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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席晴

  「你……這酒很烈的!」香蘋來不及阻止她。唉!艷兒的個性太倔了。

  「新年快樂!你的話我會好好想一想。倒是你,為什麼一直戴著眼罩?我不相信是為了造型。你送我的那些話,是否也可以用到自己身上呢?希望——我們都能走出過去。」她緩緩從高腳椅跨了下來,往外走去。

  雪越下越大,她的體溫似乎越來越高……

  好難受!她前些天的感冒似乎還沒有痊癒,那杯酒下肚後,她更不舒服了。

  不成!她得趕快上車,否則她會凍死在街頭,還會被那些窮苦潦倒的流浪漢打劫。

  快!她得走快點。

  可是,她發現此刻自己不但步履蹣跚,而且視線迷濛……

  老天爺,不要在這時離棄她!

  忽然,她看見皚皚白雪之中,有人朝她走來!

  她奮力睜大雙眼——

  是他?!

  令她又惱又怒的安東尼!?

  他在笑,而且笑得很開心。

  她真想撕爛他那張過於迷人的臉蛋!

  等等,等等……他的雙手立見然搭在兩個金髮妞的肩頭上!一邊走,還一邊狂放地笑……

  這個該下地獄的花花公子!濫情的傢伙!

  她用力吸一口氣,打算繞路去停車場,卻發現自己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但她還是不放棄,再次喘著氣往右邊走,誰知一腳踩空,整個人跌進雪堆中,「啊——」

  這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安東尼的大喊聲:「房艷!」

  他一把抱起意識有些模糊的房艷,焦急地看著她,「你還好嗎?」

  「我很好。不……不准碰我。」她虛弱地回絕。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逞強!」他被激怒了。

  「不用你管。」她有氣無力地反抗道。

  「不要我管,我偏要管!」他起身,打算帶她就醫。

  「多事。」她還是不從,音心識卻越來越薄弱。

  「有本事就別在我面前昏倒,既然不支倒地,就認命。」他冷峻地說。

  「我不會感激你的。」她的雙瞳幾乎閉上。

  「我也不差你這一句謝謝。」他直言無諱地回應。

  「那就放開手,我不要你這雙濫情的手——碰我。她費盡力氣地反擊。

  「我偏要!」他又氣又惱,沒想到她對自己的評價如此差。

  「你——太過分了——」話落,她旋即陷入昏迷……

  安東尼歎了口氣,算是領教她的倔脾氣了,但仍決定將她帶回他在紐約的飯店。

  ☆☆☆☆☆☆☆☆☆☆  ☆☆☆☆☆☆☆☆☆☆

  假期飯店的總統套房裡,房艷正因發燒而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一旁坐著的,是一直忙著餵藥、為她量體溫的安東尼。

  都已半夜三點了,他都還沒能合眼。

  他靠在沙發椅上,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仍然昏睡的房艷,想起他們第一次的相逢,唇角不禁勾起了笑。

  那時的她,高傲而美麗。

  當他威脅她陪自己喝一杯時,她竟打算以髮簪刺傷他,那時的她激絕而斷然,就像撲火的飛蛾,讓人忍不住想為她的勇氣喝采。

  再來的雪地施捨,為她的冷漠憑添一絲熱情。

  如今的她——

  就像孤夜無助的芳魂,讓他忘了她的驕傲、她的激越、她的斷然拒絕。

  他只想在這一刻,享受他們之間休兵的寧靜,讓他可以好好地欣賞她。

  她真是個奇特的女人!明明就在他的身邊,他卻無法觸及她的真心……

  女人之於他,向來是不須費心的,她倒是破了他的例。

  他喜歡逗她,看著她怒、看著她瞋、看著她似笑非笑的容顏,甚至連現在……都是一種享受。

  「嗯——」房艷輕輕地轉動頭,眉心卻蹙了起來。

  他連忙收回思緒,悄悄地走近她,對著雙目仍然緊閉的房艷,輕聲低語:「你覺得怎麼樣?」她沒有回答他,但微蹙的眉卻鬆了。他這才滿足地摸著她的臉頰,「小艷兒,好好睡吧,明天就會好了。」

  那容顏更加地放鬆了,還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大掌仍然在她的臉上來回地安撫著,「我會等你醒來。」

  「嗯。」她似有感應地應了聲。

  他笑了。這可是她第一次這麼聽話!

  「我等你跟我鬥嘴。」

  他再次為她量了一次體溫。

  三七點三度。很好!燒已退了,他也可以睡了。

  扯下領帶,他在沙發上躺下,漸漸合上眼……

  安東尼再次醒來,已是早上十點。

  可是床上卻不見房艷的身影。

  他走遍總統套房的每一個角落,才在梳妝台前的花瓶下方發現了一個信封,抽出信件時,掉出了一張支票,他蹙起眉拾起支票,瞥了上方的金額——

  一千美金。

  他冷哼了聲,開始閱信——

  留下支票一張,希望你收下!算是醫藥費。

   房艷

  看完信,他甩了甩手中的支票,又惱又無奈地搖頭。

  他哪需要這一千元?這點錢對他而言,根本是九牛一毛。

  她是想藉此劃清彼此的關係或是償還欠他的人情嗎?

