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璀亮黑眸冒出兩簇熊熊怒火,她氣呼呼的走到一直頭低低的西裝男子桌前。
見狀,正在開放式的櫃檯與廚房間準備煎蛋的胖媽媽,則好奇的探頭看著兩人。
「你看到了!」不然,他不會不敢抬頭的。范芝綾的聲音充滿指控。
歐陽騫抿緊了唇,抬起頭來,看著眼前少了層玻璃相隔,看來更年輕的妙齡女郎。
然而,一看到他的長相,怒沖沖的范芝綾倒是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他是一個這麼俊的男人。
歐陽騫神情漠然的反問她,「你說我看到了什麼?」
「你、你看到我剛剛在外面……」她抿緊了唇,眸中突然再綻淚光,她抬起頭,眨眨眼,將淚水眨回眼眶後,才又怒氣沖沖的瞪著跟前英俊的男人,「你太沒品了,你至少應該出來告訴我一聲,我也就不會——」
「哭?!」他突如其來的接下話,表情甚為不悅,「小姐,害你哭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我指示你站在外面哭的,事實上,你的哭泣、憤怒與那勉強擠出的笑容,全都讓我胃口大失!」他還意有所指的瞟了桌上用一半的餐點。
「你!」范芝綾氣得語塞。
歐陽騫站起身,她這才發現他足足高出自己兩個頭,而高大英挺的他渾身散發著一股強勢的魅力與自信,尤其那雙冰冷的深邃黑眸,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可矛盾的是,這樣的眼眸卻魅力無窮,就連她這個情場老手,心裡居然也漾起一抹悸動。
但他僅僅以冷眼瞟她一眼,便步出咖啡屋。
這一幕可算是奇跡了,因為從小到大,她從沒遇過一個可以對自己的美麗視而不見的男人,尤其他還看到她哭的樣子!
奶奶曾說過,她的淚水可以勾人魂魄,讓看到的男人傾其所有也想要博她一笑,但這個男人竟然只賞給她一個——白眼?!
「小姐,你的早餐。」
胖媽媽隱約感覺到兩人之間流竄的火花,所以她原本想再多探探這名陌生的美麗女孩,但客人一個接著一個走進來,忙不過來的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付帳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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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用完餐後,范芝綾搭上計程車,約莫十多分鐘後,她來到一棟美輪美奐的大樓內,再一次確認住址後,她伸手按了電鈴。
但等了好一會兒,眼前的金屬門還是毫無動靜,她只得伸手再按一次電鈴。
叮咚——
「來了、來了!」裡面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音,一分鐘後,門被用力打開,一頭亂髮,還穿著格子睡衣的田心潔出現在門內,一看到分別一年多的大學同窗,馬上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太好了,芝綾,我好想你哦!」
范芝綾露齒一笑,看著這名長相清秀卻懶得讓自己變得更美麗的老同學,再抬高手看了手錶一眼。「現在是七點五十九分,我以為有人是上八點的班?」
田心潔一愣,馬上放開她,一邊還哇哇大叫,「慘了、慘了!我的上司會吼得我耳朵長繭的——」她衝回出租套房內,直接跳上居中的床鋪,再跳到衣櫥前,拉開衣櫃,扯下兩件衣服後匆匆換裝。
倒是拖著行李進來的范芝綾氣定神閒的將門關上後,將行李靠牆擺好,走到床沿坐下。「你就乾脆放假一天嘛,你不是說有好情報給我,也幫我安排好住處了?」
田心潔焦急的邊套上裙子邊答,「我也想啊,但公司不准假。」
「公司電話給我。」
聞言,田心潔皺眉,同時也停下穿裙子的動作。「公司電話?」
她微笑的點點頭。
田心潔瞥了床頭櫃的鬧鐘一眼。完了!已經遲到了,在「寬宇集團」上班,遲到可是比請假的遭遇還修呢!
她歎了一聲,走到好友身邊,拿起電話撥了公司的號碼後,再將話筒交給她,希望這個「把」男人功夫一流的好友能夠幫她逃過一劫。
隨後,范芝綾好聽的嗓音響起,「喂?你好,我是田心潔的家人,她半夜發高燒,到現在還昏睡著,今天沒法子過去上班了……嗯……好的,謝謝你,再見。」
就這樣?!田心潔詫異的看著將電話放回去的好友,「過關了?」
「那當然!」她一臉得意。
「可是……接電話真的是我上司嗎?聲音聽來低沉、有著壓迫人的氣勢?」
她皺眉,「好像不是,不過,是個男的就對了。」
「是嗎?」田心潔有點不放心,她的上司沒那麼好說話的,不過,好友的聲音聽來倒是誠懇無欺,可信度達百分之兩百!
