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小奴靜靜的跟在映月身後不再多話。
映月走了一段路,想起什麼似的又問:"小奴,莊主最近的行動有沒有變化?"祁空陽安靜得不尋常,他知道什麼了嗎?
"根據莊主身邊的侍女的說法,莊主作息一切如常,沒有不正常的地方,只是越來越晚睡而已。"
"他到底在想什麼?"雖說對外他們是兄妹關係,但實際上她與祁空陽只有上下關係,他甚少關心她,而她則因為母親也不怎麼能搭理他,可是最近他不只要她休息,還讓她接手祁莊生意,怪異,但這些動作卻讓母親以為有機會得到祁莊,他是故意的嗎?
"莊主對小姐提出的投資計畫應該快作決定了。"
"不,我不是說那個。"
"小姐?"
"算了,也許是我多慮。"
她再猜測也改變不了什麼事,不管祁空陽到底知不知情,娘都不會撤銷這次的計畫,而她更不可能跑去密告。
早已注定的事,她只能順天而為,不強求,只是嚴聖御這個從天而降的大禮,她似乎快要承受不住。
她要是沒遇到嚴聖御,也許還會以為自己真是個安靜溫和的女子,可惜認識他之後,她發現自己根本是個女暴君,動不動就對他吼。
不過,天可憐見,她也是第一次遇見那種以玩樂為生命一標,不把錢當錢看的男子,她一介弱女子實在無法忍受他浪費生命的心態。
吃喝嫖賭,想得到的壞毛病他都有,想改變他也只是徒勞無功。
而她為什麼還關心他過得好不好?
他只是她利用來摧毀白己未來的劊子手,他們互取所需,毋需真心真愛,她不用對他輕慢的態度感傷,更不需要提供他大量金錢花用,還是她真是個熱心的雞婆,連個不入流的人也值得她付出感情?
還是她真的太寂寞、太想愛人,所以是誰都沒有關係,只要有人需要她?
映月苦笑,她想太多了,也許她還在懷疑他是個怎樣的男人吧,有時候她會在他眼中看到一抹對自己的嘲弄,一個會嘲笑自己的人真是個會浪費自己生命的人嗎?她實在無法相信輕佻是他真實的個性。
或是他也有自己的理由才會變成這樣?
她在他身上投注的心思越多,她越發現他的外表與內心有一段差距,而他的內心是她不能探索的禁地。
第三章
映月信步來到水池旁,看到在池邊圍了一堆人。
她腳步一頓。
"小姐,怎麼了?"小奴也看見了眾女包圍著一男,他們正站在一起嘻笑嗔語,好不熱鬧。
"小姐,他們……"那男人又乘機在祁莊內勾引其他女人,一點都不懂得避嫌,也不曉得小姐看了會難過。
小姐到底是看上那男人哪一點?她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憑小姐的才色可以選擇更好的人,可是小姐卻不打算甩掉那粗鄙的男人,任他對她予取予求。
只是那男人再怎麼不像樣,他也是小姐喜歡的人,她不想讓小姐傷心,"小姐,他們應該只是在閒話家常。"她替那男人說話只是為了要讓她家小姐寬心。
"小奴,不用違背自己的心意替他們說話,我有眼睛可以看,我也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映月看見這一景象沒有任何異常行為,他從不在她眼前掩飾自己的好色之心,除了她之外,他應該有其他女人才對,她早有心理準備,況且她又不喜歡他,要有嫉妒的感覺也很難吧。
只是胸口為什麼悶悶的?是對他的佔有慾在作祟嗎?
為什麼她還在乎他的態度?只因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即使不是好友,也是她的,所以她才有這麼奇怪的心情?
但是他只是她的朋友啊,那可以有佔有慾嗎?
冷眼看著他們打情罵俏,她思索自己心情上的轉變,一點都沒發現自己走近他們的腳步聲變重。
嚴聖御注意到她的倩影,眾女也順著他的眼光看見映月,她們一慌,斂了嬌容,向映月一揖,馬上一哄而散。
嚴聖御喃喃抱怨:"你一出現,都把別人嚇跑了。"他好不容易才讓那些女人對他說一些祁莊內的秘密,她一來就破功了。
"除了女人之外,你可不可以多花點時間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他要有心,也不會只是個流浪漢。
"你在嫉妒我的好人緣?"
