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脫離他的魔掌,哪有道理要她再自投火窟?「媽咪,我真的很急耶!」
「再急也不差那幾分鐘。」
拗不過母親,只好硬著頭皮上去。
在他房前停足好一會,咦?怪了,小表叔的房內怎傳來兩人以上的對話聲?屏息欲聽其中的不對勁,卻倏然的鴉雀無聲,害她不禁懷疑是否自己的聽覺出了狀況。
她一貼近房門,鬼谷子已出示噓聲的手勢,要大家保持肅靜,因為——隔牆有耳。
寧昊遂示意他們先隱身,為的是不想瑞渝難堪而下不了台。他也不主動的打草驚蛇,不一會,她果真耐不住沉悶而敲門。
「小表叔,你在嗎?」
寧昊緩了一會才開門。
一陣誘惑的麝香味瀰漫在空氣之中。這麼與他面對面,瑞渝不自覺得低下頭去,只因他眼神中的愛戀太過明顯,那是一種足以令人窒息的甜蜜壓迫與負荷。
「小表叔,下樓吃早餐了。」
寧昊倏然伸出手,但又放了下來,只是點頭告訴她:「告訴表嫂,我馬上下去,還有,你們不用等我一起用餐。」
這是先前熱情如火的他嗎?怎麼現在的他這麼的冷漠,讓她在這艷夏的季節裡感到一股寒意。
不敢多做逗留,瑞渝旋即離去。心裡不由自主的亂了,下了樓便匆匆出門。
當瑞渝出了家門,寧昊正站在他自個房內的窗邊,若有所思的凝望著她的背影。
羅波高立即向前關切:「明王,你沒事吧?剛剛我瞧您好像想跟明妃說什麼似的,我還以為——」
他目光未有所動的反問:「你還以為什麼?」
「小的以為,您想——」
「想什麼?」寧昊想知道,他手下到底懂得多少他的心思。
其實羅波高的道行絕非三腳貓之流,他可以越矩去讀取任何人、鬼、仙的想法,只是他不想這麼做,這還不都是他有他做人的原則——不擅取他人隱私的最高道德所致。
鬼谷子早知會有此遭逼問,是以也有預防的心理。他當然知道明王的「色心」,但他是絕口不提;明王可是他的頂頭上司,上司想要怎麼樣,他這個做下屬又有什麼權利過問。活該這羅波高豬腦袋、話又多,又不是不明白什麼叫做禍從口出,還不知道節制,現在可有好戲可瞧了。
想……羅波高頂了頂鬼谷子,求他支援。
鬼谷子被他頂疼了。「哎喲,你要死啦!會痛的耶!」
得不到他的聲援,羅波高急出滿身大汗。
寧昊也不是非要他出糗,只是要羅波高明白,壞他好事已然惱怒他,現在又口不擇言的搗探他的內心世界,他的不悅可不是只有「大大」二字可以形容了。
陰沉著一張臉。「你們先下去,我需要思考一下。」
幸好明王及時下了逐客令,羅波高開心逃過一劫,二話也不敢亂吭,便馬上退出明王的房間。
鬼谷子白了他一眼。「看你下回還敢不敢亂說話?」
羅波高立即由衣袖內拿出大型OK絆,往自己的嘴貼上大「x」字的封條。嘻皮笑臉的表示不再亂開話匣子。
瑞渝出了家門後,也沒個目標,不過,走了沒多久,便聽到有人喚她。
「小渝!」
她瞧見了離她家不遠的一顆榕樹下正站著柳令均。
「嗨!好巧,你怎會在這?我記得,你家並不住附近啊。」他突然的出現,不,應該是說他等人似的站在這裡,莫非——
令均也不避諱的表示:「我本來是想上你家找你的,後來又怕你會因我的登門造訪感到吃驚,所以——」
「所以你就乾脆在這等了?」她覺得好笑。「你這麼有把握我會出門?」
令均擺出一副這不就等到你出門的嘴臉。
瑞渝並不認同他守株待兔的行為。「你找我,為什麼?」
「只是想看看你。」
看我?「我有什麼值得你大老遠的跑來這邊,就只為了看我?」
令均做了個邊走邊聊的手勢。
步行的同時,他很刻意的靠近她,企圖拉近兩人的距離,但她也很刻意的與他保持距離。
當兩人間可容納兩個人空間時,令均開口了:「小渝,我們現在倒像彼此不認識的陌生人。」
瑞渝這才發現,他們所保持的距離夠遠也夠安全,還真的遠得有點生疏。她納悶自己怎會獨獨對他就會產生距離感。為了拉回這般生疏感,她提議:「前面有紅茶屋,我們到那休息,歇歇腳好了。」
她的提議令他信心大增。「好呀,我們走。」
她不再拒人千里的冷漠,給了他更進一步的希望。
挑了個近窗的位置,瑞渝盡往外邊瞧;而他則自顧自的開心,笑容滿面的一副滿足相。
瑞渝哪經得起他長時間目光的凝視,遂直言道:「柳令均,你找我若只是為了看我的話,那你也該看夠了。我可以回去了嗎?」
