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她也會死在—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國帆妃轉個方向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了下來,那是什麼聲音?
茂密的樹影遮住陽光,她看不清樹上有什麼東西,就在她仔細聆聽之際,一道黑影仕她撲來——
「啊!」
為了閃開不知名的物體,她跌倒在地,捂著胸口急喘著,定睛一看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只飛鼠,差點嚇死她了。
「什麼嘛,連小動物都要跟我作對!」她忿忿不平的念著,一手撐著地想站起來,適才發現自己跌得一身都是泥。「身上好髒,都是那只飛鼠的錯,這下該怎麼辦?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附近連條溪流都沒有,根本沒辦法馬上清洗。唉,我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不曉得奶奶和爹娘知不知道她在這裡?她好想回家。
歡讓躲在暗處竊笑,他就知道她一個人沒辦法走出這裡,看她還能忍到什麼時候。
國帆妃努力地從爛泥堆爬起來,她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走出這個鬼地方?
沒了主意的她不禁紅了眼眶,但是淚水卻不肯滑落。
她身體一向病弱,自小就被家人嬌寵在手心裡呵疼,她從沒有遇過這種事,更沒有吃過這種苦。
該死的黑衣人,該死的歡讓,她恨死他們了!
要是她的身體能習武該有多好,可惜她的體質不適合。
堂堂武林第一世家的大小姐不會武功,這真是件可笑的事。
她好羨慕妹妹、弟弟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要跑、要跳誰也不會阻止他們,而她只能看著他們玩,不然就是待在房裡練琴習字,什麼都不能玩。
她討厭自己的身體,討厭只能困在一方斗室裡動彈不得,但她從沒向任何人訴過苦,她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同情,不想看見他們憐憫的目光,她不容許自己軟弱,也不容許在武功之外輸給其他人,她要證明即使她不能練武,她還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大小姐,不會給奶奶、爹和娘丟臉。
可是不知道是誰惡意的傳出謠言,說她的血能增進練武者的內力修為,雖然家人緊急做過澄清,甚至當著江湖上知名人士的面前試過,但還是有人愚蠢到相信這種子虛烏有的事,害她經歷過好幾次驚心動魄的災難。
她不想要這樣,他們憑什麼用這個理由對她為所欲為,而她就只能逆來順受,隨他們玩弄?
可惡,他們全都是一群大混蛋!
在國帆妃沮喪埋怨之際,她又一腳踩入爛泥裡,讓躲在不遠處的歡讓要笑義不敢笑的快得內傷。
她有夠倒楣,不過,她的耐力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對她的表現,他不得不刮目相看,重新估量這個女人的能耐。她的傲氣、她的倔強,在遇到困難時讓她不輕易屈服,他欣賞這種女人。
國帆妃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淨的,她討厭的拍掉手臂上的螞蟻,蟲子爬來爬去的思心感使她起了雞皮疙瘩,她忍不住上下跳動,想甩掉這種感覺。
她在做什麼?歡讓不解她的動作,卻也不動聲色的觀望。
國帆妃拉起袖子,白嫩的肌膚上出現點點紅班。她不喜歡自己的體質,一點小事就引來一堆病痛,只是不管她怎麼調養,身體就是好不了。
從小到大,家人都仔細的照顧著她,只有歡讓那個大爛人不把她當一回事。
看見她手臂上的點點紅斑,歡讓才恍然大悟。原來不只是脾氣,她連身體都是千金大小姐級的,一點苦都受不了。
唉,她果然是個大麻煩!
第二章
國帆妃對爬上身體的那些小蟲子沒轍,只能用力的拍打身體,想打掉那種蟲蟻在身上的噁心感。
她不想接受卻不得不面對現實,她過不了俠女的生活,更不可能學她那些姑姑、阿姨一樣決意江湖,只能站在原地羨慕的看著她們行俠仗義。
不想接受事實卻又不能不面對事實,令她整個人沮喪不已,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躲在一旁的歡讓對她自虐的行為無法苟同,她這麼拍打自己難道不會痛嗎?還是她唯一的優點是皮厚?
國帆妃瞥見手臂上佈滿了一塊塊的紅腫,有些是被蟲子咬出來的,有些則是被她拍出來的。
老天,她到底是招誰惹誰,得受此遭遇?
