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柳晴兒未加思索便答應,正欲上前,手臂忽遭拉扯,她回頭一看,接觸到胡老爹不贊同的表情。
「丫頭,外頭冷得很,要談話就在這談,我可以先避開一下。」話鋒一轉,朝門口的人喊話:「你這小子,要是讓丫頭冷著,我一定不饒你。」
「是,胡老爹,我哪敢啊!」劉冠允識相地踏進來,朝胡老爹嘻皮笑臉地說。
誰叫胡老爹與自己的老爹是拜把兄弟,他的話他可不敢不聽。
待胡老爹走後,柳晴兒好笑地看著他道:
「說吧!什麼事?」
劉冠允臉上的笑意倏地一斂,換成一臉正經嚴肅。瞧了柳晴兒半晌,才在她驚訝的水眸注視下,歉疚地開口:
「晴兒,我代綵衣向你道歉。我不知道她竟如此任性地找你比武,而你不但不計前嫌,還代她受了那一刀。我實在不知該怎樣面對你和仲天。」
事發之時,他直覺妹妹必定有所隱瞞,在他連番逼問下,她才道出實情,最令他痛心的是,妹妹非但沒一絲後侮,反倒怨恨柳晴兒多管閒事。
原先他還擔心柳晴兒清醒後,雷仲天一知道實情時,他不知該如何救劉綵衣。沒想到過了那麼多天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心下立即明白,柳晴兒並未道出真相。
柳晴兒的寬宏大量,更加顯得劉綵衣心胸狹窄,也令他自覺愧對柳晴兒。
「別這麼說,事情過了就算了。」柳晴兒實在不忍見他自責,語氣刻意輕快地道:「該向你道歉的是我,仲天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你一拳,實在抱歉。」
劉冠允聞言大笑,為她的善解人意和玲瓏剔透的心思感到佩眼,也羨慕雷仲天能得此佳人。
「沒關係,習慣就好。晴兒,這下你終於明白,我常處於他們兩兄弟的淫威之下有多慘。你一向善良,絕不可能見死不救,只希望你日後有機會別忘了拉我一把,脫離這苦海。」
劉冠允唱作俱佳,逗得柳晴兒捧腹大笑。
「你想脫離苦海,用不著她幫忙,現在就可以馬上給我滾出雷風堡。」
一道冷厲的聲音破空響起,當場嚇得劉冠允吞嚥了口口水。清清喉嚨,瞧了眼面前那張冷臉,強扯出一抹笑。
「哈,仲天,你什麼時候來到?啊,時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一步了。」
劉冠允不敢再多作逗留,腳底先抹油,溜之大吉。
他幾近落荒而逃的背影,更是讓柳晴兒笑不可抑,連眼淚都落下了。
雷仲天陰沉著臉睇視著她,胸口妒火不斷上升。瞧她和劉冠允有說有笑的,他就恨不得宰了那傢伙。
長臂猛地一伸,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俊臉陰鷙地逼近她,咬牙警告著:
「以後不准你與他太親近,不准你對別人笑,尤其是男人。」
他霸道的語氣令柳晴兒笑容一斂,水眸微慍地與他對視。
「我是人,不是你的傀儡。難道你對自己沒信心嗎?就只會不斷地要求我、約束我。你愈是這樣,只會逼得我更想逃。」
漆黑的黑瞳凝視她良久,輕道:
「這就是你一直想離開的原因嗎?」
她水眸微垂,粉唇微抿,不發一語。
她這模樣等於是承認了。雷仲天不由得在心底暗歎,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靈黠聰慧和妍麗的美貌,會讓男人驚為天人,只想將她永遠珍藏。
她當然不是個傀儡。他不是庸俗之輩,若她空有美貌,無令他心動的特質,他也不會多瞧上一眼,一如白若仙。當初就因為她的倔強和不服輸,才會令他對她刮目相看,以致發展到今日的局面,對她的眷戀不可自拔。
也罷,誰叫自己在這場情局中投注的較多。她可知道,就因為太過在意,所以才會這麼容易失控、惱怒,才會失去理智。他的心意,她可有懂的一天?
