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鷹王,受死吧!」趁勝追擊的狐星,一臉得意的站立在山崖處,毫不留情的再度舉起手上的長劍。
「狐星,住手!」一旁的嵐櫻刀才剛拔起,就見到梁薰不顧一切的衝向了山崖邊的狐星。
「不!阿薰!」負傷的嵐鷹驚喊。
戰場的時間彷彿在瞬間靜止,只見梁薰衝向了狐星,毫不猶疑地替嵐鷹擋下了那一劍。
「阿薰?」狐星驚望著貫穿梁薰胸口的長劍,拿劍的手竟也顫抖了起來。
「這樣子你總滿意了吧……」梁薰抓住狐星拿劍的手,死也不肯讓他抽劍。「我寧可死,也不許你傷害嵐鷹……」她眼神堅定的看著滿臉驚愕的狐星。
話一說完,梁薰忽然抓著狐星奮力一衝,連人帶劍的衝向身後的山崖處。
「阿薰!」所有人對她這突來的自殺行為反應不及,只能眼睜睜的見她抓著狐星沖跳下山崖。
「阿薰!」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的嵐鷹,激動的衝向山崖處。
「王兄,不要做傻事!」一旁的嵐櫻連忙抓住他,以免他跟著一躍而下。
「阿薰……阿薰!」負傷的嵐鷹激動的跪吼在山崖邊,淚如雨下。
本來晴空萬里的山區,忽然烏雲密佈,下起了傾盆大雨。
因為狐星的墜崖,群龍無首的大黑國兵敗如山倒,嵐鷹王獲得了史上空前的勝利,終於如願將大嵐國的版圖勢力深入南部山區。
遠史洪流中,一場因為梁薰而起的悲壯戰役,在重新改寫兩國歷史的情況下,悄悄落幕……
尾聲
梁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病房中。
白色的床單,白色的天花板,以及淡淡的花香和藥味。
「阿薰,你終於醒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
梁薰驚望著眼前人高馬大、粗獷豪邁的陌生男子,說不出話來。那魁梧高壯的身材,以及那張氣宇非凡的臉龐,在在令她震驚不已。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嵐川一鷹,是梁行在日本京都求學時的同窗好友。」男子身形魁梧卻也風度翩翩,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嵐川一鷹?梁薰一聽這名字,淚水迅速盈眶。
這個陌生男子令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懷念感,好似兩人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過交集和愛戀。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見她情緒激動,嵐川一鷹坐在床沿,一臉關心地看著她。
「不,只是我……」梁薰凝視著他,強忍住心中的莫名激動。
她覺得自己在昏睡期間,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境的內容與細節相當模糊,然而她卻清楚的記得當時的心痛和想念。
「阿薰,你這昏睡了好幾天的小睡美人總算清醒了。」忽然,梁行的聲音響起,打斷兩人的凝視。
「哥哥?!你還活著?」見到梁行平安無事的出現在眼前,梁薰又驚又喜,淚流不停。
坐在輪椅上的梁行,一身的紗布和點滴,行動雖然尚且不便,卻也可以自由進食和談話。
「我當然還活著,難不成你還希望我翹辮子?」梁行沒好氣的睨她一眼,推著輪椅來到梁薰床前。
「當然不是!只是人家那天見你流那麼多血又不省人事,還以為你已經……」梁薰一想起車禍當時的情景,依舊心有餘悸。
「阿薰,你昏迷的這段期間,哥哥負傷無法照顧你,都是阿鷹在旁照顧你的。這次阿鷹幫了我們兄妹兩人很大的忙,我們可得好好謝謝他。」梁行輕擁妹妹,同時一臉感激的望著身旁的好友。
「只要你們兄妹平安無事,這點小事情不算什麼。」嵐川一鷹微微一笑,真心替兩人的團圓感到開心。
「謝謝你……」梁薰百感交雜的凝望眼前的嵐川一鷹,喜悅的淚水不曾停止過。
他眼中的熱情,以及堅強的神態,和夢境中的霸王如出一轍。
「阿薰,自從見了你的照片後,不知為何,我就很想把這個傳家之寶送給你。」嵐川一鷹真摯溫柔的拿出一個紅錦盒。
「這是那天的生日禮物……」梁薰驚訝的接過紅錦盒,緩緩打開。
錦盒裡頭,是那天昏迷前所見到的彩鯉風鈴,就是這個風鈴所發出的奇怪光芒以及呼喚聲,才會令她昏了過去。
「阿薰,我一直很想要親眼看看你收到這風鈴時的笑容,好似我曾經錯過你收禮物時的笑顏,錯過讓你親手接過這禮物的機會,以至於飲恨至今。」他高舉起彩鯉風鈴,溫柔語氣中隱藏著無法言語的悔恨和心痛。
