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遴風看得很清楚——當時她的視線根本不是看著他,而是直直盯著滿後座的白玫瑰。
她為何呆愣?為何遲疑?跟白玫瑰又有任何關係?
白玫瑰……
要殺了她簡直易如反掌!但,她必須先解答他心中的巨大疑問。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冒險,把一個只想取他性命的殺手留在身邊,無疑是養虎為患。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甚至害死一個人。但他不在乎,他一定要知道,為何她看到白玫瑰時,會有那麼奇怪的反應?
他把初雪蝶直接放入自己車內,同時簡潔地對澤村慎也下令:「你把車子推下山,推下去的同時順便補一槍讓它起火燃燒。」
這麼做是為了斷絕接下來的麻煩,他可不希望讓殺手集團或是HBC發現殺手被他帶走。
就讓他們以為殺手任務失敗,死在山谷下的燒焦車體內吧。
「少爺?」澤村還是一臉困惑,他知道鞏遴風是個個性非常複雜且難以捉摸的人,但此刻,他的行徑也詭異得太離譜了吧?
「別多問了,照我的話去做。」一交代完,鞏遴風便坐上駕駛座,發動跑車後迅速離開。
第三章
「少爺,您回來了。」
聽到管家的聲音,原本人在二樓的上原晶子驚喜地匆匆跑下來,她沒有想到鞏遴風今天居然會這麼早回來。
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她一直密切地注意他的任何事情,只求能完全得到他的心。
而她也注意到了,每年的今天,就是五月十八日,鞏遴風總會遣退所有的人,然後自己駕車獨自出去,不到隔天凌晨絕不會回來。
她痛恨他這完全將她摒除在外的舉動,卻
也莫可奈何。她很明白,在鞏遴風率性不羈的外表之下,其實對任何人都有一段清楚的距離,沒有人可以真正接近他的心。
她也知道,要不是看在兩家長久的交情上,他也不會答應讓她當他的秘書。
不過,今天他居然這麼早就回來,不管原因為何,上原晶子都很開心。
她迅速地跑下樓,卻看到鞏遴風將一個女人抱在懷裡,同時命令管家:「立刻通知約瑟夫醫生趕過來。」
「是。」
那女人是誰?上原晶子頓時醋意橫生。鞏遴風雖然平時風流多情,常常周旋在許多女人之間,但他從來沒有把任何一個女人帶回住處的紀錄。而且那個女人身上還受了傷,一直流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也跟著鞏遴風步人客房,語氣尖刻地問著:「遴風,她是誰?」
在這個家裡,她一直以未來女主人自居,此刻居然出現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還被遴風仔細地抱在懷裡,怎不令她妒火中燒。
鞏遴風小心翼翼地把初雪蝶放好,頭也不回地命令她:「晶子,立刻找來醫藥箱幫她止血。」
她失血情況滿嚴重的,他必須在醫生趕來之前先盡快替她止血。
上原晶子恨恨地咬牙,卻也不敢反抗他的命令,立刻取來醫藥箱交給鞏遴風。
只見鞏遴風動作利落地將紗布抖開,利用止血點止血法替初雪蝶止血。他曾受過簡單的醫護訓練,再加上不時被仇家暗算,所以懂得許多護理常識。
約瑟夫醫生很快地趕來,仔細檢查初雪蝶後道:「她的傷勢不算嚴重,右臂的子彈只是擦
過,所以沒有開刀的必要。但她的腦部受到嚴重撞擊,目前有輕微發燒現象,可能會有後遺症,這方面必須再作仔細的觀察。」
「你是說,她有腦震盪的可能?」鞏遴風問著,視線不曾離開過昏迷的初雪蝶。
「不排除這種可能。」約瑟夫醫生嚴肅地道,「你也知道人腦是非常重要複雜而又脆弱的組織,這兩三天必須嚴密觀察她是否有嘔吐、持續性發燒等端倪,才能判斷她有沒有腦震盪;當然,除了腦震盪之外,她的腦部也有可能受到其他的傷害。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她清醒後才能看出症狀。現在,我會先替她打點滴幫她退燒。」
鞏遴風點頭,看著醫生開始處理傷口,並架上點滴瓶。
醫生出去後,上原晶子再也按捺不住地問著:「遴風,她不是殺手嗎?你為何要把她救回來?你知不知道你正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如果伯父知道你居然把一名殺手帶回家,他一定非常震驚。」
她已經由澤村慎也口中問出事情的大概。原來這來歷不明的女人是個殺手,和鞏遴風在山路上互相射擊後發生車禍。
「晶子,你問太多了。」鞏遴風臉色如常,但眼神已轉為冷冽,「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那我替你更衣。」上原晶子立刻回鞏遴風的房間取來他的睡袍,走到他面前溫馴地替他脫下血的西裝外套和襯衫。
