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汝,你——」
縱有十個膽,瑞汝也不敢在大家都休息的時間甩她的門,門是輕輕地關上了,但瑞渝也確信她們姐妹倆的梁子可結上了。心裡不禁埋怨起小表叔這個禍端。
打他來到她家後,他們家就產生不少異常的亂象。
父母當他是上上賓,弟妹又捧他捧上天,獨她一個人,既清醒又理智,偏偏「異常」的家人把她這個正常人當成不正常來看待。
她打算明天找個時間和他好好談談,否則再這樣下去,她真會瘋掉。
一大早,瑞渝便下樓幫忙做早餐,也許是太專注了,連寧昊何時到來都不曉得。
「小渝!」
辟辟啪啪的熱油聲與抽油煙機的抽風聲,完全掩蓋住他的聲音,在他連喊了兩次之後,她才知道,他人已來到她身後兩步之處,這麼的接近,頗令人不自在。
她囁嚅的喊他:「小表叔,起得好早。」
寧昊俊逸的面容上是一臉的古怪。「做早餐?」
「是呀,想吃早餐的話,再等個三分鐘便行了。」
他是不吃早餐的,不過為了他的妃子,他願意破例。
「好,我等三分鐘。」
他竟坐在餐桌前看著她工作,別說是三分鐘,就是連十秒鐘她也待不下去。
「小表叔,也許你可以到那裡坐坐,這樣可能好些。」她指向客廳的沙發。
他頗怪異的一笑後,便聽話的移尊就駕,他的合作令她對昨夜之事稍稍釋懷。
做完了早餐,家人也下樓來,她本來還打算對他提及,要他對家人的態度得自律些,可惜,截至目前為止,她一直沒有機會提出。
這其間,她也考慮過一件事。小表叔也沒做錯什麼事或說錯什麼話,自己憑什麼要他自律?妹妹的示好與不惜與她決裂,那也是她們姐妹倆的認知不同、溝通不良所致,與他根本完全無關;父母對他友好,更是天經地義的事,他是父親的表兄弟,父母對自己的親戚多些善意也沒什麼不對,她不該小器的剝奪他們之間友善的情誼。
這麼一歸咎下來,還真是她自己一個人在小心眼,不過,為了避免麻煩,她還是決定找機會跟他談一談。
午後的一場雨,濕答答的黏人,空氣中散佈著一層薄薄的水霧,朦朧的景象,教人有提不起勁的慵懶感。
趿著室內鞋在一方空間裡來回踱步,只因她知道,她要找的人正在樓上歇著。來回踱步好幾趟,終於下定決心去見他。
來到小表叔的房門前,舉高的拳頭在半空中頓了半秒,又縮回了自己身邊,算了,還是不要提了。一個轉身,門恰巧被打開來,害她心虛得直想逃。
不敢回頭,靜待他的發問。
其實他早知道她上來,並且知道她的猶豫,他遂搶先一步叫住她退卻的腳步:「小渝,你找我?」
她支吾的回說:「沒有……有……有啦。」
「那要到我房裡還是——下樓?」
「下樓說吧。」
悄悄地拉上門,他們遂一前一後的下樓。
打一下樓,她始終悶不吭聲的呆坐一旁沉思。兩人相視而坐約一分鐘之久,還是由他打破沉默。
「你不是找我嗎?現在我人下來了,你總該可以告訴我,你找我的理由吧?」
她囁嚅的表示:「其實也沒什麼啦,只不過是前幾天小汝和我吵架了。」
「和你吵架?難道跟我有關係?」她們是姐妹,我不過是個外人,會有什麼事情扯得上他呢?大致上是與他無關,但他確是事件的導火線。「小汝她——」
「她怎麼了?你大可直說無妨。」
「小汝她喜歡你。」
她希望他能否認這件事,偏偏——
「我知道。」他的回答頗令人洩氣,但接下來的說卻讓人拍案叫絕。「可是你瞧,我們適合嗎?」
當然不適合,她在心底快速的答道,不過說出口的卻是——
「但她並不這麼認為。」
「小渝,我都三十好幾的老男人,小汝才十六、七歲,就算我再喜歡她,也不可能打她的主意;更何況,我對她,也只有單純的表叔侄關係,我是不可能喜歡上我的小侄女的。」
這話是理清了他對瑞汝的情愫,那是好事。但相對的,也劃清了自己與他的界限。他是叔,她是侄,這番話意味著她也被三振出局了。
「小表叔,那我也算您的小侄女?」
寧昊詭異的一笑。「你——不在圈限內。」
她瞪大了雙眼,震驚於小表叔的說法。
「我還有事,先上樓去了。」說完話後,飛也似的逃之夭夭。心跳加速,雙手還不停的顫抖著,當房門關上之際,還惟恐他像鬼魅般的殺上來。
寧昊當然知道她的擔心,招來羅波高。
「想法子改變小汝的想法。」
改變?這可有逆天理耶!
