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可以聽見彼此的喘息聲,四目相對,混亂是流蕩在四周唯一的氛圍。
最後,她冷冷撂下話:「無恥!」
他瞇起雙眼,睇著那雙被他吻紅的菱角小嘴,心情也很複雜。
「我可以告你性騷擾!」她驕傲地抬起頭。
「你可以。但是你的假期也泡湯了,而且還不一定會告嬴。」他鬆開了她的手,暗忖著自己反常的行為究竟是為了什麼。
恢復自由的柔荑已出現紅痕,她來回地按摩著,知道自己目前確實無法戰勝他。
退,也許是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
冷哼了聲,她不發一語地再次往外走……
她恨這個男人!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他們是世界上最濫情,也是最會以力量控制女人的壞胚。
她恨他們,尤其是這個叫安東尼的男人!
這一次,安東尼並沒有追出去,僅是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時,漢克走近安東尼,「少爺,要不要我……」
安東尼從口袋中將她的皮夾拿了出來,順手抽走一張名片後,將皮夾交給漢克。
「追上她,將皮夾還給她。」
「是的。」漢克一接手,立刻追了出去。
安東尼站在原地,點了根菸,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
直到看不見她的倩影,他才正色地撥起手機——
「傑瑞,關於琉莎城堡的案子,我想找房艷合作,麻煩你將她所有的作品全部E-mail給我,如果可以,我想盡快見到她。」
向來邪冶的眸光,頓時泛出寒光。
那是其他人沒見過的安東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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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正下著雪,沁冷的空氣令人們拉緊大衣的領子,快步通過飄雪的街道。
房艷坐在一家典雅的咖啡廳等人,冷艷的臉上有著少見的矛盾、猶豫。
她很想站起來,離開這裡!
她不要見這個男人!他是她童年的缺憾,甚至是痛。
倏地,她站了起來。
她決定離開這裡,不給那個男人機會。
咖啡色的木門卻在此時被打開,門上的鈐鐺立刻發出耶誕快樂的問候聲。
門口的中年人遠遠就看見身材高挑的房艷,朝著她露出不自然的笑容,然後走向她。
房艷看著急欲走近自己的高大身軀,呼吸變得越來越急,彷彿感到胸腔中的空氣在頃刻間被抽乾。
終於,那個男人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額頭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連向來精明無情的雙眼也交織著久別重逢的喜悅與感慨,曾經挺直的雙肩,在這一刻似乎有些垮。
他老了,和她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父親是截然不同的!
房至剛看著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並散發出自信與冷艷的房艷,心中不自覺升起驕傲與安慰。
「小艷——」房志剛輕聲低喚。
「坐吧。」她率先坐下來。
「謝謝。」他笑了笑,彼此間生疏得像陌生人。
「喝什麼?」她禮貌地問。
「隨便。」今天他是特地來看看久別的女兒的,他們有二十年沒見了吧!?
起先他並不在意,但是隨著年齡增加,他對她的想念就越深,可是她的母親,也是他的前妻——冷如霜總是百般阻撓,到後來他只得委託徵信社拍些房艷的照片E—mail 給他,以慰思女之切。
沒想到今天看到她,他發現她本人比照片更美麗,而且很有個性。
房艷為他點了一杯和自己一樣的拿鐵咖啡後,無意識地攪動著湯匙,不知該說什麼。
「你媽她好嗎?」他試圖找個好一點的開場白。
「她還好,也不知道我來和你見面。」她據實以告。
「哦。」他喝了一口咖啡,努力驅散沉悶的氣氛。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她索性直接切入問題。
打從她被母親帶到紐約生活,母親就一直灌輸她父親的背叛、父親的寡情、父親的風流……
若說他有什麼好,就是他和母親分手時的鉅額贍養費,勉強算是他對她的補償。
然而,驕傲的母親卻因此痛恨天下所有的男人,也沒有再婚。
她的童年就在沒有父親的陪伴下,成了一些同學同情、詢問,甚至笑話的對象,這也使她更恨父親——一個徒具名稱,卻不曾真實存在過的人物。
直到前幾天,她突然接到他的電話,他的聲音流洩出他對她的思念、悔意,還有更多的無奈……
剎那間,她心軟了。
她自問,她是否太過相信母親的話,而忘了要給他一個機會!?
