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我怎麼說?是嗎?」徐代絹又哭又笑的說:「那我就告訴她老人家,說你外面有女人,如何?」
紀揚轉身走出書房,走向客廳的酒櫥取下了一瓶威士忌,逕倒滿杯,仰頭一飲而盡;接著又倒了一杯,把徐代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一進就一出,沒留半句在腦際。
「你沒說話是表示承認了是不是?你真的在外頭有女人,對不對?」抽抽噎噎地,她又哭了起來。
紀揚指著自己的心口用力戳道:「是,我是有女人,我的心裡、腦海裡全想著同一個女人,這不是你早該明白的?不要跟我說公不公平,自始至終,這件事對我又何嘗公平過?」紀揚突然緩下了語氣說:「我們離婚吧!」
「不——」徐代絹嘶聲般的尖叫。
「這婚姻沒有意義的,不要等到我們毀了彼此才想要回頭,那時就大遲了!」他不想再得過且過了!這場婚姻早悶得他快透不過氣了!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徐代絹更加狂肆的哭了起來,歇斯底里的尖叫,舉凡能拿到的東西,她都順手將它砸得稀巴爛!
「為何你不能平靜的想一想,這婚姻對你並沒好處,何苦老往牛角里鑽?」
「我不會讓你們順心如願的……不會的……」徐代絹咬牙切齒的說。
她恨何穎青,恨她把紀揚的心全佔滿了!她真的恨,恨何穎青奪去她的一切,恨紀揚的冷血無情。
「我恨你們,我絕不會成全你們的!」丟下話,她衝向主臥房。
隨之,如雷震耳的甩門聲震響整棟公寓。
煩忙的公事把穎青所有時間和思緒佔滿了,她用忙碌來制止自己胡思亂想,想用忙碌來洗刷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身影。
對講機響了兩、三聲後,她才緩緩按下對講鍵問:「什麼事?」
「何總,有位徐代絹小姐找你。」穎青的助理平穩的說。
「哪位徐代絹小姐?」穎青努力想從記憶中拉出影像,卻沒有結果。
「上回在咱們發表會場暈倒那個小姐。」
「哦!是她,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只說非見何總一面不可。」
穎青沉默了片刻,依她桌上的一堆公文來看,她實不適宜在這時接見不相干的客人,但她的好心腸又老在緊要關頭軟化下來,真是要命!
「讓她進來。」
「好的。」
對講機的紅燈剛剛熄了,門就響了。
「進來。」
穎青的助理推開門讓徐代絹進辦公室,她則在門外關上了門,此刻,辦公室只剩穎青和徐代絹。
穎青走上前。「請坐,喝茶還是咖啡?」
「咖啡。」徐代絹淡笑答。
她不明白,為何每回看到何穎青都讓她有種莫名的自卑感,彷彿何穎青是朵不染塵的水蓮,而她卻滿身污穢。
甩開自慚形穢的想法,她又想起此番來的目的。
「來,咖啡。」穎青把咖啡端給她。
「謝謝!」
「徐小姐突然來找我,有事嗎?」穎青馬上切入主題。
她的眼瞄了一桌公文就又問了回來,真是叫她頭大,她該考慮另找個副總了!
「沒打擾到何小姐吧?」
「我是沒多少時間,因為公文一大堆,所以,必須長話短說,真抱歉!」穎青坦言道。
「你不覺得我來找你很奇怪嗎?」
「是有一點。」穎青點頭道。
「上回記得我問過你,你告訴我何穎青是你表姊,是不是真的?」徐代絹一開口就咄咄逼人。
「是的。」穎青淡答。
「但我聽說你就是何穎青?」徐代絹睨著她冷笑問。
穎青楞了一下才開口說:「我是不是何穎青很重要嗎?」
「對我而言很重要。」
「是嗎?你有話請直說吧!」
「你認識紀揚吧?」
「你上一回也問過我,你希望我回答你什麼?」穎青反問。
直覺的,她覺得徐代絹來意不善!但她行得正,並不擔心徐代絹有何驚人之言。
「我希望我們能坦誠布公的把話說清楚。」
「當然可以,但你問的全是私人問題,我有必要回答你任何話嗎?況且你來的唐突,說的話又頗似興師問罪,我可看不出坦誠二字。」穎青笑了笑道。
「如果我說我是紀揚的太太呢?」徐代絹眼神中閃著勝利的光芒。
穎青為之一震,她沒想到紀揚的太太竟是如此年輕,而且還是她救過的人,這世界未免大小了吧?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何穎青了吧?」
「是不是其實已經不重要了。」穎青歎了口氣。
「我說過這事對我很重要。」徐代絹急吼道。
「她沒有打擾過你們的生活,不是嗎?」穎青蹙眉道。
她沒看過這麼不可理喻的人,但這一刻,她算見識到了,「只要你存在就會干擾了我們……」徐代絹喃喃道。
「紀太太,難不成你希望我消失?」穎青大吃一驚。
人的愛恨真如此恐怖嗎?只因她是她丈夫以前的女友,徐代絹就不希望她存在,若世上每人都有此可怕的想法,那豈不是世界大亂?