「明王,這行嗎?」羅波高懷疑的問道。
他沒好氣的問他:「我堂堂明明不動天王不待在陰曹上來陽間,這不逆天理?」
可這是兩碼事,改造陽間人的想法與他上來陽世尋找愛妃怎可混為一談?
在羅波高不解之際,鬼谷子插口說道:「如果你不這麼做,萬一咱們明王的妃子因此不愛咱們明王了,你想,哪一項罪重?」
就算三歲小孩也知道正解,何況他是堂堂明王殿左輔羅波高豈有不懂的道理,只是——
鬼谷子下重藥。「再不依命行事,恐怕你的職等就要被降了,再狠點,還要被踢下去游泳——浸刑湯。」
在拗不過威脅下,羅波高決定好好地摸摸瑞汝的腦子,徹底的替她洗腦。
變了、變了,怎麼不到半天的工夫,瑞汝全變了,不再黏著小表叔,也不再與她爭辯攸關小表叔的任何事,Why?太不可思議了。
整理杯盤狼藉的桌面之際,熒雪悄悄問瑞渝:「小渝,你有沒有發現,小汝不再纏著你小表叔了。」
原來不光她覺得不對勁,連媽咪也發現了。
瑞渝微微點頭附和:「我才正納悶,怎麼一向黏人的小汝一時之間改變如此之多?」
林太太擔心道:「小汝會不會是病了?」
早上還看她高高興興的出門,回來時不過是安靜一些,也沒啥異樣。
「應該不會。媽咪,還是讓我來問問她。」
「也好,找個機會問問,看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用過飯後總會吵著小表叔一起出去散步的瑞汝,竟以功課多為由,婉拒道:「姐,今晚我不出去散步了,你陪小表叔吧。」
咦,還真有問題耶!這小妮子不會是吃錯藥了,不然今晚怎麼如此不正常?
*也不禁多看了瑞汝一眼。「小汝,你確定不陪小表叔了?」
瑞汝的表情怪異,說的話也奇怪:「為什麼你們非得我陪小表叔?我說不出去,很奇怪嗎?」熒雪馬上擺手說道:「小汝,你別胡思亂想。對了,你不是說功課多嗎?還不上樓去,媽咪等會會為你準備茶點。」
「準備茶點?太好了!那我先上樓去了。」
恢復了,終於恢復了,瑞汝終於恢復老樣子了,不光林家父母,連瑞渝也開心不已,小妹又回到往日的舊模樣。雖說現在與之前的行為有著天壤地別之差,至少現在看起來正常些;說自私點,是她也甭擔心,小汝會再去糾纏小表叔。
照例陪小表叔出門,不過,這一回只有她和他。一個人獨行慣了,這一次也不例外,不知不覺中,他又落後了。
「小表叔,你在想什麼?」雖然兩人的距離約有幾步之遠,但她的聲音就在他的接收範圍內縈繞。
見他不為所動,她往回走了幾步。
這幾天每回的散步,總覺得自己成了他眼中的獵物,起初還十分無法適應,時日一久,她就有一股慾望想要明白,在他的眼中,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定位存在。他為什麼總可以看著她……不,是盯著她,這麼一遍又一遍的,不累嗎?
瑞渝在他眼前停足,不忘回擊數日來所受到的窺視,深深地探透他那一雙炙人的眸光。她要他明白,她林瑞渝可不是普通人可以隨便亂瞟的女孩。挑釁的眼神,充斥著狂傲與頑皮。怕了吧,若怕了,還不快快收回不安分的眼神。
她的反應反倒令他信心大增,原來,他的沉默攻勢發揮效應了。他不自主得伸出右手來,企圖撫摸那恍若數世不曾觸摸過的俱*羅。
她該閃躲的,但出乎意料的,她竟溫馴的接受他的碰觸。
光是撫著她的秀髮,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記憶中的她,有著一頭烏溜滑順的亮麗青絲,夜裡,它們倚在他粗壯的臂膀上,他總是嗅著那股清淡香氣入眠。習慣了,他早習慣了那種日子,怎料到莫名的捉弄,教他為她這般受苦受罪,也教他更懂得珍惜她在身邊的日子。
「小表叔,我們該折返回家去了。」
她可以接受他的愛憐,但卻不能忍受在養成習慣之後又得嘗盡那失去的滋味。
他意猶未盡的撫摸著她的柔順,絲毫沒有罷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