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考你們一題,阿拉丁有幾個哥哥?」
「阿拉丁有哥哥嗎?」愛瑞頗狐疑。她怎麼沒聽過這個故事裡,有提到阿拉丁的家人之類的?
「呵呵,答案是三個──阿拉甲、阿拉乙、阿拉丙。再猜唷……酷酷哥、帥酷哥、酷帥哥,誰的老婆身體最虛弱?」
這又是什麼怪題目?
「猜不到嗎?是酷酷哥啦i因為他老婆叫『酷酷嫂』!」
「那麼下一題你們應該答得出來,國小一年級的小朋友都會:先天是指父母遺傳,那麼,後天是指什麼?」
「後來的環境影響。」愛瑞胸有成竹地岡答。
「不對!後天就是明天的明天!」沒人猜出來,祁霓愈說愈樂。
「還有、還有喔!哪一種中藥最倒楣?答案是:人參,因為『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鉛筆姓什麼,你們知道嗎──鉛筆姓蕭,因為『削』鉛筆!」
「哪一種動物最熱情?答案揭曉,鏘鏘鏘鏘……」祁霓還會自己配上命運交響曲。「黑豬,台語念成『歐滴』,因為有一首歌,『歐滴』熱情,啊!好像一把火,啊!燃燒了整個沙漠……」
餐桌上的溫度頓時降到零度,季允宸不解地抬頭,望向口沫璜飛、吱吱喳喳、邊唱邊帶表演動作的祁霓。
「說完了嗎?」季允宸冷冷開口。
被她這麼一攪和,習慣安安靜靜用餐、讓腦筋放鬆一下的他,開始覺得不耐煩了。
「還沒呢,我還有其他題目──」祁霓尚未意識到老闆已經不爽了。
「閉嘴!」愛瑞懊惱自己竟然也跟著這丫頭起哄,捏了祁霓一把。
「唔……會痛欸!」祁霓揉揉自己的手臂。
「噓──」愛瑞把食指放到嘴唇上,以眼神警告她不得再造次。
「從明天開始,你不必服侍我用餐。」季允宸繼續動刀叉,連看也不看祁霓一眼,決定了她晚餐時間的命運。
一方面是受下了她的聒噪,另一方面是擔心她刷完馬桶後就到廚房……
「我可以幫忙的!」祁霓還沒體認到她講的笑話出現反效果,只想著不能錯失陪在他身邊的機會。
「不用你幫忙,有愛瑞太太就夠了。」他可不希望熱騰騰的晚餐全變成冰塊!
「愛瑞太太還要看爐火,要是您隨時有什麼需要,我就能──」
「好,既然你願意解決我的『需要』,以後,你每天準時晚上十一點到我房裡報到。」
他邪氣地輕勾嘴角,戲謔地睨著她有些發白的臉色。
「到你……房間?!」祁霓不敢相信。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的允宸哥不是那種隨便、花心、濫情的男人呀!
一旁的愛瑞也被主人的命令弄糊塗了。
少爺一向對女人沒什麼好感,雖然投懷送抱的女人不計其數,但因為怕麻煩,所以絕不碰家裡的幫傭,現在怎麼會對一個小女傭產生興趣?即使齊小泥的臉蛋清麗了些、漂亮了些,不過,就是很怪呀……
「你也對其他女人說過這樣的話嗎?不可以!」
不知道為什麼,祁霓就是氣憤。
季允宸挑眉,有趣地看著她小臉漲紅的樣子。
「剛才的笑話不好笑,倒是現在的你比較可笑。」他徐徐說道,嘴角依然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淺窩。
就是這個笑容,讓祁霓心頭燃起不知名的火。
「我哪裡可笑了?」她鼓起兩頰,橫眉豎眼像只生氣的小野貓。
「想說什麼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麼管我對其他女人說過什麼?」
一句話,堵得祁霓啞口無言。
不對呀!她是他的未婚妻,她當然有權過問──
「我可以管,因為憑我是你的──」
等一了!不行,她不能說!在她決定要靠自己贏得季允宸全副的眼光時,她就先放下「祁霓」這個身份了,她不想輸、也不要輸!
「怎麼不說完?憑你是我的誰?」他替她接了話。
「憑、憑我是先生的女傭,所以應該提醒先生……注意衛生。」
「既然你是我的女傭,我要你晚上來服侍我,有錯嗎?」
「沒、錯。」但就是不可以!祁霓暗暗咬牙。
季允宸以指挑起酒杯,啜飲一口酒,隨後以濕巾擦拭自己的唇、手。
「今晚就開始。」丟下濕巾,他從椅中起身,只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餐桌而去。
「喂!我不是那種女人,我不要──唔……」
祁霓還想說什麼,卻被愛瑞從後摀住她的嘴巴,只能發出咿咿唔唔的聲音。
「你好大膽子,誰允許你挑釁主人的!要不是先生願意留你,你現在不是流浪街頭、就是被壞人欺負,你懂不懂感激呀!」愛瑞放開祁霓,指著她的額頭罵。
「感激也不需要以身相許呀!」雖然她是很喜歡允宸哥沒錯,也願意把自己交給他,但絕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她也絕對不是任他發洩慾望的女人!