「何小姐,我求你救救我……」徐代絹突然跪地央求,嚇壞了穎青。
這輩子還沒有人在她面前下跪過,她哪招架得住?
「你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徐代絹拚命搖頭道:「不!我不起來!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請求,我不起來……」她哭得似個小可憐。
心腸向來最軟的穎青最見不得人哭了,若是有人要索她命,她怕也會捧著心上前讓人桶一刀。
「你說吧!」
「請你離開台灣……」
「什麼?」穎青驚問。
「我請求你離開台灣……」徐代絹急道:「如果你不走,紀揚就一定會堅持和我離婚,我不想離婚哪!我是那麼愛他……」
穎青又是一楞,她呆呆的重複問:「紀揚要離婚?」
「自從他知道你還活著,就對我好疏遠,他本來對我很好的……」徐代絹自編自導又自演的說著。
何穎青的死訊她是從紀母那裡套得的,那時,她已認定何艾裴即是何穎青。
「我覺得問題並不出在我身上……」穎青苦笑。
難道她注定要流離他鄉?台灣可是她的根哪!
「只要你不給紀揚消息,我相信他會忘了你的。」
「為何你不自己想辦法抓住他的心呢?」
這徐代絹真是太強人所難了!
「何小姐,我求求你,你行行好,紀揚對你而言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他是我的一切,沒了他,我也活不了的。」徐代絹繼續哭得要死不活的。
她的話著著實實扎痛了穎青的心。
徐代絹哪知道她的痛,紀揚是她生生世世唯一的選擇呢!
但!罷了!成全人就成全到底了!
「紀揚不會再見到我的!你放心!」穎青強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說。
徐代絹的謝詞對她根本毫無意義,此刻,她只知她的心如被層層寒冰封住般,淒冷寒涼
第9章(1)
何宅。
春的腳步剛走,夏未到來,冬的氣息卻已籠罩著何家人。
「幹嘛又決定要出國?」最不贊成的就屬何穎華。
父母長年旅居海外,穎青一直和他相依為命,好不容易把她訓練得可以成為一個領導者,她卻又突然決定放手不管公司一切,讓他一個人忙得團團轉。
「大哥可以再訓練個人嘛!再不然,未來大嫂也可以勝任一切的。」她略有耳聞,她大哥目前和如敏走得很近,看來喜事是近了!
「我說過要看你先結婚,我才會考慮我自己的事。」
穎青低叫:「拜託,別那麼固執好不好?遇到好女孩若再不把握,小心她可會被別人追走的,到時你可就後悔莫及了,像我……」
何穎華反應機靈,他急問:「這回你突然決定要走,是不是又和紀揚有關?」
「什麼跟什麼?別瞎猜!我只是想念波特蘭的生活方式,沒其他外在因素,你可別扯遠了!」
「從小到大,你腦袋瓜子想些什麼我可比誰清楚,你以為你瞞得了我?」何穎華睨著她詢問。
「知道就別說了嘛!」
「你真的要帶小如過去?」
「她跟著我比較好,你一個大男人照顧不來;再說,她是我的女兒,我不能放她一個人在這兒。」
「你當真想一去不回?」
他不懂為何愛會那麼難?要求每一件事都圓圓滿滿更是個苛求,看著自己妹妹受苦,他竟只能歎自己無能為力,卻連句安慰的話都不敢吐半句,怕說出的話反牽動她的痛。
「想回來就會回來。」
「我能幫上什麼忙?」
「替你自己找個伴就是幫我最大的忙,我希望有個人陪你、照顧你。」穎青說出她心底的希望。
「沒你在身旁惹麻煩還真不習慣呢!」
「有一天你想不要麻煩都不成!」穎青笑道。
何穎華明白她言中之意,想起那個男孩似的女孩,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一定會回來參加婚禮……」穎青突然想起她對徐代絹的承諾。
她答應了徐代絹今生不再見紀揚,那她大哥若真娶了紀如敏,婚禮上,紀揚必然會出現,這下她可難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