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揚原本就不擅偽裝的臉,這會兒變得更難堪了。
老哥幹麼不告訴他這件事呢?
一定是怕他難過。
「羅沙曼住在什麼地方?」
「好像是西尊飯店吧,看來這次沒撈個什麼便宜回去,他是不會走的,聽說他是專程來對付西駒的,甚至是想要他的命……」
就在此時,買果汁的愛咪回來了。
「喂!你要幹麼?」
一見到李永生,她立刻警覺到,他絕非善類。
「她是誰?」
安西揚一點也不想回答李永生這個問題,他只是對著愛咪用法語說道:「我累了,麻煩妳推我回房休息。」
愛咪一反常態的相當配合,但,回病房的路上,她不斷追問著李永生的來意,而安西揚卻只是沉默以對。
他絕對不能連累到老哥,既然羅沙曼這個仇人是他惹出來的,那就由他來了結這個仇恨吧!
眼見情況似乎不太對勁,但,愛咪卻怎麼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希望他不是又跟人家打賭,否則,她肯定會被公主罵死的。
想起了公主,愛咪突然很想知道,她跟安西駒的見習,已經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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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練指力鍛煉,首先,妳得先練會『破皮不痛』。看著哦,妳先以針戳薄紙,刺紙要平順,針深而不可彎曲,破紙聲要小。」
在安西駒的示範加上詳細說明之下,蒂芬妮直覺過去見習的日子,都白白浪費了。
原來是戳薄紙時,針不能彎曲,當初那名翻譯員是在胡扯什麼,害她在其它師傅面前,表現得像笨得不可收拾似的,原來是翻錯了。
為了表示自己不是一無是處的嬌嬌女,蒂芬妮可是卯足了全力在學習,而在她反覆練習的時候,安西駒則是忙他的事。
翌日--
在驗收完蒂芬妮以針戳薄紙後,安西駒另外出了功課。
「接下來,我要妳練習『進針無礙』。我現在用數百張折疊後捆成立方體的衛生紙讓妳練習用針戳,剛開始只需用五分短針,直到進針不會彎曲,再換成一寸針,依序越換越長。」
他依續示範了一次,確實俐落的手法,讓蒂芬妮崇拜不已。
只是,這一個階段,足足花了她好幾倍的時間才練成,從鋒針、毫針一直到芒針,蒂芬妮越來越對自己充滿信心。
幾天後--
因為要替佐恩做物理治療的關係,安西駒沒辦法撥出太多時間指導她,不過,午餐時間,她倒是在醫院的地下室餐飲部巧遇了他。
「安西駒……老師。」
蒂芬妮本來想大剌剌的叫他名字,卻又隨即改口加了句老師,逗得正在想事情的他露出一臉笑意,並且迎了上去。
「就吃這些?」
看她餐盤上只有優酪乳和一塊小蛋糕,他不禁皺起眉頭來。
「嗯,今天比較閒,想說少吃一點,自從來台灣後就沒什麼機會運動,覺得自己身材都快變形了,所以想吃少一點。」
聽了她的話,他不禁想到,從她來到台灣,幾乎哪裡都沒去過,況且,兩人之前還惡臉相向,她一定很不好過。
「那妳用完了嗎?」
「嗯,準備回去再練練你之前所教的。」
「熟悉點了嗎?」
「嗯,總算不會害怕那些針頭了。」
「很好,那就休息一天吧。」
「休息?」蒂芬妮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驚怪。
「沒錯,我的法語發音正確得很,妳的耳朵也沒問題。走,讓我帶妳去一個地方。」
拿走她手上的托盤放好,安西駒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握手的瞬間,蒂芬妮的臉不禁熱紅,而且下意識的往周圍偷瞄。果不其然,這地下室有許多醫院員工,直瞅著他們瞧。
再望向安西駒的臉,他似乎不以為意,甚至相當愉悅放鬆。
他要帶她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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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爛的技術喔!」
「是嗎?那你又多厲害?才贏我不到三十分而已,很了不起嗎?」
被稱為技術不良的蒂芬妮,顯然有些不服氣,當下,她決定換掉十磅球,改用九磅球。
此刻,兩人身處在保齡球館中。
