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留紙條給你。」季英才眉頭擰結成團,揉著肩頭委屈地回答。
「哼!紙條呢?被貓給吃啦?隨你怎麼說,這麼多年了再跟你計較,只顯得我小心眼,算了。」
雖說算了,唐暖暖嘟得老高的雙唇及酸酸的語氣,卻十足與所說的話相反,擺明了還在生氣。
「好啦,歡迎回來,沒事別來煩我們,大--檢--察--官。」唐暖暖揮揮手,故意加重語氣在大檢察官四個字上面,表明以後純公事關係,瀟灑地就要轉身離去。
一轉身,卻被季英才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口。
多年不見,當年身高不過比自己高一個半頭,身材稍嫌瘦弱的斯文書生,什麼時候長得如此健碩高大,此時他們倆之間不到一步遠的距離,竟然讓唐暖暖感覺到逼人的迫力及一股不可忽視的強悍力量。
季英才俯身,在唐暖暖耳邊親密地低語。「想走?我們兩個之間還沒完呢。」說著嘴唇還「不小心」地刷過唐暖暖細嫩的臉頰。
咚!咚!咚!往後跳三步遠的唐暖暖,跌坐在沙發上,她帶著驚訝的眼神看著季英才,他剛剛應該只是怕她聽不清楚,才靠那麼近吧?!唐暖暖手足無措地猜想,這……這表情、這舉動,一點都不像當年的季英才啊?
「什……什麼事?」唐暖暖氣息不穩地回答,白皙的臉龐染上些微紅彩。
嗯,沒想到逗弄這傢伙還滿有趣的。季英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欺近唐暖暖身前,蹲下身子,兩手撐在唐暖暖的身旁,將唐暖暖包納在他氣息中,不給唐暖暖有逃跑的空隙。「你沒給我辯駁的機會就把我定了刑,這豈不冤枉?」
「你……你……你離我遠一點再說。」唐暖暖兩手用力往他胸膛推,怎奈無論她多使力,季英才絲毫不受影響,動都不動,而唐暖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從來沒有如此猛烈狂跳過,她很害怕如果季英才再靠她近一點,會被她的心跳聲給嚇到,更讓他有機會笑她是膽小鬼。
「不!」季英才做了一件自從他回來看到唐暖暖的第一眼後,就很想做的事。輕柔地,他將唐暖暖摟入懷中,下巴靠在唐暖暖的頭上,雙手緊緊擁抱住唐暖暖。
「啊!」唐暖暖驚呼一聲,雙手僵在空中,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知如何回應。
「在英國,這才是歡迎朋友回來的方法。」
被緊緊擁抱下,唐暖暖可以感受到季英才胸膛的震動。
咦?他剛剛在偷笑嗎?唐暖暖懷疑地抬起頭。
「你來得正好。」季英才放開唐暖暖,拿起外套穿上。「關於你負責的那件銀行搶案,我還有些疑點,請你陪我到現場再次勘驗。」季英才帶頭走出檢察官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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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搶案的銀行,經過幾日冷清的營運後,如今已恢復人潮擁擠的舊況。
「這件搶案的嫌犯共四人,其中一個人開車在外接應,三個人負責闖入搶錢,目前四人都已落網,只不過搶來的贓款還找不到,所以無法宣佈破案。」唐暖暖大概敘述案情。
「這就是當時三個搶匪分別站的位置?」
「嗯,他們三個人頭戴安全帽,從這個小門闖入。」
「根據一位行員的證詞,他蹲的位置正好在中間搶匪的身旁,而他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從搶匪衣袋中響起,雖然十分微弱,但他猜應該是呼叫器的嗶嗶聲。」
「沒錯。」這件搶案的每一位目擊證人唐暖暖都親自偵訊過,所以對每一份供詞都倒背如流。
「現在可否請這位行員幫我一個忙?」
「可以。」唐暖暖走入銀行內尋求經理的幫忙。
不一會兒,當時作證的行員走出。
「你好,我是季檢察官,你還記得當時聽到的聲音嗎?」
「雖然有些模糊,但若再聽一次應該可以認得出來。」
「好。」季英才彎身從公事包中拿出各式各樣的呼叫器、手機、傳呼機、對講機。「請幫我聽一下,哪一種是你聽到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唐暖暖眼前堆了如山高的手機、呼叫器及各式的傳呼機、對講機,白紙上畫滿雜亂的叉叉,證人突然大叫一聲。「對!就是這個聲音。」