「你說什麼?」太文言的中文,愛瑞聽不懂。
「沒有。」算了,只好等到晚上她和允宸哥獨處時,再對他「曉以大義」吧!
「以後不要說那麼難的中文!」
「好啦,我不說了。」誰教她自願當人家女傭,祁霓總算明白古人的至理名言「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嗯?」愛瑞斜眼瞪她。
「……是。」
她……會、錯、意、了。
深夜十一點半,祁霓抱膝坐在地毯上,羞赧地望著五公尺外,正在書桌前專心批閱文件的季允宸。
這裡是和主臥室相連的書房,除了一張檀香檜木書桌椅外,還有三大面高及天花板的書牆、和一套立體音響設備。
此時,音響喇叭中,正傳來彷彿能鎮定人心的蕭邦鋼琴曲。
他命令她來的目的,就是要她等在音響旁,當十一點四十二分時,按下「跳過鍵」跳過CD第五首他不喜歡的曲目,就這樣而已。
就這樣而已──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該慶幸的原因是,她的允宸哥確實是個正人君子,是她誤會他了,該難過的原因是,她難道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嗎?
嗚……這一刻,她比較想哭。
「齊小泥,你失職了。」季允宸的嗓音低低傳來,銳利的眼光掃向嘴角垮下正在發楞的她。
十一點四十二分二十五秒。
「啊?」祁霓的思緒被他的冷嗓澆醒,回過神一看,低呼出聲。
「對不起……」她連忙按下CD按鍵,室內的音樂馬上換了另一種曲風。
「專心一點。」他沒有責備她、也沒有恥笑她,再度埋首工作。
祁霓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時而溫柔、時而冷漠、時而嚴厲,到底哪一個他才是真正的他?她迷惑了。
努力回想小時候的記憶,祁霓發現自己的結論只有一個:
她不知道。
總以為自己對他再熟悉不過了,但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為什麼?
「你會用咖啡豆煮咖啡嗎?」他問。
「我會!」常在小綾姐開的酒吧裡閒晃,她不但會煮咖啡,還學了調酒。
先前還被疑惑纏得一團亂的祁霓,說到別的,單純的心思就傻傻地跟著他的問話飛走了。
「我有一個企劃案要處理,需要熬夜幾天,麻煩你以後在凌晨兩點時,替我煮咖啡。」
「煮咖啡?當然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那好,同樣的音樂,我一天只習慣聽一遍,等CD放完,你先去睡。」季允宸嘴角輕輕一勾。「記得起床煮咖啡就可以了。」
「是。」她看著他又走到書櫃前翻查書籍,肩上彷彿載著許多壓力。
「這個企劃案很棘手嗎?」她輕手輕腳走到書桌旁問。
他回到書桌前,手裡還翻著一本季氏企業歷年的拓展資料。
「不棘手,但關係著季氏在歐洲的發展、和幾千人的工作機會,所以不得不謹慎。」
「你一個人在美國很卒苦,對不對?」祁霓柔柔地說。晚餐時刻對他的心疼,又開始無限氾濫。
「每天看你這樣上班、下班,一回家又埋頭工作,連吃飯的氣氛都悶得讓人快窒息了,這樣的生活你不覺得無聊嗎?也許是我的思想不夠成熟,你一個人要肩負季氏企業的國外業務,確實有不得已的生活方式……
但你有沒有想過,和喜歡的女人結婚、共組家庭、分享彼此的榮耀、快樂與悲傷、一起迎接每天的日出,對了,以後還會有可愛的小寶寶加入,兩個人的生活是不是有趣多了?就算吵嘴,也好過……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感覺。」
她說著,熟悉的落寞好似垂柳,悄悄拂過心湖。
不想探究什麼、也不需要探究什麼,季允宸刻意忽略她語氣中的淡淡憂愁。
「我喜歡安靜,更不想和別人分享什麼悲傷。」尤其是女人。
她不是這個意思啦!
「難道你不寂寞嗎?」
季允宸默默瞅著她認真的明眸,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的靈魂就要陷入那兩潭真誠的耀眼柔波中。
這女人管太多了!
「你怎麼知道我一個人在美國?又怎麼知道我負責的是季氏的國外業務?」他的嗓音有些不自然的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