他猛地俯身攫住她緊抿的櫻唇,強勢地狂吻著她,火舌激烈地與她糾纏。雙掌捧住她的小臉,時而狂野時而溫柔,他要讓她知道,他的狂肆霸道也只因為她。
直到她喘不過氣來,他才不捨地放開,改而吻上她細緻的柳眉、俏鼻、粉頰,最後再深深吻上她紅艷的櫻唇,然後才意猶末盡的停止攻勢。
柳晴兒攤軟在他懷裡,被他瘋狂的親吻攪得暈頭轉向,只能靠在他懷裡喘息不已。
雷仲天低頭凝視著懷裡的人兒,粉頰嫣紅,看來格外嬌美,美眸微垂,櫻唇微啟,這模樣令他好不容易平息的慾念又緩緩蠢動起來。看來他找到一個可以輕易制伏她的方法,而這方法他也十分喜歡。
展開手臂上的大氅,將她纖細怕冷的身子包圍住,並在她頸下打了個結。
柳晴兒始終垂眸瞧著他溫柔小心的舉動,一股溫暖在她心底不斷地漫開。
「該走了,午膳我已叫小翠重新熱過,你也該餓了,我們回去用膳吧。」
黑眸抬起,對上她仰起的清瑩水眸。她的粉唇漾開一朵笑靨,自動將螓首靠向他胸膛。
雷仲天深邃的黑眸有抹柔情,薄唇微揚,摟苦她離去。
****
雷風堡的後山深處,不斷傳來撲通聲,夾帶著幾聲咒罵。
劉綵衣手擲石子,奮力地投向小湖裡,仿若藉此能消除她心底的恨意。
她才不稀罕柳晴兒救她,更恨欠她一個人情!
因為這件事,大哥對她很不諒解,害他們兄妹為此反目。而柳晴兒卻因禍得福,得到雷大哥的悉心照顧,甚至還搬移到擎天閣住。就連當時他的未婚妻白若仙也未能住進擎天閣,而雷大哥卻為了柳晴兒破例,可見雷大哥對柳晴兒的重視勝過白若仙百倍。
明知雷大哥無心於她,但自小由崇拜而生的仰慕之情,教她如何能說忘就忘?
如果柳晴兒不要出現就好,她相信只要她常陪伴在雷大哥左右,時日一久,雷大哥終是會注意到她。而柳晴兒一出現,徹底讓她的美夢破碎。
「柳晴兒,我恨你--」
她聲嘶力竭地吼著,在這無人的後山發洩滿腔的恨意。
「那你可有想過要除掉她?」
一道陰狠的聲音落下,驀地出現一條身著黑衣的人影。黑衣人頭上戴著一頂黑紗帽,由她的身形和聲音判斷,該是一名女子。
「你是何人?」
劉綵衣警覺地後退一步。她到底是誰?為何又說出此話?難道她識得她,也知道柳晴兒?
「別管我是誰,如果你想除掉柳晴兒,就得跟我合作。」
「你為什麼要幫我?你究竟是誰?又意欲為何?」劉綵衣迭聲詢問。眼前這個蒙面黑衣人到底是誰,為何她對她的聲音竟有一分熟悉感。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幫你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柳晴兒得罪我。如果你想除掉她,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就看你敢不敢了。」黑衣女子冰冷地道,等待著劉綵衣的回答。
盯視著眼前分不清敵友的黑衣人,劉綵衣緊抿著下唇思索著。半晌,終於狠下心腸,冷道:
「你要如何幫我?」
似是算準了她一定會答應,黑衣人點點頭,紗帽底下的雙眸掠過一抹寒光。
「你只要靜待我的指示即可,我會將一切都安排好的。」
話尾方落,人已如來時般,身形迅速地眨眼間消失在劉綵衣視線內。
良久,劉綵衣才回過神來,回想著自己方纔所答應的事。
她的確是怨柳晴兒搶走了雷大哥,但有需要除掉她嗎?
猛地,甩去腦海中陡生的不忍。她不該同情她的,只要柳晴兒不在,雷大哥就會是她的了。
所以柳晴兒是不該存在的。
****
這日,連下了幾日的雨,好不容易終於放晴了,雖然還透著冷意,但仍無損柳晴兒想出外透氣的念頭。
整日關在雷風堡,她都快給悶死了。她想念外面的一切,還有韓家兄弟。無論如何,她今日一定要出堡一趟。
心意已決,抬眸望向正在案桌後俯首研讀卷宗的偉岸身形。自他雙腿復元後即開始和雷雲鵬分擔工作,除非必要,否則他一定不會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內,兩人整日可說是形影不離。或許是被他纏習慣了,她也漸漸習慣身邊有他。
有時兩人一同對弈,或晶茗閒聊,甚至他還陪她玩鞦韆。兩人相處的十分融洽自然,這是她以前想都沒想過的。她沉溺於他的獨寵憐惜,不再設防的心也沉淪得更快。
慘了……柳晴兒驀地一驚,想起了一件她忘得十分徹底的事,卻也萬分重要。算算日子,她出谷已經一個半月,爹娘都快回谷了,而她現在的心情竟不若先前急欲離去。
她非常清楚是什麼改變了她,他罕見的溫柔令她動心,他的執著霸氣硬是拖住了她的腳步。這下子她自知等爹娘找來時,絕不是一個慘字了得。
「怎麼了?」
不知何時雷仲天已移到她面前,手指微勾,挑起她小巧的下顎,黑眸裡有著濃濃的關心,細看她帶愁的容顏。
這一瞧,他更是濃眉微蹙。她俏臉上一向是無憂帶笑的,此時卻佈滿憂愁。他不愛她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他的晴兒該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