正如他在電話中對她說的:「你何不給你我一個機會見個面?到時再決定,我們父女是否從此以後還是要形同陌路?」
睇著眼前這張幾近陌生又飽受風霜的臉,她很想問,他是否經商失敗,才把自己弄成這副過勞的模樣?
房志剛又喝了一口咖啡,「我想,當年的事,是我錯了,我不該背著你母親——」
「這是你們倆的私事,我不想聽,你去說給我母親聽。」她打斷他。
「小艷——」他的眉宇遽然暗了下來。
「我還有個會議要開,如果沒別的事,我想先離開。」她抓起帳單,準備離去。
他卻壓住她的掌心,「聽我說,小艷。」
她定定地站在原處,緩緩抽回她的手。
「坐下好嗎?」他哀求道。
她的內心很複雜,她不想這麼冰冷地對待他,但是一 想到他當年的遺棄,怨尤的情緒就不由自主地升起。
「拜託。」他再次哀求。
好半晌,她妥協地坐了下去。
「我只是想看看你,並向你說一聲對不起,如果沒有我的背叛,也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你願意試著原諒我這個差勁的——父親嗎?」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的心彷彿被撞擊,一陣痛劇烈地傳來。
她從小就希望有父親相伴,因為那樣就沒有小朋友敢取笑她,或是問東問西,令她難堪,可是……
這一切都太遲了!
這一句「對不起」來得太遲了!
她再次起身,丟下一張百元美鈔,就往外衝了出去。
房志剛沒料到她會這麼斷然離去,立刻追了出去。
「小艷!小艷!」
外面正下著雪,房艷快步地通過街道,而他則緊緊地追在後方。
突然,吱地一聲緊急煞車聲,在她的身後響起!
一種驚悸倏地襲進了她的心中,她連忙轉過頭——
他跌坐在積滿白雪的馬路上;險些撞上他的司機,也從座車上下來。
房志剛卻焦急地望著她,生怕她離開,眼睛眨也不眨。
她吸了口氣,快步走過去扶起他,並向駕駛道歉,然後拉他到一旁。
見他無大礙,她二話不說地再次往辦公室的方向前行。
他又追了上去,卻是一拐一拐的。
當他追了一段路,終於抓住她時,房艷回首望著他那張滿是汗水,眼中還有難以言喻的焦慮的臉,她突然很想哭……
可是她卻告訴自己——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回去吧!就當你不曾有過我這個女兒。」她刻意絕情地說,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我很想,可是……我辦不到。這也是我專程來紐約看你的原因。」他仍舊抓住她的手臂。
「現在看到了。從此可以各走各的路,二十多年來,不都是這樣子?!」
「小艷……」他彷彿感到自己將要永遠失去她了。
「早在二十二年前,你不就已經放手了?!」她意有所指地說。
「我……」他的大掌緩緩放鬆。
「有人打擾你嗎?」一道強而有力的聲音突然介入他們之間,頓時劃破父女間原本淡淡的哀愁。
房艷聞聲朝來人望去——
安東尼?怎會是他?!
安東尼一見那名中年男子仍緊握著房艷的手臂,有些不滿地再問:「需要我幫忙嗎?」
「謝謝,不需要。」房艷冷冷的拒絕道。
雖遭房艷拒絕,但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問道:「你認識這位先生?」
「你不需要知道。」她依然冰冷拒絕。
安東尼隱約知道,房艷一定認識這個男人,至於是什麼關係,就有待查明了。
「我只想確定這人會不會再找你麻煩。」
「不會。」她瞄了父親一眼,不想多作解釋,只是說道:「他要回去了。」
房志剛的大掌也在這時鬆開了。從安東尼與房艷的交談情形看來,他們應該是彼此認識的。
望著眼前這個英挺的混血男人,他必須承認,這個男人站在女兒的身邊,真的很相配。
可是他卻什麼也不能說,因為他早失去了小艷——他的女兒。
即使他看出這個高大的男子,也如自己當年一樣,是一匹難以駕馭的馬,小艷和他在一起,免不了有苦頭吃,但他已失去建議她,甚至命令這個男人好好善待他的寶貝女兒的資格了。
他不發一語,退出他們之間,往回走。
雪繼續在下……
房艷望著他的背影,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忽上心頭,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她才往自己的辦公室方向繼續走去。
安東尼只是安靜地跟著她,也沒解釋他為什麼來到紐約,就是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