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吻……是存在的吧?
對於佔據心頭的大問號,宜萱暗暗著惱。
她可沒有對著帥哥大作春夢的習慣,再說那麼真實的感覺怎麼可能僅是出自她的幻相i?
所以,那一吻是真真確確的存在過。
只是……就跟開始時一般突然的在瞬間結束了,像一場來不及挽留的春夢無覓處,除了她的唇仍然灼熱,全身每個細胞像被野火拂過般燒燙著、渴望著……
片刻間,宜萱腦中又湧現出羅象賢拉她入懷親吻的記憶。
那般火熱的激情相對於此刻他待她的冷淡,讓她難堪的別開臉,既是想逃開體內萌發的情慾,更是不願意面對那個陷害她沉溺在激情漩渦裡便撒手不管的可惡男子。
該死的!
有骨氣的女人在最開始時便該拒絕他的親吻。就算來不及拒絕,也要趕緊推開他,甩他一巴掌洩憤。再不濟,應該馬上走人!可她什麼都沒做;不,是不甘心什麼都沒做就逃跑。
好歹也要問他,怎麼可以因為一句「我想擁有妳」就抱她、親她吧!
可這種話教她怎麼問出口?
宜萱沮喪得喉頭哽咽,陣陣酸澀的氣流飆上鼻頭、眼眶,像是被醬油碟裡的芥末嗆到似的,淚水迅速瀰漫了視線。
「劉……」好聽似絃樂般美妙的男嗓喊了聲便頓住,像是突然想到還不知道她的芳名,可在抱過她、吻過她之後,他不想喊她劉小姐呀,只好暫時跳過稱呼,「這道龍蝦生魚片很新鮮,妳怎麼不吃?」
她氣都氣飽了,還吃!
宜萱暗暗咬牙,深深吸著氣,命令淚水退去,方緩緩的轉向他。可眼底殘餘的濕氣還是洩漏了她的悲痛,看得羅象賢既心疼又吃驚。
「妳……怎麼了?」他伸手想要摟她,宜萱當然不肯。
「別碰我!」尖銳的語音一點都不像平時的她,可是她好生氣,再也不願意上他當。
「什麼意思?」羅象賢臉色一沉,困惑著不久前曾融化在他懷裡的美女,怎麼會變成母夜叉。
「我才要問你是什麼意思呢!」話一出口,宜萱猛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太凶巴巴了點。
幸好服務生已經離開,做為門戶的竹簾也被放下,不然她可尷尬了。
「應該是我問妳吧?」羅象賢的眼裡透出一抹嚴厲,即使再喜歡她,也不容許她無理取鬧。
「你剛才……」為什麼吻我?!難堪的疑問梗在喉頭,硬是吐不出來,宜萱羞得滿臉暈紅,眼中蓄滿委屈的淚水。這副既憤怒又困窘的表情,令羅象賢慌了手腳。
「妳在生我的氣嗎?」
他不問還好,一問之下,隱忍在宜萱心底的悲痛再也無法壓抑的爆發,眼淚撲簌簌的落了滿腮,急忙轉開臉,不讓他看到她的軟弱。
可羅象賢還是看到了。
「別哭了。」他伸長猿臂,不顧她掙扎地抱緊她安慰,原本就好聽得讓人渾身酥軟的男性嗓音越發的溫柔,「如果是為了我吻妳的事難過,我跟妳道歉,可是我以為……妳也願意的……」
他無聲的歎息。
以他豐富的男女經驗,不可能會錯意。
打從兩人初初見面,他就察覺到彼此間強烈的吸引力。
開車往竹裡館的一路上,他以為她會像從前交往過的女人一樣主動向他示好,她卻是低頭發呆。
來到餐廳,當服務生拿著菜單離開,兩人再度獨處了,他明顯看出她的坐立不安,而她臉上慌亂、羞怯的紅暈全是因為他的注視。
這大大滿足了他,加熱了投向她的眼光。
宜萱被看得呼吸更加地緊促,嬌嫩的頰膚不時浮起紅暈,染滿羞澀的眼眸裡氤氳著動人情意,美好的櫻唇像盛放的蓓蕾為他開啟,登時教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伸手向她,卻不去接那具精巧的行動電話,而是將她擁緊在懷,並攫住她自願奉獻的櫻唇,迫不及待地想探索那豐潤飽滿的紅唇裡蘊藏的甜美和許諾。
但就在碰觸到她柔柔顫動的嘴唇,感受到懷裡同樣抖得厲害的嬌軀,他突然醒悟到她是那麼易受傷害,禁不起任何錯待。而他們所處的包廂隨時可能被人闖入,他擔心她會受到驚嚇。
這些意念轉過腦子裡時,靈敏的聽覺恰巧聽到包廂外的腳步聲,他勉為其難地鬆開唇下美好的觸感,將她安置回原位,便聽見女服務生在簾外的嬌喊:「打擾了。」
之後,他必須極力壓抑下體內澎湃的情慾,免得一個把持不住,會放縱自己對她為所欲為。
他壓抑得好辛苦,只能藉著要求服務生調配醬料來讓自己分心,卻沒想到還是害她難過了。
「是不是我太急,嚇到妳了?」他繼續試探。「請原諒我的情不自禁。打從第一眼看到妳,我就想抱妳、親妳……」
原來他……
宜萱心裡又是甜蜜,又是慌亂,可是害她難過的又不是……他的親親抱抱,而是……他怎麼可以在抱過、親過之後,便像沒事人的走開!