出身豪門的她並不介意自己做著近乎女僕的工作,因為唯有如此,她才能爭取更多機會接近他。
當晶子的手放在他的褲腰帶上時,鞏遴風態度冷淡地推開她:「好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
可以,你也回房休息吧!」
他並不是個很有耐心的男人,也很厭煩晶子這種牛皮糖般的纏勁,但養父要他看在他的面子上允許晶子留下,這一點,鞏遴風不得不妥協。
只不過,他會無時無刻提醒上原晶子——她只是他的秘書,除此之外,他們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什麼事都不可能發生。
上原晶子還是執意要問出心底的疑惑:「遴風,她是殺手啊!我真不明白這麼聰明的你為什麼會把她帶回來?你應該把她連車一起推下山谷。」
事情真的很不單純!向來對敵人絕不手軟的鞏遴風,不但破天荒地把殺手帶回來,甚至還細心地請醫生醫治。而他看她的眼神也很複雜奇異……晶子從來沒有見過他用那種眼神看過任何一個女人。
她很不安,本著女性的直覺,上原晶子知道把這女人留下對自己一定大大不利,她恨不得當場就把她扔出去!
「晶子,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做任何事必須先詢問你的意見。」鞏遴風以一記令人發寒的眼神制止晶子未說完的話,「我再說一次,我很累了,你出去吧!」
「是……」上原晶子不敢再多置一詞,鞏遴風那冰冷的眼神是他發怒的前兆,縱然還有滿腹的不甘願,但她也只能先咬牙退下。
房內終於只剩下兩個人,鞏遴風站在床邊,輕撫著初雪蝶蒼白的臉龐,暗黑的瞳眸燃起兩簇火花。
「有趣的女人,我等你醒來,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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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好痛啊!
嘴唇呈青紫色的初雪蝶艱困地想呼吸,但每一吸氣,胸膛就像是被人拿利刃劃開般無比痛楚。
頭更痛!好像有人拿鐵錘不斷地敲打她的太陽穴,像是要打出一個大洞來。
痛得快爆開了!好難受……快住手!
「啊……」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前方出現一個女人的臉,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女人身上穿著護士制服,一頭紅髮,有著西方女人高大的體型。
「你醒了。」護士放下手中的護理紀錄表格,以英語道,「太好了!你已經整整昏迷三天三夜了。」
她馬上拿起電話按內線——主人交代過,這女孩一醒過來必須馬上通知他。
「少爺,病人已經醒了。」
好痛……初雪蝶想轉頭,但才試著偏頭,頭部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疼痛。
她看著護士,氣若游絲地問:「我怎麼了?這裡……是醫院嗎?」
眼前出現護士,那這裡應該就是醫院了。不過,她發生了什麼事必須住院呢?為何她一點都不知道?
她勉強地打量視線能及的地方……這房裡置了大幅油畫和歐式復古傢俱,如果這是醫院,也豪華得太過分了吧。
頭好痛……初雪蝶痛苦地想舉手輕撫太陽穴,才一抬手,卻發現兩隻手背上居然都插著注射針頭,她一陣錯愕。
護士道:「你忍耐點先別亂動,這三天來你一直在發高燒,我們替你打了點滴好退燒,另外還持續為你注射營養針。」
我已經昏睡了三天?我究竟出了什麼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初雪蝶昏昏沉沉地又倒回床上,試著想理出一點頭緒,無奈腦子就像是被大炮轟炸過般,一片混亂……
「不!我要離開這裡。」她突然掙扎地想起身,雖然不知身在何處,但她隱約知道自己不該留在這裡。
「你別亂動啊!」護士趕緊按著她,「你兩手都在打點滴,這樣亂動會影響頭上的傷口。」
「走開,我要出去……」初雪蝶撫著額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頭上還纏著紗布。原來她的頭受傷了,難怪痛得要命!另外,她還發現了自己右臂接近胸部的地方也包著紗布。
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不可以!」紅髮護士手忙腳亂地想把她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