"你要這樣認為,我也無所謂。"
"嘖,我真看不出來你存的是什麼心,一見到我就叨念個不停,我一認真,你又不放在心上了,害我無所適從。"
"我是總管,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
"又沒有實權,只是管管幾個下人,就當自己了不起了。"他的話沖得很,也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
映月看他一眼,不想與他起衝突,雲淡風清的解套,"隨便你說,以後要是沒人肯養你,後悔的是你,之前就當我是在說廢話。"
"當然不是廢話,你擔心我我很高興啊。"
"擔心你只是浪費時間。"
"那為了不浪費時間,就跟我到你房間去吧,我們好久沒溫存了。"他就想挑戰她的接受度,讓她知道她能接受的範圍到哪裡,那樣她才能分辨她母親要她做的事她能不能接受。
嚴聖御伸手要碰她,卻被小奴眼明手快的打掉。
"你放肆。"她站在映月面前不讓嚴聖御有機可乘。
"小奴!"
生氣的不是被打的人,而是被護衛的人。
"但是小姐,他根本就不把你當一回事,為什麼你還要……"她就是看不下那男人對小姐的輕薄行為,他根本當小姐是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女人,一點都不懂得尊重。
映月一瞪,小奴逼不得已閉上嘴巴。
"小奴,你下去吧。"
"但是……"小奴臨走前還瞪了嚴聖御一眼,都是這男人,要不是這男人,小姐也不會變得那麼奇怪。
"呵,小奴還真是對你忠心耿耿。"
"是啊。"如果除掉小奴她娘,也就是她的奶娘,是她娘的侍女,那麼小奴算得上是她的人,可惜只要娘一聲令下,連小奴都不得不聽話。
"你不信任她?"她剛才的表情異於平常。
"為什麼不信任她?她知道我跟你的事,可是沒有說出去。"只要娘不問的話,小奴的嘴巴算緊的,她有事也不瞞小奴,不然要是娘問起來,小奴說不知道,小奴又要受苦了。
"小奴應該是沒有大嘴巴的習慣,不然我早被趕出去,罪名是淫亂總管。"他還說得挺得意。
映月實在無法理解這人到底在乎什麼。
從認識他開始,他就是這個調調,臉皮厚,行為放蕩,愛玩樂,而她就是被這樣的人吸引?
因為她做不到,所以從他身上她得到某些安慰?但是這也太奇怪了,就是因為她不喜歡他這樣的人,所以才變成如今的她吧。
"你到底是誰?我查不到你的背景。"她叫他替祁莊跑腿前派人調查過他的身家背景,這是例行公事,但也因查不到而勾起她的好奇心,他真的是個神秘的人。
"咳,你查我做什麼?"
"這不是我這個內務總管該做的公事嗎?"她這個掛名的總管總得盡盡責任,免得莊主想換掉她,娘又有話說。
嚴聖御扯動嘴角,"你還真是對祁莊盡心盡力,對我也這樣就好了。"
不理會他酸味十足的調侃,她繼續問:"沒有人知道你的來歷,查不到不就越顯可疑?你到底是誰?"
"那又怎樣?查不到是正常的事,我可沒興趣把我大大小小的糗事昭告天下。"他可是非常注重自己的隱私。
"能告訴我嗎?"
"你現在才好奇不顯遲了嗎?都跟我那麼親密,還問那些又有什麼用?"要死她也已經死好幾遍了。
"說不到哪天你死掉了會用得到,總得把你的骨灰送回老家去吧,不然你不是要做孤魂野鬼。"
"最毒婦人心。"他輕喃,看樣子,她真的是不在乎他了,這也未免有損他男性的自尊心。
"你家在哪裡?"她追問。
"北京。"在沒搬家前是住那裡沒錯。
"家裡尚有何人?"
"父母,弟弟。"
嚴聖御對映月的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不保證內容是真的而已。
"做何營生?"
"賣東西。"
"什麼東西?"他真要的要她問一句,他才答一句嗎?
"賤買貴賣。"
"生意不都是這樣,到底是什麼?"
"賣肉。"也算是啦,做探子的嘛,賣的當然是一身的真本事,沒有三兩三可不敢上梁山。
"屠夫?"那種家庭不像會教養出他這麼有氣質的孩子,也不會有他這種冷峻的表情。
"不是,是獵人。"有時候也獵物,端看買主要什麼,他們就賣什麼。
"你在騙我?"
"你說呢?"
"不想說就不要答,何必騙我,我不會追著你要答案。"
"因為我不認為你會蠢到相信我說的話。"
"也許……我真的想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