空心透明玻璃球內,用線綁著一隻木製的彩色鯉魚,只要微風一吹,玻璃彩鯉便會撞擊玻璃球,發出清脆悅耳的樂音。
梁薰望著手中小巧可愛的風鈴,哭紅了眼睛。
「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這彩鯉風鈴?如果不喜歡的話……」嵐川一鷹未完的話,被梁薰突來的擁抱頓住。
只見她哭倒在他懷中,欣喜的淚水無止盡般地流。
「阿薰……」嵐川一鷹臉上的剛硬線條瞬間軟化。
「不知為什麼,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梁薰抬起淚眼,哽聲道。
「我也是。」嵐川一鷹伸出雙臂,欣慰的將她緊摟進懷中。
這幾天守在她床邊,他一直祈求求老天能夠讓陷入莫名昏迷的梁薰清醒。
好似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深情的男人曾經對他最愛的女人有過這般相同的心痛,男人一直呼喚著女人的名字,然而懷中的女人卻怎麼也醒不來。
梁薰淚望他,嵐川一鷹那深邃的眼眸中,隱現著熟悉的堅強和溫柔。
「昏睡的這段期間,我做了個夢,一個既真實又冗長的夢,夢中有個古代的王像極了你……」梁薰猶疑著是否該把已經模糊的夢境告訴她。
「我知道,因為我也做了相同的夢。」嵐川一鷹一臉平靜地說。
「什麼?你說你也……」梁薰又驚又愕。
「嗯,我被一個奇怪的夢境糾纏十多年,直到無意間在梁行房間中見到你的照片,我才知道原來那不僅是個單純的夢境。」嵐川一鷹說明道。
夢境的最後,令人傷心欲絕。
失去了愛人的王,在山崖下遍尋不著墜崖的愛人屍首。
王不死心的找尋愛人,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和屬下的勸阻,不分日夜、廢寢忘食的穿梭在崖邊水池和千年杉木林中。
最後,王的下屬在一杉木下發現了氣絕身亡的王,冰冷的手心內還緊握著彩鯉風鈴。
這個令人傷心欲絕的冗長夢境,斷斷續續的糾纏了他許多年。
「所以……那並不完全是夢境?而是某世的真實記憶?」梁薰難以相信的低喃。
「夢的最後,王依舊找不著愛人,最後,他因受傷體力不支,懷著悔恨躺在一棵千年杉木下,孤獨的永久閉上了眼睛。」嵐川一鷹激動的緊抓胸口。
他不曾跟任何人提過這件事情,卻對初次見面的梁薰開了口。
就因為這段夢境實在太過真實,好像當時負傷倒躺在樹下,望著林梢露水滴落,凍餓死在樹下的人就是自己那般,逼真到令人無法回憶和承受。
每每只要他一回想起,就感覺自己心痛得無法呼吸。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梁薰一聽,一顆心擰緊。
她的模糊夢境僅到墜崖為止,墜崖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她一無所知,沒想到是這般令人難過的情況。
「阿薰,別自責,我不是要你難過才說出這些話的。」嵐川一鷹溫柔的抹去她頰上的淚水。「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現在可以握著你溫暖的手,和你面對面有說有笑,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他心懷感激的低望平安無事的梁薰。
比起夢境中的境遇,他此時內心裡頭只有「感謝」兩個字。
感謝老天爺讓兩人再度相遇,感謝上蒼讓他未完的情緣再續。
「鷹,我回來了,我保證,不會再輕易離開你了。」梁薰鼻子一酸,又哭又笑的投入他的懷中。
「阿薰,我也是,絕不會再讓連說愛你的機會都沒有了。」嵐川一鷹激動的吻住她,濕了雙眸。
不管遙遠的過去曾經有過怎樣的悲歡離合,兩人都堅信,在二十一世紀的此時,再也沒有紛亂的世局可以拆散兩人的真摯情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旁的梁行看得目瞪口呆。
原本就有意撮合兩人的梁行,見自己還未牽紅線,兩人就已經開始談情說愛,雖然驚愕,卻也替妹妹和好友感到開心。
他一直沒有說出口,多年來他對梁薰這妹妹一直有種莫名的虧欠和罪惡感,結識了嵐川一鷹之後,心頭的這莫名的罪惡感更是加重。
此時此刻,隨著他們兩人的相識相擁,壓在他心頭的這塊重石終於消失。
「咳,我先回房了。」見自己儼然成了電燈泡,梁行識相的準備離開。
在他推門離開的同時,清脆的風鈴聲響起,已被高掛在窗的彩鯉風鈴,在朝陽和春風的吹拂下,發出一連串的清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