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學還不都是因為你……你……你找的那家學校太爛!」
她本來要說出因為你要結婚,可是,說到一半,卻臨時發現不對。
她怎能在這種這麼尷尬的時期,讓他知道她對他這多年來沒有間斷過的崇拜呢?
「學校爛?怎麼不說說妳自己呢?這幾年來,妳換過幾間學校?又逃過幾次學?進過幾次警察局?被人抓回去過幾次?妳該死的不要以為我都不知道!」越說越想就越氣,不自覺地,黑翊的語氣又開始激動起來。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九年又十個月來,你對我不聞不問,就知道砸錢給那些爛學校。我穿了十七個耳洞你知不知道?你有沒有管過我?」
「我怎麼沒管妳?妳的鑽石耳環是我……我叫茱蒂送的。」理智幾乎完全被怒氣掩蓋的他,說到一半突然改口。
還好沒說溜嘴!
他可不能讓人知道,他在這九年多來,曾經偷偷去看過她很多次。而且,每年的假期與節日,他也不忘親自打電話,拜託那些在英國農莊曾經照顧過她的僕人跟保母,去學校看她,叫她回去度假過節。
只是,這叛逆女孩從來沒去過,甚至老挑那種時候逃學作怪!
她的頭髮從黑變綠、變紅、變藍、變紫……所有變過的顏色,他都記得。因為,想忘也很難!
不能出面的他,始終知道,這九年多來,她雖然行為叛逆,但看起來一直都蠻快樂的,所以,他也從來不會叫茱蒂管她,只是要茱蒂暗中盯著她,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我才不信你什麼都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不要管我在不在乎妳!妳都應該開始好好地在乎自己。妳打算這樣繼續放任自己到什麼時候?就算我可以養妳一輩子,妳也……」
「我才不要給你養!你要結婚……那……那我也要結婚!到時就會有人養我,不用你養!」
任小璦瞪向黑翊,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有著一如小時候的倔強,只是,裡面現在還盛裝了一種他無法瞭解,也無法解讀的莫名怒氣。
「妳……結婚?」黑翊愣了下,他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但現在一想到任小璦可能會嫁給某個男人時,黑翊卻突然感到有股濃濃的不悅從心底冒出來。
「當然!難道你可以結婚,我不能結啊?」任小璦輕蔑地瞥了他跟一旁的梵蘭一眼。
「妳……哼!別跟我開玩笑了。才幾歲,就想結婚?就算有人要娶妳,也得看我答不答應!」黑翊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酸意。
「要你答應?為什麼?你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
「就憑妳……憑妳是我的義務。我答應過斐昕昕,要照顧妳一輩子!」黑翊難得結巴,全是因為任小璦那幾句話。
對啊!
他憑什麼不答應?說真的,他並不是她的誰。早退休的黑任尊依然是她的監護人,而他……不過是負責出錢的人!
一想到自己在任小璦生命中的地位竟然如此的不重要,他不禁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慌。
任小璦就快要滿十八歲了,這代表著她即將能拿到她母親當初留下來的信託基金,也代表著她即將自由了。
那麼,他跟她之間的聯繫豈不就此就……
「義務?」
任小璦瞇了下眼,那東方人少見的長睫毛,帶著不自覺的嬌媚,淺淺地搧了搧。
「你的義務該不會就是把我丟到哪家養老院去等死吧!你這千年不死的老妖魔、沒人要的老叔叔,你要真敢這麼做,我就毀了你的婚禮,讓天底下沒女人敢嫁給你!」
這傢伙始終把她當成義務?!真該死!
「老叔叔?」聽到這句話,黑翊更是大受刺激。
這丫頭有必要這樣強調她比他年輕許多嗎?
「我才二十六歲,妳……好!妳真有本事,就去嫁人啊!看看誰敢娶妳。只要妳嫁得出去,我就給妳我一半的財產,祝福妳!」火大的他,說出了絕對的違心之論。
而這更叫一旁的梵蘭聽得完全傻眼。
眼前的黑翊,完全像個賭氣的小孩,竟然拿自己的一半財產去跟這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男……女孩賭?!
天啊!這怎麼可能?那個冷靜無情、有著精明腦袋的黑翊,跑哪裡去了?
忍不住,梵蘭的目光往任小璦看去--
這個女孩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在她跟黑翊交往的這些日子中,所派出的偵探,都沒調查到有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
是黑翊保護她保護得太好?還是因為黑翊根本不在乎她,所以從沒對她說過這女孩的存在?