可這些羞人的話,怎有臉問出口?
「妳說話呀!」他急了起來,「妳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是哪裡得罪妳。而且妳這樣,不知情的人看到,會以為我欺負妳。」
你是欺負我了……
她好委屈的想,但更在意的是會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他把她摟得這樣緊……好像有好幾道菜還沒上,服務生隨時會進來呀……
想到這裡,她在他懷裡掙扎起來,「你……先放開我……」
「妳不說,我就不放。」
哪有人這樣!
為了避免丟臉,宜萱只好屈服,化繁為簡地回答:「你……只顧著跟別人說話……」
「別人?」他一時難以理解,隨即恍然大悟,低低笑出聲,「我的劉小姐!我只是要『別人』幫我們調醬料而已呀,妳沒必要吃醋吧?」
「誰吃醋呀?」她難為情地抗議,一張小臉更深地埋進他穩定跳動的胸房,「你……亂來又……反正我……」
她到底在說什麼、做什麼呀!
宜萱著惱地推開他,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可羅象賢不准她埋了自己,將那具香軟的嬌軀再度摟回懷裡,指尖撐起她觸感柔膩的下顎,不讓她鑽進他懷裡逃避。
「剛才……」
沉厚慵懶的男聲聽起來好邪惡,深黑的眸子裡燒著兩把噬人的火焰,俯向她的唇吹著濃濁的呼吸,先前誘惑她沉淪的性感魅力再次降臨,宜萱覺得自己又要跌進去了……
「我擔心妳臉皮薄,被人看見會不好意思,才中斷那一吻的。如果妳願意,我們可以繼續……」
「誰願意了!」她又羞又窘的推著他,打死她都不要承認。「我才不是……」
羅象賢隨她推開,沒有逼迫她,只是彎起那性感的嘴唇,一雙黑眸似笑非笑地瞅來,好似能洞悉連她自己都不甚清楚的女性秘密。
「我……」被他瞧得渾身發麻,宜萱連忙轉移話題,「不跟你說了,我肚子好餓!」
「也罷。生魚片是要趁新鮮吃。」羅象賢微微一笑,率先夾了片生鮮龍蝦沾醬料,滿足地咀嚼。
宜萱猶豫了一下,也夾了片晶瑩剔透的龍蝦肉送進嘴裡,充滿彈性的肉質在齒牙間迸裂,一股甘腴清潤的滋味隨即在口腔裡散開。
看見她臉上的驚喜,羅象賢奇異地感到滿足,他乘機提出詢問,「我只知道妳姓劉,還不知道妳的名字。」
宜萱臉頰一紅,心裡埋怨他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便隨便吻人,太輕佻了啦!
「嗯?」他微笑地催促。
「我叫劉宜萱。宜室宜家的宜,萱草的萱。」哎,幹嘛解釋那麼多,不知他會不會誤會她……有其它意思?
「劉宜萱,宜萱……」
不知為何,其它人念來再尋常不過的幾個音節,從他嘴裡念出來,卻像棉花糖一般軟綿綿、輕飄飄,聽得她渾身發軟。
幸好服務生陸續送來其它菜餚,宜萱才沒有出醜。
等到所有的菜都上完後,宜萱在羅象賢慇勤勸菜下,吃了半飽,盤據在方寸間的諸多疑問又冒出頭來,反應在那雙明媚動人的水眸裡,投向羅象賢。
他正看著她。
鑲嵌在古銅色臉龐上的黑瞳炯然有神,綻著熱情光芒,強烈得彷彿可以燃燒起她。
宜萱艱難地吞嚥了下口水,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被他燃燒,她按住激烈的心跳,極力穩住自己。
「你可不可以……」她閉了閉眼,語音軟弱無力,「不要繼續這樣看我……」
羅象賢眉毛一聳,掩不住的得意在唇角竄溜,故意逗她,「怎樣看妳?」
「就是……」暗惱他的明知故問,更可恨的是不管自己說什麼,好像都只會滿足他男性的優越感。她氣憤地瞪視他,命令道:「你閉上眼睛。」
這招夠絕,羅象賢怔了幾秒,哈哈大笑。
宜萱好沮喪,明明她說的話一點都不好笑,他幹嘛笑呀!
「對不起……」羅象賢半真半假的道著歉,語帶幽默的說:「妳是第一個命令我閉上眼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