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那……」興奮的關媽正想乘勝追擊。
「問題額滿,請回。」只可惜關苒硬生生打斷了她。
「關關……」關媽用水汪汪的大眼懇求她。
「老媽,」關苒和善地搖了搖手指。「不要說妳女兒對妳不好,剛剛連璿已經讓妳問了三個問題,比我原本答應的還多贈送一題。做人要知足。」
「我明明就只問兩個……」大人冤枉!她只問了他名字和他們怎麼認識的而已啊!
「三個!不信倒數回去看看,總共有三個問號。退堂。」威武——關媽被強行推入房間。
「等一下、等一下啦!人家再問最後一個、最後一個啦!連璿你和關關進展到哪?接過吻了沒?那個那個了沒……」砰!語音消失在門後。
關苒回到客廳,很滿足的窩回沙發椅上。「好啦,你要找我說什麼事?」
「就是……有關……」連璿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開口時,卻被電話聲打斷。
可惡!是哪個豬頭挑這種時候打電話來?
「喂?」她口氣極差地接起電話。
紀蔚仁有些心驚地聽著學妹不悅的嗓音。「我打擾到什麼了嗎?」
「你明白就好,有事明天再說啦!」她作勢要掛掉紀學長的電話。
「等一下!」紀蔚仁連忙阻止她。「我有重要的事!妳有幫我告訴連璿我在找他嗎?還是他現在就在妳身邊?」
討厭。關苒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電話交給連璿。「紀學長有事找你。」
連璿有點頭痛地接下電話。「……喂,蔚仁,找我有事?」
「你家裡電話為什麼都打不通?」
就是因為不想接到你電話。「品御和藍藝翎熱線太久,所以電話線燒斷了。」
爛借口!「我是真的有要緊事,我原本以為那是兩、三個月之後的事,所以一直沒告訴你……」
「如果是那個人的事,那我不想聽。」連璿完全不想知道那所謂的「要緊事」到底是什麼。
「這關係到你和關苒,所以你最好給我乖乖聽完!」紀蔚仁咬牙切齒得幾乎想殺回台灣揍好友一頓。
紀蔚仁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下去:「你可能不知道,你父親現在還和他前妻,也就是你母親的公司有商業往來,所以不時會到美國走動.所以我在校園中巧遇他……非常令我驚訝的是,他居然認得我是誰,而且此後一直和我有頻繁接觸。你有在聽嗎?」
「有……不過你最好講重點,不然我可能會掛你電話。」連璿握著話筒的手指泛白,似在隱忍著怒氣。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但我是因為你父親只是想知道你的近況,所以我才答應和他接觸.但不久後,你父親在台灣的眼線傳來消息說你交了女朋友,他其實還是把你當繼承人,所以他不能容許有這種事發生。」
「他能拿我怎麼辦?!」連璿終於忍受不住地朝著話筒大吼。「他在英國我在台灣,他能拿我怎麼辦?!」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重要事情。」
「『尹』璿,你父親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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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大街上紛擾的人潮,幾乎淹沒出來約會的兩人。
不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歌聲及喧嘩聲,依照交通堵塞的狀況來看,八成是有哪個明星歌手在這裡舉辦簽唱會之類的活動。
「我們不應該來東區的。」他對她說。
「什麼?我聽不到,音樂太大聲了!」由於附近的人實在太多,他們一不小心就隨著人潮被擠到簽唱會的地方,想擠都擠不出去。
「我說,我們不應該來東區的!更不應該來逛新光三越!」逢品御努力貼近她,再大喊一次。
她原本是打算在華納威秀看完電影後,可以順便去紐約紐約或是新光三越,不料看完電影出來後就是這番洶湧的人擠入盛況,教他們現在是進退不得,只好偽裝成歌迷,無奈地聽著偶像歌手可能因為是緊張而顯得荒腔走板的唱腔。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她期待了好久、好不容易盼來的約會啊……居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毀了……其實她本來是想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營造浪漫氣氛的,但是台北實在沒什麼地方可去。
可以稱得上風景好的地方到了假日全部都客滿,更不用說陽明山現在正值花季時節。與其上山美其名看花實際上看人,還不如留在台北鬧區看個電影、來場傳統的約會。
唉,枉費她計畫了那麼久……她以後就算不出國,也要離開台北去花蓮之類的地方修身養性。
「我們還是想辦法出去吧。」再留下來虐待他的耳朵,他一定會瘋掉!「接下來有想去哪裡嗎?」
她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後宣告放棄。「沒有。J
「那我們就……」一陣音樂突然響起,逢品御接起手機。「喂?我是。」
是連璿嗎?藍藝翎好奇地想湊上去,卻發現從手機中斷斷續續流瀉出來的,似乎是女人的聲音。
他的表情愈來愈凝重。「好。我該告訴他嗎……嗯,知道了,我會立刻回去……好啦好啦,bye!」
「怎麼了?」從沒聽說過他身邊有任何親近的女性,是誰?
