籐堂梓……他在心中默念……
「叮咚!」清脆的聲音再度地響起,電梯門迅速地打開。
「宇川先生,頂樓到了!」電梯內的服務生面帶微笑,有禮地提醒一旁表情木然的浩二。
「嗯!」浩二猛然抬頭,回神之際,發現自己的拳頭竟不自主的收緊。
步出了電梯,迅速開門進入房內,此刻他的腦子已清楚許多。
剛才在電梯內與籐堂梓突然的碰面,讓他陷入兩年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之中,幾乎有種錯亂感!許久沒想起這件事了,一旦憶及,猶可感覺到當時滔天的怒氣在血液裡竄動。
他仔細回憶這件事情後來的發展,據籐堂社長在婚禮那天之後傳給他的消息是,小梓在婚禮當天的一早,便搭上往巴黎的飛機,她飛離東京的幾個月後,籐堂先生接到她一通干擾嚴重、音訊不清的電話,說什麼她加入了醫療團,要家人不必擔心,結果就此失去了消息。
一直到現在經過了七百多個日子,沒想到竟然讓他在尼斯逮到了她。
「我說過,我不會如此罷休的,籐堂梓!」浩二陰鬱地牽動嘴角,沒忘記當初的憤怒。
他要向她徹底討回兩年前的公道!
一大早,小梓神清氣爽的坐在Diningroom內優雅地享受著早餐。
明天就要回東京了,她得好好把握最後一天才行,腦袋裡飛快的運轉如何安排今日的行程,從舊城區開始好了……喝下最後一口咖啡,她拿起筆在本子上記著……
「又見面了!早啊!」凱爾·席克思拉開小梓身旁的椅子,不待邀請便一屁股坐下。
「早安!」小梓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便又低頭寫自己的東西。
「格哈斯!那裡的香水製造過程蠻有趣的!」凱爾看到她本子上的字試著起話頭。
「他們不是不讓人參觀的嗎?」小梓終於有了些許的興趣。
「那可不一定,如果你正巧認識裡面的人的話,就不是這樣鴃I」凱爾的灰眸夾帶著笑意。
「我打賭你一定認識裡面的人。」小梓挑眉。
「豈止如此,我還是個不錯的解說者呢!怎麼樣?我有榮幸陪你參觀嗎?」
「我可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機會,我是籐堂梓,先謝謝你鴃I」小梓伸出手。
「在下是凱爾·席克思。」他緊握住她的,臉上的笑容更加地擴大……
來往尼斯的班機沿著海岸線,不停的在盡頭的機場起降,載來大批的度假人潮。
「今天真是謝謝你,我玩得很盡興。」小梓步下凱爾的911,順手脫掉頭上的帽子,一頭烏黑的波浪髻發迎風飛揚,煞是迷人。
將鑰匙丟給一旁的泊車服務生,凱爾和小梓一道走進飯店裡,「八點鐘我在餐廳等你,可以嗎?」凱爾提出晚餐的約會。
「等會見。」小梓爽快的答應。
整個下午的相處讓她發現,原來凱爾是個風趣幽默的男子,差那麼一點她就被他的翩翩風采給迷倒,只是目前尚無心發展一段戀情,更何況是一段可能只是露水姻緣的短暫艷遇。
兩個鐘頭後,小梓洗去疲憊,帶著一身的馨香來赴凱爾的晚餐之約。遠遠地便看到凱爾和一名背對著她的男子熱絡地交談著,越走近,小梓越覺得彷彿在哪看過這身影。
一見佳人來到,凱爾紳士地起身為她拉開椅子,正當他想為她介紹另一位男士時,小梓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
「又是你!」她給浩二一個實在稱不上友善的眼神。
「我說凱爾,這頓飯恐怕很難吃得下去!」浩二自顧地拿起酒來品嚐。
「你們認識?」凱爾對於眼前的情勢有點摸不著頭緒。
在小梓準備否認時,浩二已搶先她一步開口道:「何止認識,她可是我的未婚妻、未來的宇川太太!」他眼中的冰冷對上小梓欲冒火的雙眼。
「我可沒有那種福氣,能高攀上閣下!」小梓按捺不住直冒上來的怒火。「凱爾,對不起,我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一轉身,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來籐堂小姐似乎不太贊同你剛才的話!」凱爾試探著浩二對小梓的看法。
「這可不是她能決定的!」浩二定睛看著凱爾,堅定的語氣充滿警告的意味。
迎著他的灰眸中突然閃起了一絲光芒,舉起杯子,凱爾對著他道:「我們法國人一直以為兩情相悅勝過一切,所以我們……」眼神中流露出他的決心,「不妨拭目以待。」
「我等著看結果是否如你所期望的!」浩二輕觸了凱爾的杯緣,算是達成了某種協議,席克思的眼神激起了他血液中一種莫名的佔有慾。
尼斯、東京!其中的差別絕對不止有十四小時的飛行距離!
