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銀子可賺,又有喜酒可喝,這趟鏢你獲利不少。」
「你多少吃一點東西,這樣下去不行的。」他柔言哄著。
「我什麼都不想吃!」她真的一點吃的慾望都沒有。
「芬芳、劍晨,我有事和管姑娘談。」冷御風讓他們出去外頭候著。
屋內只剩下兩人時,管紅月幽幽開口:「有什麼好談的?」
「不吃東西,你的身子會受不了的。」他始終和她隔著三步遠。
「這不關你的事。」
「如你所見,趙群相貌堂堂,不像只大豬公,也並不傻呆。」
「沒錯,他的外表是很出色。但我之前不想嫁給他,現在更不可能因為他的外表而嫁給他。」在趙群來迎接他們時,她曾匆匆見上一面。
「管姑娘……他會好好待你的。」冷御風言不由衷,說得痛苦,但還是得勸她。
「叫我紅月。」她和他已經這樣親密過,她難道還不值他的一聲叫喚?
「你這是何苦?」若叫了她的閨名,他豈不是更陷入無法自拔之地?
她趨前,主動投入他懷裡,「冷御風,你要不馬上離開趙家,從此對我不聞不問;要不帶我離開趙家,我隨你遠走天涯。」
話得問清楚,她不像他是個悶葫蘆,什麼事都放在心裡頭,他不說就由她來問,不明不白的梗在心頭,她只會胡思亂想的把自己逼瘋。
原以為她來到趙家後,就可以拋下那剛萌芽的情意,誰知情意已根植,才一下沒見到他的人,她竟就食不下嚥。
他怔愣,腰背挺得直直的,連抱她的勇氣都沒有。
他沒想到她敢這樣問出口,而他這堂堂大男人,竟然比不上她的勇敢和果決。
他一向淡薄,更是深思熟慮的精打細算,他從不做沒利益的事,更不會平白對哪個外人好。
在他過慣了爾虞我詐的行鏢日子後,她的熱情、率真、敢言、不做作,比他還要像江湖兒女,或許就是如此,他才會無法自拔的愛上她吧。
看他面有難色,無法決定,她忍住溢滿眼眶的淚水。
「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會尊重你的決定,再也不會纏著你不放。」她比誰都清楚,根本不敢奢望他會帶她遠走高飛,她要的只是個讓自己死心的理由。
「對不起,我不能帶你走。」這是誘拐良家婦女,罪名足以讓火龍堂無法立足;而且她還是趙群未過門的妻子,後果足以動搖火龍堂的半片江山。
她淒淒苦苦的笑了起來,早知答案會是如此。「你喜歡過我嗎?」
「除了你,我再也遇不到能讓我心動的姑娘。」分離在即,那觸動心頭的痛,他側低著頭,情不自禁的在她芳唇上烙下印記。
就這麼一剎那,她還來不及感覺唇上的滋味,他已飛身離去,消失在她眼前。
咬著唇,她不想哭,淚水卻狂瀉而下。
這是她讓他選擇的路,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擁有他。
她一開始想逃,他為什麼不讓她逃?她若一走了之,至少還能無憂無慮的過下半輩子。
如今情愛已失,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個不具心魂的空軀殼,那麼她逃與不逃又有什麼分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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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管紅月房裡多了個不速之客。
幸好她和芬芳還未就寢,不然鐵定被突然冒出來的施一豪給嚇破膽。
「表哥,你怎麼這個時候來?」管紅月眼神警戒著,對施一豪少了熱絡。
「紅月表妹,表哥特地來帶你離開的。」施一豪小小聲的說,就怕被人發現。
「表哥,我不走了。」走已經沒有用,乾脆成全大家的希望。
「不走?」對於管紅月態度的大轉變,施一豪猜測不出原因。
「謝謝表哥對紅月的照顧,我不想讓爹爹為難,所以我會待在趙家等著和趙公子完婚。」
她隨便搪塞的理由,完全說服不了施一豪。
「紅月,這怎麼行呢?趙群不是好人,你若嫁給他,定會吃苦受罪的!」他急了,音量微微拉高。
「表哥,木已成舟,我人都已經住進了趙家,再談這些又有何用呢?」
「有用!當然有用!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嫁給趙群。」讓趙、管兩家聯姻,那他怎麼辦?
近一年來,施一豪處心積慮的接近管紅月,不但想抱得美人歸,還妄想著管家的家業,他怎能讓趙家坐享其成!
「表哥,事已至此,已經非你我所能決定,紅月謝謝表哥的一番好意。」管紅月心意已堅。
「不,我不能讓你嫁給趙群!你難道不知道表哥對你一往情深嗎?」
她對表哥一直是兄妹之情,絲毫談不上男女之意,表哥說出這樣的話,她為何只感到害怕?一點都沒有被愛慕的喜悅?