「小藍,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那就走啊,本來就該回家了不是嗎?「我以為我們現在就要離開了。」
「不是啦,我是說——」他有些不知該如何啟齒。「我要走,是要離開台灣。我要回美國了。」
第九章
「我要回台灣。」
四年前他作的這個決定,改變了他此後的人生。自己之所以堅持要飛回台灣去完成學業,不光是因為那所學園是外公的,也因為父親對他太過嚴厲、近乎無理的要求而讓他不想繼續留在英國。
父母離婚後,雙方協議——長子,也就是他——歸父親,弟弟則是跟了母親去美國。看不出來老是忙於事業的父親對於離婚這件事有什麼感想,也看不出來他和母親當初的婚姻是因為愛情還是商業連姻。但不可否認的是,當他和父親兩人單獨生活的日子開始後,原本就不苟言笑的父親更加嚴肅了。忙於工作的父親即使難得在家中碰到他,也只是點點頭,然後彷彿陌生人一樣的走開。
儘管如此,父親對他的課業及各方面都要求得更加嚴格。父親希望他品學兼優,十項全能,下課後還要求他到公司中見習各項事物的運作。他明白父親希望他這個長子接手這個公司,所以也拚命壓抑自己。他被訓練成一個優雅成熟、有商業頭腦的少年,希望達到父親的要求,繼承家業。
但他的年紀畢竟還小。小學時就失去了母親,之後就一直被逼得喘不過氣來。他忍受不了,所以至少,他覺得至少高中生活能讓他脫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家。第一次不顧父親的反對,以外公的名義讓他回台灣就讀楠翼學園。
所以他回來了,回來這片自父母離婚後就再沒踏上過的土地。
台灣的教育制度和英國不大一樣,不過所幸楠翼也跟台灣一般教育體制不大一樣,所以他的高中生活過得還算愜意。
父親當初答應讓他回台灣時開出了一個條件,就是要他當選學生會主席以證明自己的能力。他承諾了父親,所以必定要辦到。
但是他的一個好朋友幾乎可以說完全毀了他那時的生活。
那天他和好朋友紀蔚仁照往常去參加社團活動,於是結識了那個叫羅楚的人。他的西洋劍劍術幾乎強到和他不分上下,所以他們不打不相識。從此,他和蔚仁以及這個叫羅楚的學長成了形影不離的三人組。
那段日子可以說是他自跟在父親身邊後就沒享受過的快樂時光,三個人每天晚上都瘋出去玩,野到不知幾點才願意回家。
然後,選舉到來,他的惡夢來臨。
「我答應我父親要選上學生會主席,所以我會接受提名。」
「我們會陪你的。」紀蔚仁拍拍他的肩。
羅楚卻深深地盯著他,好一陣子才開口:「我也會參選的。」
於是,他們三個人一同參選。
那時,忙著完成和父親約定的他一點都沒有發現,羅楚看他的眼神有了改變。當他在發表政見時、當他在和同學打好關係時、當在他積極拉票時,羅楚在暗處看他,眼神閃爍不定。
「羅楚,你最近怪怪的。」紀蔚仁敏銳地察覺羅楚的不對勁。
「你想多了,蔚仁,我覺得我和平常沒兩樣啊。」羅楚以笑帶過。
紀蔚仁沒告訴他,怕影響他的心情,也怕是他自己想太多,根本沒有任何事在他們三人之中變化,他們三人也能快樂度過高中三年的生活。
他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選舉結果還未發佈時,他和羅楚及蔚仁曾經因為好奇潛入計算機記票中心觀看結果。計算機屏幕上的大字寫著他是主席,羅楚是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