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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晨潔

  「施小姐失蹤了!」展鴻飛向來沉靜,這一次也忍不住變了臉色。「放煙火的時候,誰也沒注意她是怎麼離開的。」

  「陛下在哪裡?」任天涯忽然幽幽地問。

  展鴻飛一怔,「陛下?在宮裡啊!」

  任天涯漠然地按響了桌上的一個暗鈴。很快地,旁邊一扇門打開了,兩個士兵押著一名軍官走進來。

  那個軍官展鴻飛認識,那是陛下的近身侍衛。

  「陛下在哪裡?」任天涯依舊幽幽地發問。

  那名軍官回答:「陛下、陛下出宮去了。」

  「去哪裡了?」任天涯的神情很奇怪,連語氣都是極為冷漠的。

  軍官咬緊嘴巴,不肯再吐露一個字。

  「不願意說是嗎?」低低的聲音帶著一股極強的壓迫力重重的壓下。

  當這個軍官還在沉默著的時候,太陽穴上忽然被一支冰冷的槍管抵住。

  「你知道我不喜歡殺人,但是我的槍法是雷斯潘最好的。」任天涯依然冷冷地說,「距離這麼近,我更不可能失手。」

  「殿下為什麼要殺我?」

  「你自己心裡明白。我給你三個機會。」任天涯的手指扣在了扳機上。

  「一!」扳機一響,屋裡的人都是一顫。但這一槍是空槍,

  任天涯面無表情地繼續念道:

  「二!」扳機再「喀啦」響了一聲。

  這種氣氛簡直令人窒息,連展鴻飛都寒毛倒豎起來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任天涯像今天這樣充滿威懾的殺氣。

  那個溫文爾雅,偶爾還會有幾分頑皮的王子,突然變得冷漠肅殺,在他的眼裡,找不到半點溫情,只有恨一般的殺氣。

  恨?

  他在恨誰?

  難道……展鴻飛幾乎不敢想下去,而任天涯已經念到「三」了。

  「三!」隨之而起的是貨真價實的槍聲,但不是射到人的體內,而是旁邊的牆壁上。

  那名軍官在極度的驚恐之下心理崩潰,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還需要我喊四嗎?」任天涯還是用那種冷淡的語調發問。

  「在、在菲斯山上!」敵人終於在較量中敗下陣來。

  任天涯沒有再多問一句,轉身走向大門。

  展鴻飛追上來,急道:「您認為這一切都和陛下有關?」展鴻飛像是聽到了全天下最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您該不會是想把當年您父母的死,都怪罪到他的頭上吧?這、這太可笑了。」

  「不是太可笑,而是太可怕了。」任天涯流露出痛苦的悲傷,「他讓我失去了所有愛我的人,我的父母、我的下屬,還有……」蓓蓓的臉在他眼前浮動,他重重地搖搖頭,「不,這一次他不會再得逞了,絕不會!」

  展鴻飛激動地說:「但是他是您的爺爺,是您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沒有道理這麼做,他已經說了要把王位讓給您……」

  任天涯一抬手,擋在他的臉前,「如果,他不是我的爺爺呢?」

  「什麼?」展鴻飛沒反應過來。「不是您的爺爺?您是說你們的血統可能有問題?」

  「也對,也不完全對。」任天涯神秘地揚起嘴角,「跟我來,我帶你去看答案。」

  ☆☆☆☆☆☆☆☆☆☆  ☆☆☆☆☆☆☆☆☆☆

  蓓蓓醒來的時候,傳入耳朵中的是震耳欲聾的海浪聲。

  剛開始她以為自己是在作夢,直到她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輛轎車中,而車子正在山坡上下滑,即將跌下懸崖,她才知道一切是真的。

  她渾身毛骨悚然,一下子驚醒過來,於是她拚命撞擊車門,終於在最後一刻將車門撞開,跌滾出車外。也就是這千鈞一髮,使得她沒有連同車子一起滾下懸崖。

  她癱倒在懸崖邊,拚命地喘氣,仍舊驚魂未定。

  忽然,旁邊的小山上傳來一個人的聲音:「不想死就爬上來。」

  她抬起頭,看不清上面的人是誰,但依稀可以看到一排黑漆漆的槍口正對著她。

  「要是你想讓我死,為什麼不現在殺了我?」蓓蓓大聲地喊。

  「因為我不想讓妳死得太快。」那人的聲音在半空中飄蕩。

  蓓蓓咬咬牙,起身踉嗆地一步步走回山頂處。

  十幾名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圍在山頂上,有位面色蒼白的老人直視著她。

  「妳還挺命大的,居然沒摔死,這倒有意思了。」

  那個老人的眼睛像是凶殘的惡狼,只和他對視一眼,蓓蓓就渾身寒毛直豎。

  「二十年前我殺了兩個人,一槍一個命中要害,為此我後悔了二十年。」他盯著她,「知道我後悔什麼嗎?」

  蓓蓓問:「後悔你殺了人?」

  老人發出一陣淒厲的爆笑,「哈哈哈哈,妳可真是天真單純的小姑娘,天真得很可愛。可惜,妳猜錯了。」他的笑聲戛然而止,「我是後悔啊,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留著他們的命,一點一點慢慢將他們折磨死?」

