中年男子,墨黑的瞳中尋不到半絲憐憫。
中年男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立刻懼怕得渾身發抖。
忽然間,咚的一聲,那名中年男子當著眾人的面下跪。
「求……求求你饒我一命……」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段不讓磕頭。
「饒你一命?」段不讓哼了聲,黑眸迸出一抹譏諷。
「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
「上天有好生之德?這話從你口中說出,真是天大的笑話!」
段不讓不僅打斷了他的話,甚至還放聲狂笑,那陰鷙的笑聲聽起來宛如冥王的冷笑!
「柳義淳,你是全天下最不配說這句話的人!」
段不讓的神情陰沉而肅殺,即使是他的手下看見了這樣的神情,也不由得心生畏懼,更遑論是一條命被捏在他手中的柳義淳。
「我想……這些年來,你對我的傳聞應該聽過不少。」段不讓又哼了聲。
聽見他的話,柳義淳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這些年來,他當然聽了不少關於段不讓的事情。六年前段不讓的雙親遇害之後,年僅十九歲的他便繼任為段家堡的堡主。
傳聞中,他的個性剽悍狂霸,脾氣暴躁易怒,是人人懼憚的暴君,對於他的敵人尤其是仇人,更是毫不心慈手軟。
身為段不讓的仇人,尤其還是血海深仇的仇人,柳義淳不知道自己將面臨什麼樣悲慘的命運。
「哼!早在六年前,你犯下那樁不可饒恕的罪行之時,你就該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段不讓瞪著他,眼底燃燒著憎恨與憤怒的火焰。「你早該知道,我是絕對不可能放過你的!」
「我……我……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哼!現在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現在你就算磕破了頭,也洗不清你的罪孽!」
聽見他的話,柳義淳的心一寒,但仍不停地磕頭,期望能獲得一線生機。
「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段不讓居高臨下睥睨著他,對於他那副討饒的模樣嫌惡至極。他抽出一把刀子,扔到柳義淳的面前。
「我對你最大的寬容,就是允許你用這把刀子自我了斷,其餘的你就別癡心妄想了!」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對柳義淳特別寬容,他只是不想讓這傢伙的血污染他的雙手罷了!
聽見段不讓的話,柳義淳知道自己今日是難逃一死了,他頹然垮下了雙肩,彷彿瞬間老了幾十歲似的。
只是……即使明知道自己的死期已到,但要他下手了結自己的性命,他還是鼓不起那個勇氣。
段不讓冷冷地睨著他,說道:「怎麼,非得要我下手不可?要我動手也行,但你要知道,由我下手的話,可不是光給你一刀這麼簡單!我對你的憎恨,足以將你千刀萬剮,凌遲至死!」
這番冷酷無情的話聽得柳義淳的臉色瞬間刷白,冷汗更是如同大雨般不停地自額角落下。
「我……我知道了……」
柳義淳絕望地認命了,他以不停顫抖的手撿起地上的那把刀子,正要自盡時,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子衝了出來。
「不!爹!不要!」
一看見女兒,柳義淳立刻皺緊了眉頭。
「你這是做什麼?我不是要你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別出來的嗎?」他又急又憂地斥責。
「這個魔鬼想要逼死爹,我怎麼還能夠悶不吭聲地躲在裡頭?」柳飄絮心痛地搖頭。
她手裡緊抓著從房裡抽屜拿出來的剪子,衝過去想刺殺段不讓。
「你這個惡魔,看我殺了你!」
對段不讓來說,她的舉動簡直可笑至極,憑她那連三腳貓功夫都稱不上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傷到他分毫。
他輕輕鬆鬆打掉她手中的利剪,甚至伸手扣住她的咽喉。
「不!你不要傷她!她是無辜的!」柳義淳急嚷道。
「無辜?哼!笑話!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無辜?」段不讓的冷嗤聲中,帶著無限的忿恨。
約莫七、八年前,他爹結識了柳義淳,兩人合夥做煙草買賣,當時生意相當不錯,想不到柳義淳竟因利益熏心而動了歹念,為了獨吞賺來的財富,竟然泯滅天良地設計害死了他爹娘!
這件事情他調查了許久,才總算查明真相,而柳義淳或許是畏懼遭到報復,在私吞鉅額財富之後便銷聲匿跡,不知躲藏到哪裡去了。
誓言替爹娘復仇的他,經過多年鍥而不捨的追查,總算查出了這個兇手的下落!
「你沒有任何籌碼可以跟我談條件,我要不要殺她全看我高不高興!」段不讓冷酷地哼道。
「我求求你!千萬別傷她!」柳義淳又拚命地磕起頭來。「我這條命可以賠給你,但是飄絮還年輕,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真的是無辜的呀!」
面對著柳義淳的苦苦哀求,段不讓冷峻的臉孔沒有半點被打動的跡象,眼裡更是沒有半分的憐憫。
這一切全都是柳義淳自找的!當初他在設計殺害他爹娘時,不也同樣的心狠手辣?
「你要是爽快點自盡,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我或許可以考慮饒她不死。」段不讓冷冷地說。
「不!爹!你不要聽他的!他是魔鬼!」柳飄絮深怕爹真會聽他的話自盡,激動地嚷著。
她的反應讓段不讓瞇起了眼,盯著她蒼白美麗的容顏。
「你好像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嘛!我只要稍一使勁,你立刻就會斷氣。」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段不讓驀地收攏手指,柳飄絮的咽喉立刻有如火燒,疼得她幾乎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