是呼叫器。
「謝謝你的幫忙。」季英才站起身,向證人握手致意,並目送證人離去。
「就現場的擺設及當時的狀況來看,這位證人的證詞可信度頗高。而他記得這個聲音響起不久後,警察就到了現場,並立即透過擴音器與搶匪溝通。」
「是,所以這表示有人在外場告知歹徒外面的動向,但是待在車上的接應者是我們唯一在外場抓到的嫌犯,當時他身上並沒有任何手機、呼叫器或類似傳呼機的東西,只有對講機。」唐暖暖回憶著說。
「所以……」
季英才還沒說完,唐暖暖緊接著說:「所以這表示還有另一個共犯,而非只有我們抓到的這四個嫌犯,也就是說,」唐暖暖眼睛一亮。「消失的贓款就在第五個共犯身上。」
「沒錯。」季英才眼底閃過讚賞的光彩。
「好!我立刻徵調附近商家的監視器錄影帶,並搜索嫌犯的呼叫器,查出呼叫器號碼,找出通聯紀錄後,接著追查來電者的來處,請檢察官盡快簽搜索票,讓警方盡早逮捕共犯到案。」唐暖暖幹勁十足。
這時唐暖暖又突然想起嫌犯的惡行,小臉皺成一團。「可惡!為了追贓款,這些日子被那四個嫌犯搞得團團轉,又去爬山,又是涉水的,浪費那麼多無謂的警力及時間。」
季英才揉揉唐暖暖的頭髮。「你的偵訊功夫做得非常仔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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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原來季檢察官就是我們國中時遙不可及的風雲人物,季英才啊,沒想到現在我居然可以和他一起共事。」和唐暖暖同組的蕭志中忙著翻尋垃圾桶。「聽說這個共犯是你找出來的啊?」
「我很希望是我,但事實是季檢察官根據偵訊筆錄拼湊出來的。」唐暖暖彎身進去衣櫃,東敲敲西敲敲。
「但是,他跟大家說是你的功勞喔。」
「別再說了,我可是覺得很丟臉,負責執行偵訊的我,竟然沒有將呼叫器的聲音列入考慮,而喪失追捕共犯的第一時間,若沒找到贓款,我可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大家了。」
「喂,要不是有你那份偵訊紀錄,季檢察官哪會想到啊?何況,你真的問得很仔細耶,要是我,才沒那閒工夫跟每個證人慢慢磨呢。現在大部分的證人想像力都十分豐富,說出來的話不是自己想像,就是穿鑿附會,一點證據力都沒有。」
彎出衣櫃的唐暖暖,對拿著一包保險套東轉西轉不停查看的蕭志中皺眉。「我想,那一大筆贓款應該不會藏在保險套裡面吧。」
「嘿!嘿!你不會好奇嗎?有橘子和蘋果口味呢。」唐暖暖瞪他一眼。
「我倒還真的沒遇過一位日理萬機的檢察官竟然用心到每一份筆錄都研究,總之,你和季檢察官都有功勞。」蕭志中以此結束一整個早上的話題。
「對了,志中,」唐暖暖突然將臉湊到蕭志中面前。「你還記不記得國中時候的季英才是怎樣一個人?」
「當然記得,他可是我們學校的榮譽校友呢,每次參加校友會時,老師都會不停提起他當年的豐功偉業,還拿照片給我們看,我怎麼會不記得?」
「那你會不會覺得他這次回來變得怪怪的?」
「怪怪的?怎麼說?」蕭志中翻起地毯,貼著耳朵趴在地板上,以手指輕敲地板。
「就是啊……他啊……」唐暖暖吞吞吐吐。「以前不是不太愛理人嗎?跟我老爹一樣,老是板著死人臉孔,說話也冷冷的,十分簡短,叫人摸不清他的情緒。」
「沒錯,聽老師說他那時候一向獨來獨往,不愛與人打交道。」
「但是他現在變了,怎麼說呢……」想到前幾天被季英才緊抱著的那一幕,唐暖暖的臉泛起一片潮紅,心跳也跟著加速。
查完地板,蕭志中走到木床前,思忖著可能藏錢的地方,沒注意唐暖暖異常的神情,他順口答:「就直說吧。」
「就是,他變得很熱情,會主動擁抱別人。」
「什麼?」一聽,蕭志中一溜煙竄到唐暖暖身前,一雙眼睛賊溜溜地往唐暖暖臉上打轉。「他抱你了?」
「不是,不是。」唐暖暖著急地辯解。「我看到他抱著別人啦。」
「欸!又不是抱你,你幹麼臉紅成這樣?」蕭志中轉身又跑回木床前。
「雖然不是抱我,但他還是抱著一個女孩子啊,這不是不像以前的季英才嗎?」唐暖暖紅著臉說謊。
「你一定看錯啦,季檢察官回來已經兩個多月了,只不過因為前任檢察官的案子累積過多,他先趕著處理,才延誤了跟我們正式見面的時間。聽說自從他回國後,就不斷有許多女人自動投懷送抱,署內甚至有許多未婚女性請調到他那個單位做助理、事務官、助理檢察官的,不勝枚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