瞧他五戰五贏的得意樣,讓蒂芬呢為之氣結,換好球之後,她一口氣吸光杯裡的果汁,然後挑釁的瞅緊他。
「怎麼,技不如人,不甘心呀?」
「哼,我又不是西揚,我才不會跟你打賭呢!」
她才說完,立刻發現安西駒原本輕鬆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凝重,她立刻收拾高漲的氣焰,小聲的說:「對不起,我的意思是……」
「沒關係,妳說得一點也沒錯,西揚是賭性難改,連我也沒轍。」
一想到自己的弟弟,他的心情就沒法放鬆。
「有了愛咪的緊盯不放,他最近應該有比較收斂了吧?」
「嗯,是沒出什麼事,聽他說每次才開口想跟人打賭時,愛咪就拿張貼紙貼住他的嘴巴,他氣得半夜打電話跟我抱怨。」想到此,安西駒沉重的心情,稍稍開始放鬆。
「真的嗎?哎呀,這個愛咪,她還真是不改她管家婆的個性,這下子西揚真是遇到麻煩了。」她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事。
很快的,保齡球又起了新局,九支球瓶已經被機器架好了,但,蒂芬妮和安西駒並不急著起局。
因為,她開始很想瞭解他。
「為什麼你們兄弟都會說法文?」
她早就想問了,但,他們的相敬如「冰」,讓她沒敢問。
「這應該追溯到我外婆吧。小時候我們住在她家,她那時不知為什麼很喜歡法國,所以請了一個法國人當家教,當然,外婆的法語學得不怎麼樣,我們兄弟倒跟法國老師結成了莫逆之交。」
「那你們還有聯絡嗎?」
「嗯,偶爾會去他的墳上祭拜一下。我高中那年,他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我本來是不肯聽我父親的話去讀醫的,但,因為他的不治身亡,讓我第一次體會到生命的脆弱,我出身在醫學世家,理當有些使命感,因而報考了醫學院,沒想到現在竟成了我的職業。」
蒂芬妮雙手摀嘴,對於他的話深有同感,就像佐恩一樣,誰能想得到那個要命的階梯,會讓他昏迷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我聽西揚說,你曾是東方賭王?」
聽到這個離他已久的稱號,他的表情顯得五味雜陳。
「命運是很難捉摸的,在我就讀醫學院時,曾認識一位賭王,他人很風趣也很和善,我們在一起時,他教會了我很多賭局的技巧,我也覺得賭牌是一種很深奧的學問。」
「所以你放棄了醫生的身份嗎?」
安西駒瞅了她一眼,心想,這又是西揚那個闊嘴男說的嗎?
「沒錯,東方賭王的身份,曾讓我風光了好些年,卻也害慘了西揚,他好的不學,卻學會什麼都跟人家賭,雖然不賭錢,但也給我惹了不少事,加上我父親突然重病過世,我只好放棄……醫生的生活,其實是很殘酷的。」
從安西駒的側臉望去,蒂芬妮看到了一個最真實的他。
想來,如果不是西揚,他也許會獨自隱居到某個深山吧!
「好了,不聊太多了,妳想藉此終止妳不斷輸分的局面嗎?想都別想。」
就在她想更進一步探測到他的內心世界時,安西駒拿起保齡球,阻擋了她的探問。
「對了,待會兒回去之後,妳開始進行『指覺』的練習吧!」
「那是什麼?」
「我用棉花內加小段竹筷、橡皮筋,外用棉線捆成的棉球,妳每日用針戳,棉線的堅實之處,感覺就像人的皮膚,而棉球內的棉花,像人體內組織鬆軟的部分,橡皮筋則像人體內的血管,竹筷像人體的骨骼。」
蒂芬妮聞言,舉起內手肘笑說:「這樣我就不用再當活體實驗了。」
「沒錯。」安西駒也笑了起來。
但,看他笑得古怪,不禁令她懷疑一件事。
「你老實告訴我,之前你叫西揚替我安排的一切,是不是在整我?」
安西駒沒答腔,只是將保齡球用力的往球道一甩……
「Strike!妳又輸了。」
什麼嘛,不過是贏場球賽,有這麼值得炫耀嗎?
不過,因為這場球賽,他們之間又大大躍進了一步。
「為什麼我在用持尾壓平法拿針時,根本沒法平穩的持短針?」
走出球場,安西駒和蒂芬妮得穿過鬧區才能抵達停車場。
「妳有用對方式嗎?」
「有吧,我是用姆指和中指挾持針柄,然後剌入的呀!」蒂芬妮一面說,一面回想。
「不對,還得要用中指抬起頂壓針尾,三指得配合刺入才行。」安西駒輕易的糾正她。
「原來如此。」
她像是豁然開朗的綻出明朗笑容,然後加緊步伐跟在他身後。
安西駒察覺到她的步伐趕得吃緊,所以放慢了速度。
這時,遠處傳來了音樂聲。
「那裡在幹麼?」
「應該是街頭藝人在表演吧!」
「真的嗎?我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