一經瑞渝點明,他才不好意思的收斂目光。
他的靦腆還真有那麼一點點令人動心之處,不,正確的說法是,瑞渝同情他呆楞一個。
「小渝,你別生氣,我沒有其它的意思。」
諒他也不敢,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柳令均也沒什麼不好,既聰明又一表人才的,聽說家世也不錯,某某立委是他舅舅,某某叔叔又是個議員。咦?怪了,管他什麼親戚的,跟他們兩個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
在她險些動了桃花的念頭時,寧昊已出現在他們眼前了。
「瑞渝,這麼巧,你也在這?」
「小表叔,你……怎會?」瑞渝張大了口,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寧昊的穩重內斂可非一般成熟男子可以比擬的。令均一看又是他,一股強烈的醋意又湧了上來。
寧昊冷淡的掃過令均的面龐,目光便落在瑞渝身上。「瑞渝,表嫂要我看見你時,叫你買些蔥姜及絞肉回去。」
媽咪托我買?縱使心中納悶,她還是乖乖地回道:「會的,我會去買。小表叔,你要去哪,如果順路,我們一塊去吧。」反正市場離這不遠。
柳令均立即答腔:「小渝,我可以陪你一塊去啊。」
寧昊可不希望這毛頭小子擾了他的好事。「瑞渝,小表叔還怕沒處去,你的提議可真好。」言下之意就是表示,你這小子可以滾遠些了,瑞渝有我這小表叔,哪有你出頭的份?
柳令均看了瑞渝一眼,在她的眼中看不見任何支持之意,只好——「小渝,那明天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他們有老地方嗎?瑞渝一時之間也沒意會到他的擠眉弄眼。「你說的老地方在哪?」
「你家巷口的老榕樹下,不見不散。」
她可沒意願不見不散。「到時再說吧。」
「吭,到時再說?」
瞧他一副失意的樣子,瑞渝見了好笑,才施捨似的對他說:「我會盡量到,如果沒有到,那你就請先回。」還不忘做出聳肩的動作告知他,全看他有沒有這個福氣嘍!
令均看著他們並肩說笑離去,心中由衷感覺,他們兩人還真速配,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最終結語是——自己滅自己威風,還助長了他人氣焰。
喜歡她已好長一段時間了,以前只能默默地凝望著她,現在好不容易正式出現在她的舞台上,無論如何,他絕不輕易敗下陣來。
瑞渝一和小表叔走出紅茶屋,便顯得有些生疏。
寧昊發現她心理微妙的變化。「小渝,你會怕我?」
怕他?會嗎?提防的心態倒是大過於害怕。「我去過祖厝,也翻了祖譜,那上面——」
「那上面怎樣?」他是明白她心中的疑問,只是不想提早告訴她。
她氣他做賊了還不懂得心虛,只是,她告訴自己,小表叔若是壞人,而且既已進了她家,早該有所行動才是,但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家人的行為,反而覺得……小表叔的目的好像就是她;一思及此,一陣恐懼由心生起,面露不善的防禦。
寧昊在心底笑她防衛心未免過度,他寧昊可是那種無恥的採花之徒嗎?他要的女人,可沒有一個可以逃得過的,何苦去惹一身腥再沾個臭名呢?倒是他的妃子,可夠教他頭疼,不早早陪他返回明王殿,竟還留戀人間的生活。
「族譜上面根本沒有姓陰的姻親。」她以為他該有所警訊才是,殊不知他還是一派自然。
「就這麼多?」
赫!他怎可這麼不知廉恥?「你太令我失望了,你為什麼不為自己辯解、不懂悔過?」
他幹嘛要悔過?他還等待她的下文呢!只要她繼續追問下去,他便有理由可以辯解,偏偏她——
「你太令我失望了,小表叔。」
她臉上的不諒解教人不忍,但他卻不想自破戒律。
瑞渝全然不懂他的苦衷,反而快步離去,放他一個人留在原地懊惱不已。唉——又教機會溜去了。
羅波高適時出現在他身邊。「明王,要不要我出手?」
「不了,該我的,她是逃不掉,我們先回去。」說是回去,但還是若有所思的望著她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