「別想那麼多,反正是報備過了,現在就說說你的情報吧!」
范芝綾這一趟特別自美返台,就是起因於好友的這個情報,因為她奶奶已經下最後通牒,她要是不在半年內,找到最佳伴侶,就不想也不願意再見她這個孫女了!
唉,也是想到這一點,她才會淚灑街頭,沒想到卻被那個討厭的男人——
她深吸口氣,馬上將那個不好的回憶丟到腦後去。
「我的情報就是剛剛跟你通電話的人 我的上司,他就是你偏愛的那一型男人,工作跟玩女人並重,有錢、英俊、花心風流,女人一個換過一個,所以我這個秘書每天得幫他排約會行程,還得幫他訂花、訂禮物分送給不同女人,但他也絕絕對對是一個怪人,工作一張臉,泡妞又是另一張臉……」
范芝綾邊聽邊點頭。沒錯,這個男人的確很符合她的要求,她可不要一個無所事事的花心大蘿蔔。
看著仍嘰嘰喳喳的好友,她露出一個更燦爛的笑容,其實,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同學眼中的怪人,所以她幾乎沒有朋友,一直到就讀加州大學跟田心潔同班。她不將她當成怪人看,兩人才有機會發展友誼,成為至交。
而她的「怪」,其實只起因於她對同齡男孩沒興趣、處男沒興趣,對只交過一、兩個女朋友的男人也沒興趣,她要花花公子、要回鍋再回鍋、玩過無數女人、進酒家像進家中廁所、看瘋馬秀、鋼管秀次數多到心頭小鹿都懶得動的男人。
因為從小到大,奶奶就告訴她,這樣的男人才叫「優」!
但這種男人身邊一定有一拖拉庫的女人,所以一定得用搶的,但搶人的手段要高明,美色、腦袋、手腳反應都要一流。
而她從小就練這門功夫,所以手到擒來,一點都不難,也因此,她被冠上搶心魔女、壞女人等封號,只是,即便如此,男人仍舊哈她,女人依然討厭她。
在加州,她是聲名狼藉了,再加上在加州待了幾年,該搶的優質男人也幾乎都搶過手,但全被奶奶否決了,所以好友的情報,可以說是她目前惟一的希望了。
只是……她柳眉微攢,怎麼腦海裡又冒出那張冷颼颼的討厭俊容?她微微搖頭,再次將那張容顏拋諸腦後。
「哦,對了,既然准假了,我就先帶你去你住的地方,有道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已經幫你搶到一個好位置了,走!」
眉飛色舞的田心潔拿起皮包,一手拉著好友,再拖起行李,一起到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開車離去。
朗朗晴空下,一棟位於基隆路上的花崗岩大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旁的廣場上還架設了一個象徵飛翔的大型雕塑藝術品,大樓入口的高高門廊上則以龍飛鳳舞的字體寫了「寬宇集團」四個大字。
「這就是我上班的地方。」
田心潔邊開車邊以眼角餘光瞟了這棟光入口處看來就宏偉氣派的大樓,再略微低頭的快速駛過,就怕她被站在門口的警衛認出,她今天可是蹺班呢。
范芝綾也迅速的瞄了大樓一下,在好友左轉右轉的轉了幾個彎,進入寧靜的巷弄時,她突然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眼熟。
而在看到羅騰咖啡屋時,她頓時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她一早抵台時所搭的計程車,在從機場高速公路下來接建國北路高架橋後,就開始繞路的司機所鑽進來的巷弄嗎?!也是因為如此,她才索性提前下車,也順道整理一下自己那沉甸甸的思緒,再去找好友……
田心潔將車子停靠在右邊一個小公園處的停車格上,兩人一下車,提下行李,她再次拖著行李,帶著范芝綾往位在公園旁一棟看來頗為高級的白色建築物走過去。
一看到坐在警衛室裡的不是晚班那位熟識的林伯伯後,田心潔大大鬆了一口氣,她邊掏鑰匙邊往前走。
警衛室裡的尹伯伯立即探頭,「兩位找人?」
「不是!」田心潔指了指身邊的范芝綾,「她是十一樓之二的新住戶范芝綾,從今天開始,她就住這兒。」
「請等一等。」尹伯伯翻了簿子一下,點點頭,笑了笑,「房東赫先生已經有交代了,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