  笑話!

  能讓他安東尼親自守護的人,她可是第一個!

  要是她知道一個晚上他在全球的企業,可以為他賺進多少錢,她一定會後悔讓他守候了她一夜。

  而對於越不領他情的人,他越要她接受!

  反正,他們還要在波士頓見面,不是嗎?

  笑了笑,他將支票小心地放進他的皮夾內。

  波士頓見了,小艷兒!

  ☆☆☆☆☆☆☆☆☆☆  ☆☆☆☆☆☆☆☆☆☆

  坐在候機室的房艷,仍然有些鼻塞與輕微的頭疼,但她依然堅持飛往波士頓。

  工作對她才是最重要的!她一再告訴自己。

  可是安東尼那張臉,卻不斷地鑽進她的腦海……

  昨夜她雖然發燒,但隱約記得是他自雪地裡救起她,還為她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是他這種花花大少根本不可能做的事!

  她依稀記得他的大掌溫暖的感覺,讓她疲憊的身體與靈魂得到安撫。

  但天一亮,她馬上憶起,在雪地裡,安東尼的雙臂曾掛在兩個金髮女人的肩上,而非獨獨為她敞開!

  所以,她選擇避開他。

  本想在留言中謝謝他的救助,但一想到他的風流多情,理智瞬間取代感性。

  她不該因他一時的伸出援手而心軟!

  花花公子之所以受歡迎,正在於他們懂得釋放溫柔,擅長所謂的英雄救美。她不能落入這樣的牽制中!她父母血淋淋的實例還不夠嗎?

  像他這麼樣一個終年在女人堆中打轉的男人,她不可以心軟!

  她從來就不信任男人,對他——更不該例外!

  「各位請注意,飛往波士頓的旅客,請於九號門登機……」候機室傳來廣播。

  頓時,她從紊亂的思緒中回神,提起簡單的行李,準備登機。

  望著候機室的窗外,外頭仍然下著雪……

  希望波士頓不會太冷才好。

  她試圖從雪景中走出來,卻發現從最冷的美國東部—紐約,到最熱的拉斯維加斯,都有安東尼的影子。

  不!她不該想他的。

  去他的溫柔!去他的笑臉!工作對她才是最重要的。

  ☆☆☆☆☆☆☆☆☆☆  ☆☆☆☆☆☆☆☆☆☆

  深冬的波士頓蒙上一層雪白,寂靜的大道上少有人煙,尤其在靠近山邊的道路,更是難得看見車輛經過。

  房艷特別穿著雪白保暖的雪衣、雪帽,雙耳也戴上一副毛茸茸的耳罩,實在是害怕再次感冒。

  單身固然好,想去哪兒就可以隨時成行,可是壞處就是病了,身邊沒有人可以照顧,甚至送上溫暖。

  不過,這是她選擇的路,她沒有權利喊苦。其實大部分的時間,她還是很滿意現狀,只是這些天感冒,讓她變得有些軟弱。

  不要再多想了,她是來工作的。

  拿起手中的相機,她開始朝艾古柏二世委託的別墅外觀,連連按下快門,或站或蹲,試圖將這具有古樸風味的別墅,完全納入鏡頭之內。

  忽然,她發現在屋角右邊有一棵沒有落盡葉片的大樹,閃著楓紅般的色澤,煞是美麗。一時之間,她怔在原地……

  她最喜歡波士頓,因為秋天一到,在波士頓,幾乎所有的綠葉都換上楓紅的色澤,遠遠望去,不禁讓人感到造物主的偉大。

  也許是這股感動,讓她對艾古柏二世的別墅改裝,有了新的靈感。

  她想以「秋色」為他的別墅重新賦予新生命!

  她馬上抽出隨身的PDA,開始寫下構想。

  這時,不遠處緩緩駛來一輛黑色轎車。

  車上的男子一見一身厚重雪衣的房艷,馬上指示司機停車,悄悄按下車窗,看著認真作筆記的她,雙眼不自覺散發興趣盎然的波光。

  戴著耳罩的房艷,顯然不知道有車子駛近自己,甚至車上有個男人正欣賞著她。

  寫完筆記的她,又往裡邊走去,不時見她拿著相機,認真地拍攝房子的每個角落。

  安東尼終於從車內走出來,不發一語地追隨著她的身影。

  這就是工作中的她!真美。他意味深長地睇著她的身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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