走出了羽田機場,小梓先閉上眼睛深吸一口屬於東京的獨特氣息。
我回來了!她在心底大喊!踩著興奮不安的步伐,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家,見見暌違兩年的家人,不曉得他們有沒有什麼改變。
付了計程車錢,小梓拖著行李在門口猶豫不決了起來,在按鈴的一瞬間突然有了遲疑。
這時有人正巧開了門,剛跨出階的中村管家被她嚇了一大跳。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嗎?你終於回來啦!」身著和服的中村緊緊握住小梓的手,急忙地朝裡頭大喊。
「老爺……老爺……小姐回來啦!小姐回來啦!」
穿過庭園,小梓被興奮過頭的管家拉到了客廳。
「多桑!」她看著父親蒼老許多的身影,激動的滑下淚水。
「小梓!真的是你……」籐堂社長不敢置信逃家兩年的女兒,突然間從眼前冒了出來,「你跑哪去了……我們擔心得要命,你母親還病了一場……」
他焦慮的語氣讓小梓更加的愧疚,想起來她真是有點任性。
她衝向前,給父親一個大大的擁抱,「要不是弄個什麼婚禮出來,人家才捨不得離開你們呢!」小梓親密地挽著父親的手,淨是小女兒撒嬌的模樣。
說到這個,籐堂社長頓時又嚴肅了起來。
「你知不知到你闖下的禍有多大?」兩年前那樁被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話,籐堂社長至今仍耿耿於懷。
「你和宇川家的親事沒有取消,只是延後而已,你曉不曉得你帶給宇川家多大的傷害?!」
小梓一聽,馬上跳離父親遠遠的。
「什麼?多桑,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我非得嫁給他不可,我以為這兩年已經能讓你打消這個可笑的提議!」她實在不想才一回到家,又要面對那個討人厭的問題。
「我什麼都能依你,就這件事不行,除非宇川家主動提出,否則沒有商量的餘地。」籐堂社長不改其強硬的立場,「還有,多桑也很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的排斥?宇川先生相貌俊逸、又是宇川總裁倚重的左右手,你到底哪裡不滿意?」
「我根本就沒想過要結婚!」小梓終於說出心裡話,「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婚姻。我有自己的人生要過,我也不認為婚姻一定要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你瞭解嗎?多桑!」
「你……這念頭是從哪來的?」籐堂社長被小梓的一番話嚇到。
「看看你和媽咪好了,當初你們不也是在爺爺和外公的安排下結婚,但現在呢?你們一個住台灣、一個在日本,三十幾年的婚姻生活到底獲得了什麼?如果『習慣』是在一起的最後借口,那麼我實在不曉得婚姻的意義在哪裡?」
小梓這一番話著實讓籐堂社長無力招架,挺直的背一下子垂了下來。
他歎了口氣,「我和你母親之間比你想的複雜許多,至於和宇川家的事,我說過,除非他們主動取消,否則你是嫁定了。」
不讓小梓再有爭辯的機會,籐堂社長搖搖頭、撐起老邁的身子上樓回房去。
小梓看著他的身影,兩年不見的多桑老了許多,既然這邊行不通,如今惟一的辦法,就是從宇川浩二那傢伙身上下手,叫他打消這個愚蠢的主意!
泡沫經濟的陰影逐漸地散去,東京如同以往般展現旺盛的生命力。
小梓不顧家人的反對堅持一個人生活,她在代官山找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窩,休息了幾天,便全心投入醫院的工作。
急診室的忙碌及壓力讓她一直抽不出空閒,找宇川那傢伙好好的「聊聊」,趁著今天的班是中班,十點多她來到了宇川集團大樓。
「小姐!請問宇川浩二先生在嗎?」
「請問你是……」櫃檯小姐禮貌地詢問。
「我是籐堂梓,我想他會見我的!」對於這點,她可是有十足的把握。
「請你稍等一下!」她急忙地向上通報,籐堂——不就是兩年多前那樁轟動新聞的女主角!
「請隨我來!」小姐掛上電話,恭敬地領著她往專用電梯走去。
浩二的秘書端來一杯茶,「請你坐一下,宇川先生的會議快結束了。」
「謝謝!」待秘書一退下,小梓好奇的打量起辦公室的格局,一整片的玻璃窗讓室內的采光十分明亮,苔色的沙發配合米色的柔和設計,不似一般辦公室給人的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