她已經受夠了,她再也不要在這裡活受罪,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走出這裡,也沒有人會好心的來幫她。
她終於受不了的尖叫出聲。
「啊!啊!啊……」
歡讓捂起耳朵,她的尖叫聲還真是恐怖。
國帆妃發洩完心底的沮喪後,氣喘吁吁的跌坐在地,反正身上已經髒了,她也不怕更髒了,再慘也不會慘到哪裡去。
已經走了好久,為什麼都沒有看到人呢?
她不會真的死在這裡吧?
不要,她還不要死啊!她還有好多事想做,她還沒有跟喜歡的人成親,還沒有抱過自己的小孩啊!
國帆妃忍不住哽咽,繼而開始抽噎。她想回家,爹娘他們一定也在擔心她,早知道會落到這步田地,她就不要那麼雞婆,自作主張要求自己來。
她只是想靠這件事證明自己也有能力幫忙,想不到會弄成—團亂。
「討厭,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事?」她啞著聲呢喃,心情低落。
想到那個拋下她不管她死活的歡讓,她不由得怒火上揚,「姓歡的,你就不要讓我有機會報仇,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我會讓你知道武林第一世家的大小姐不是好惹的,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更是不可饒恕的事!」她恨透了他的無情無義。
歡讓倚在樹上,對她的虛言恐嚇無動於衷,他等著看她有多厲害能報仇。沒出過遠門的大小姐只能在家裡耍耍威風,其他的,哼哼,還早得很呢。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誰?」國帆妃注意到有人走近,她立刻提高戒備。
一男一女的身影逐漸清晰,男的粗獷黝黑,女的身材嬌小玲瓏,臉龐仍能看出年輕時的美麗。
看到國帆妃,他們不禁睜大眼睛。
「阿善,想不到我們有客人了。」羅進寬咧嘴—笑。國帆妃雖一身狼狽,但那光華並沒被污漬掩蓋,他一眼就看出她是個大美人,不由得起了色心。
位念善面無表情,對於國帆妃的出現,她的心情極為複雜,這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她遇上了什麼人,羅進寬是人口販子,落到他手上準沒有好下場。
羅進寬語氣和善的說:「我姓羅,這位是我妻子。姑娘,你怎麼會走進這座林子?」
這女人應該是迷路才會誤闖這座森林,不然附近的居民是不敢踏進來的。
國帆妃不清楚他們的來意,便閉口不語不做任何回應。
位念善見他還要開口,便搶先一步,但一開口就沒好話,對飽受驚嚇的國帆妃沒有
一點安慰的意思,倒像是要激她走人。
「一個好女孩家,沒事別到處亂跑,要是出了事,找不到人救,可就欲哭無淚。你的家人呢?他們一定急著找你,趕快回去。」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羅進寬絕不會放過這種貨色。
國帆妃不甘的反駁,「你也是女的,憑什麼你可以在這裡,我就不行!」她沒有那麼軟弱需要別人處處照顧。
位念善微扯嘴,「哼,不知死活的千金大小姐。」她的遭遇不會是這沒吃過苦的小姑娘想知道的。要是沒有力量保護自己,進了這裡只有悲慘的命運在等著,這姑娘要是經歷過她的遭遇,相信她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位念善不以為然的看著她。看得出來這女孩是第一次出家門,分辨不出羅進寬的不懷好意。
「真是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如牡丹花開的女人。」羅進寬咧嘴笑道。一個又美又笨的女人沒什麼好同情,她一定能賣個好價錢,不然也能勒索她的家人。想到這裡,他對她更是勢在必得了。
位念善橫瞥他一眼,羅進寬又想做壞事了,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辜的女孩在她面前受害。
她冷哼一聲,冷嘲熱諷道:「會在這座森林裡迷路的人一定是笨蛋,不然就是瞎子,看不出來往西走一個時辰就能走到鎮上。」希望這小姑娘能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只叮惜她還是失望了。
國帆妃臉色一變,冷聲道:「你說什麼?我不是笨蛋,你才是!」她絕不會任個陌生人對她冷嘲熱諷卻不加以反抗。
對她的回話,位念善的臉色更陰沉。她的確是個笨蛋,才會相信不該相信的人。
想到自己悲慘的遭遇,位念善更加同情即將遭遇不幸的國帆妃,想盡辦法要救她,否則一旦落在羅進寬手上,她就會像是下了地獄。
「你怎麼了?」那女人的眼神在瞬間充滿了悲傷,勾起國帆妃的同情心,這女人有事需要幫忙嗎?
「我只不過是老毛病又犯了,你不用理我。」她不能讓羅進寬發現她有二心,不然她又要皮肉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