  蓓蓓覺得後頸冷颼颼的,她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遇到了一個惡魔。

  「我得罪你了嗎?你為什麼要殺我?」她忽然想到:「是你?就是你!是你派人去殺天涯的,對不對?」

  「天涯?妳是說瑞奇?是的,是我派人去殺他的。如果不是有妳搗亂,他早就死了。」老人說到這件事時一臉的不在意,彷彿在說一個遊戲。「雖然瑞奇是我一手撫養長大的,讓他死我很捨不得,但是……有句話叫無毒不丈夫,對不對?」

  「你、你說是你撫養他長大?」這句話真滑稽。「難道你是王宮的管家?」

  老人蔑笑著看著她。「可憐的孩子,妳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的。」他打了個手勢,叫過一個槍手,一邊打量著蓓蓓,一邊提問:「先從哪裡下手好呢?她的胳膊還是她的腿?或是她這張小臉?」

  蓓蓓眼看慢慢逼近的槍手,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她握緊雙拳,閉上眼,喃喃低語:「天涯,來世再見吧。」

  「麥克·道格拉斯先生,你該收手了!」

  不知道何時,任天涯一個人悄悄走上山頂,站在不遠處,正視著那個被他叫作「麥克·道格拉斯」的老人。

  老人額頭青筋直跳,瞪著任天涯。

  任天涯的眼睛始終盯著他。

  「麥克·道格拉斯先生,我沒有叫錯你的名字吧?多年不見,你讓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去了天堂,沒想到你卻將自己變成一個魔鬼。」

  老人和他對視很久,忽然無聲地笑了,「瑞奇,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而我卻太低估你的智力了。」

  「但我卻很佩服你,畢竟你欺騙了我二十年,欺騙了整個世界二十年。」他靜靜地說:「你殺害了我的父母和爺爺,假扮國王篡位奪權二十年,不知道當年你在策畫這一切的時候,可曾想過你今日的下場會是多麼地淒慘。」

  「你說我假扮國王?你糊塗了吧?」老人嘿嘿冷笑,「一個人憑什麼可以假冒另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

  「因為你之前一直負責雷斯潘和野川家族的秘密聯絡,與野川明子的父親十分交好,從他那裡,你學會了易容的方法,由此才可以實施你的計劃。」

  任天涯悠然的一語道破這看似玄妙的機關,使得麥克·道格拉斯原本就蒼白老邁的臉,此時看上去臉色更加難看。

  「你為了達成你的計劃,聯絡了當年一起從中東來到雷斯潘的霍格一家。霍格的父親當年欠你不少人情,所以雖然他死了,霍格卻依然背負著這份歉疚聽命於你。

  但是你的兒子唐納德卻是一個正直的人,他深陷在對國家的忠誠和對你的孝心之中無法自拔。他的日記你一定沒看過,如果你看過了,會知道他曾經多麼痛苦,也許你就不會再做出這麼多可怕的事情。」

  「唐納德那個傻孩子,」麥克·道格拉斯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他有多愚蠢,當他準備向陛下揭發我時,我就知道我將失去他了。」

  「所以?」任天涯盯著他的眼睛。

  老人的瞳眸發出死亡般灰暗的顏色,「所以,我只有殺了你們一家,再將罪推給他。」

  任天涯深吸一口氣,「你為了你的自私和貪婪,不惜傷害你的親生兒子?」

  「真主說過、,真的勇士是為了一切可以犧牲自己的。我們是阿拉伯最古老的一支民族,當年被迫遷徙家園到雷斯潘的時候,你的爺爺曾經說過要將偉大的阿拉伯教義,推廣到歐洲和世界。但是後來他變了,他居然被那些愚蠢的歐洲人蒙蔽,放棄了我們的信仰,改信了基督教。」

  「這就是你要殺害他和我們全家的理由?」任天涯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

  「是的,當他背叛了他最初的承諾和信仰時,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生存的價值和意義。」麥克·道格拉斯說得很理直氣壯,彷彿他是那個替天行道的主。

  任天涯努力撫平自己狂躁的心緒,冷笑道:「也許你以為你是真主轉世,可以代上天行使一切法令,包括任意殺人。」他一甩頭,「那你當初為什麼不連我也一起殺了?為什麼還要留我這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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