「表哥,我一向敬你如兄。」雖然表哥造了很多謠來欺騙她,但她不會去計較。
施一豪露出了猙獰的惡狠。「不管你把我當成什麼,反正今夜我一定要帶你走!」就算他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表哥,你別這樣,這裡是趙家,趙公子不會讓你把我帶走的。」從沒看過表哥有這樣殘暴的神色,管紅月心裡恐慌,但還是強裝鎮定。
施一豪心急下拉住了管紅月的手腕。
一直在一旁的芬芳,看到施一豪粗暴的舉止後,大聲叫著:
「表少爺,你在幹什麼?!快放開小姐,你這樣會弄傷小姐的!」
「不許叫!」施一豪怕被發現,另一隻手甩過去,賞了芬芳一個火辣辣的耳刮子。
「啊!」芬芳痛得大叫出聲。
「芬芳,你要不要緊?!」管紅月心急於被打的芬芳。
「別叫,統統別叫!」施一豪摀住了管紅月的嘴巴,反手再給芬芳一個巴掌。
芬芳前一刻腳還沒站穩,後一刻又被重掌所擊,一陣天旋地轉,重重的跌下地,腦袋撞擊到地上,昏厥了過去。
看著倒地的芬芳,管紅月卻無力掙脫施一豪的鉗制,可她哪肯乖乖的就範,她雙手拚命的拉扯,外加雙腳亂踢亂踹。
「別動!再亂動!別怪我也對你不客氣!」施一豪威脅。
守在外頭的幾個彪形大漢聞聲衝進了屋內。
管紅月看見這等陣仗,心驚不已!雖然不知道表哥為何會突然變得這麼可怕,但她還真怕表哥會在一氣之下失手殺了她和芬芳。她不敢再亂動,只能死命的搖頭。
這些變化本不在施一豪的預料之內,原以為可以順順利利把管紅月帶走,經過這麼一鬧,他怕事情敗露,連忙喊著。
「走!大家快走!」
施一豪押著管紅月,一群人連忙離開,全忘了還有個躺在地上的芬芳。
不一會兒,芬芳幽幽轉醒,臉頰已經火燒似的灼燙一片,昏脹的後腦袋,讓她有作惡的不舒服感。
「怎麼回事?」她撫著頭,回想之前的一切,驚慌的跳了起來,「小姐!小姐!」
空蕩蕩的房內,只有凌亂的桌椅,哪還有小姐的蹤影!
她跌跌撞撞的衝出房外,明月高掛,萬籟俱寂,小姐呢?
由於奴僕丫鬟早已入睡,這裡又屬於獨棟的院落,離主屋尚有一段距離,以致於人來人走,竟沒讓趙家的人發覺。
是自家的表少爺將小姐給帶走,她能高喊救命嗎?這豈不是讓趙家的人給看輕了?
沒法可想,她只好去向冷二爺求助。
她多少感覺得出來小姐和冷二爺之間不尋常的氣氛,可是小姐不願多談,她也就不多問。
她跌跌撞撞的來到冷御風房外,還沒敲門,房內的冷御風已經警覺的打開房門。
「芬芳?」冷御風連忙攙扶住搖搖欲墜的芬芳,另一房間內的狄劍晨也已衝出房外。
「小姐……」芬芳顫著抖,氣喘吁吁。
「怎麼了?快說!」冷御風被嚇得揚大了音量。
「表少爺和一群凶神惡煞把小姐給捉走了!」始終打著轉的淚珠終於落下。
「該死!」冷御風低吼,將芬芳推往狄劍晨懷裡。「通知趙群,請人代為照顧芬芳,我們分頭去找人!」
話落,便縱身上了屋簷。
在屋簷上一起一落的飛快行走,居高臨下,放眼街道巷弄間搜尋。她究竟在哪一異?
夜色茫茫,昏天暗地,他的心卻無比緊張狂亂。
回到趙家後門,他沿著施一豪可能走過的街道細心留意,看是否有可疑的蛛絲馬跡。
施一豪的大隊人馬想必定不快,外加帶了紅月,他們或許還在附近……
寂靜的夜裡,他豎耳凝聽,細微的雜沓聲從東南方傳來,他施展輕功飛快的追去──
第七章
「表哥……」管紅月坐在床沿,驚恐的看著此刻惡狠的施一豪。
「表妹,只要你聽話,別大聲嚷嚷,表哥會好好對你的。」施一豪刻意的輕聲細語。
他帶著管紅月回到客棧裡,讓他請來的江湖人士在房門外守著,房內就只剩下他和管紅月。
「表哥,你帶我來這做什麼?」她強忍住哭意,表哥變得不像之前的表哥,她害怕他那猙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