「什麼?你說沒人敢娶我?!好!要賭是吧?那就說定了!要是以後有人敢娶我,你就得奉上一半家產,那這什麼蘭的……」
任小璦瞪著黑翊,可那氣得顫抖的指尖,卻赫然指向一旁的梵蘭。
「就是證人!」
第三章
「可惡!臭男人!混蛋!」
黑翊的房間裡,任小璦邊罵邊脫衣服。
她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那死黑翊竟然叫她洗好澡才准吃飯?!他當自己是誰呀?
那充滿泡沫的按摩浴缸裡,冒著熱氣的水流翻滾,旁邊還有女傭準備好的乾淨浴衣,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聳聳肩,像是認命了,爬進溫暖而誘人的浴缸裡。
這帶著香氣的熱水好舒服,那柔滑細膩的泡沫,安慰著她乾澀許久、沒被好好對待的肌膚;溫暖翻滾的熱流,按摩著她好久沒放鬆過的肌肉,她任自己沉浸在其中。
自從七歲那年被送到私立學校後,她除了在報紙或是商業雜誌上能看到黑翊外,根本就沒見過他一面。
每次渴望見他的要求,總是被他一封冷冰冰的E-mail打發掉。
他甚至一開始還騙她,說什麼只要她乖乖唸書,他就會來找她。
可事實上,她乖乖地念了三年書,卻沒見到過黑翊一面,連電話都聯絡不上。
所以從她十歲開始懂事,明瞭自己被騙後,就開始逃學,想要去找他。
可惜的是,每次離校出走的時候,她總是在見到黑翊前,就被他旗下的保全部門人員逮個正著,最後總是把她送進秘書茱蒂的手裡,再由茱蒂送她換過一間又一間不同的學校。
而黑翊這一個惡魔長腿叔叔,竟然在對她不聞不問了快要十年之後,又打算偷偷地結婚!
這太過分了!過分到……她的心好痛、好酸、好難受!
就算今天是她多年來,第一次成功地逮到他,與他會面,可是……他就要結婚了!
這是一個無論她怎麼做,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怎麼這麼蠢啊?
竟然蠢到十年來,只是在報紙跟雜誌上看到他,就癡癡地戀上了他?
唉……不過,方才兩人之間的口角,讓她覺得還蠻愉快的。
因為黑翊簡直是被她氣翻了,除了在電話中開除了幾個今天當班的保全人員外,甚至還把他那個像芭比娃娃的未婚妻給趕走。
哈!誰能想像得到,一個十七歲、像流浪漢一樣邋遢的女孩,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這間大宅中,還能氣得他趕走那個美麗又溫柔的未婚妻?
真爽!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
她閉上了雙眼,逸出一聲好輕好輕的歎息。她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黑翊竟然會一眼就認出她!
她這些年來的變化何其大啊!早就不是小時候那個甜美、愛撒嬌的小璦了。
這個從來不在乎她的黑翊,連她寄給他的信,都沒回過半封,又怎麼會第一眼就認出這個掛了一堆耳環、染了紅髮、穿著流浪漢般衣物的她?
難道,黑翊曾經悄悄地關心過她?
不!
猛地甩頭,甩掉這令人渴望的想法。
黑翊不可能像個家人一樣關心她的,因為,像他這種只給她錢、給她信用卡的「照顧」,根本就不是一個家人該有的關心方式!
所以,她這次來找黑翊,是有目的的。
她要破壞他的婚禮,讓他當不成新郎!
可是,要怎麼破壞呢?這種事……
她的眸光不由自主看向那擱在浴室梳洗台上的破爛背包,想到裡面的那包藥粉,那包根據街頭的麥可說的,可以讓男人神昏顛倒,做什麼事自己都不知道的藥粉。
如果她用了,那……就真的算是犯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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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滿一杯琥珀色的液體,瞬間就消失在黑翊的嘴裡。
「先生!吃飯前最好不要喝這麼……」
「閉嘴!」
勞德關心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被黑翊打斷。
可惡!他有多久沒有這麼失控過了?
他握緊了拳頭,胸腔裡那比平日要快許多的跳動,依然沒有平復的傾向,冰封多年,早已波瀾不動的情緒,沒想到在一看到任小璦時,就全然失控。
她看起來,比他保險櫃裡那疊厚厚的檔案照看來更豐滿、更可人、更出乎意料之外的漂亮!
這丫頭,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從可愛蛻變為美麗,從天真蛻變為性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