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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紀樂芸

  戀愛結婚?老天,真是太可笑、太荒謬了。

  桑景蘭走出家門,剛想伸手招計程車,卻見到一輛騷包的白色保時捷緩緩駛近她,一個男人探頭叫她:「景蘭,妳想去哪兒?我載妳去。」

  很好,剛擺脫爭吵不休的父母,又跑來一個陰魂不散的追求者。桑景蘭冷冷的瞥他一眼,往反方向走,站在路邊等計程車,連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我等妳一上午了,妳不要拒絕我,要去哪裡坐我的車,上車吧!」吳紹建,桑景蘭最新的追求者,某上櫃公司小開,慇勤的為她開了車門。

  剛好,計程車來了,桑景蘭伸手攔了計程車,不管吳紹建在身後鬼喊什麼,全部當作沒聽到,直接坐進車裡離開。

  在百貨公司晃了一圈,桑景蘭狠狠刷了好幾萬,但是她很快就覺得沒意思,她走到一樓露天的咖啡廳,坐著喝咖啡、看風景,讓來往的人聲麻痺她的知覺。

  「小姐,我能和妳一起坐嗎?」一個男聲插入她安寧的空間。

  抬頭一看,是個衣冠楚楚的男人,正誠懇的對她微笑,不待她回答,已經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桑景蘭不說話,站起身就走,男人連忙追了上來,「小姐,妳不要走,我只是想跟妳交個朋友。」

  交朋友?桑景蘭眉一挑,差點譏笑出來,因為她看見他的目光在她胸前流連,不屑的轉身想離開,卻差點撞上人。

  吳紹建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環住她的肩,宣示所有權似的對那男人說:「你想幹嘛?」

  男人摸摸鼻子,識相的轉身離開。

  厭惡的甩開吳紹建的手,桑景蘭瞪他一眼,「不要碰我!」沒想到他這麼變態,居然一路跟著她。

  「景蘭,妳給我機會,我對妳是真心的。」吳紹建指天對地,差點沒當場發毒誓,不死心的纏在她身邊。

  桑景蘭望向他,對他彎唇一笑,那嬌媚的笑容讓吳紹建看呆了。她向來冷若冰霜,這是她給他的第一個笑容,現在她還靠近他,吐氣如蘭,魅惑的氣息縈繞他鼻間。「那如果……我要你抱我呢?」

  吳紹建先是一愣,隨即眸色變深,掛在臉上的誠懇面具卸下,換上自大的笑容,他環上桑景蘭的肩,低聲在她耳邊說:「妳之前都是在試我?我知道一家很棒的賓館,我們一道去。」

  這就是男人!根本沒有真心,他喜歡的,只是她的身體。

  不屑的哼聲,桑景蘭揮開他的手,表情比冬天的霜更冷,「下輩子吧!」

  花了十幾分鐘,終於擺脫掉陰魂不散的吳紹建,桑景蘭走出百貨公司,看看手錶,才七點。天色已暗下來,她突然覺得好孤獨、日子過得好沒意思,她竟然不知道該到哪裡去,她不想回家,家裡永遠只有她一個人,就算父母在,也是永無止盡的爭吵,而她聽了二十年,已經聽夠了。

  桑景蘭漫步在人行道上,讓來來往往的行人淹沒她的存在,她手上提著今天的戰利品,但是那沉沉的重量,並沒有讓她的心也跟著沉穩下來。

  手機突然響起,桑景蘭看看來電顯示,按下通話鍵,「喂。」

  「景蘭∼∼嗚嗚∼∼我好難過,妳在哪裡?可不可以來聽我說話?妳知道嗎,健豪居然腳踏三條船,還跟他的前女友藕斷絲連!嗚嗚∼∼我好可憐啊∼∼」

  杜若杏,她高中同學,跟她一樣,是個無所事事的大小姐,不一樣的是,她避男人如避毒蛇猛獸,若杏卻義無反顧的一次次被愛情撞得滿頭包。

  「這種爛男人值得妳哭嗎?」桑景蘭罵,每次跟若杏講電話,總讓她氣得不得了。

  「嗚嗚∼∼妳不要對我那麼凶嘛,人家已經很難過了。」杜若杏在另一頭哭得抽抽噎噎,好不可憐。

  桑景蘭歎息,「妳出來走走吧!我現在在東區,不要一個人躲在家裡哭,我想妳也沒有吃飯對不對?」

  「嗚嗚∼∼景蘭,還是妳對我最好,我現在就去找妳。」

  半小時後,桑景蘭忍耐的坐在咖啡廳椅子上,聽杜若杏第三次重複男友的惡行惡狀。

  「我好難過,他明明說會愛我一輩子的,可是我們交往才三個月,他居然跟他前女友死灰復燃,這就算了,竟然還被我、被我撞見他跟一個女服務生在床上……」杜若杏又開始啜泣,「更過分的是,他居然還凶我,說男人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是不能滿足的,他居然說成都是我的錯耶!嗚嗚∼∼他以前對我很好的,溫柔又體貼,還說很愛我,一定要跟我結婚,為什麼不過三個月他就變了?他已經三天沒有跟我連絡了,他真的很過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杜若杏眼睛腫得像核桃,一邊抽面紙擦鼻涕,一邊哀怨的碎碎念,還不忘問桑景蘭的意見,「景蘭,他為什麼會變那麼多?以前他真的對我很好,還說我是他到現在為止最愛的女人,沒有我他活不下去,還說如果要結婚的話,他一定要跟我結,為什麼他現在會變那麼多?」

  桑景蘭翻翻白眼,冷冷地說:「男人說的話如果能聽,屎都能吃了。妳該慶幸三個月就讓妳看清他的真面目,要是不幸結了婚,妳這輩子就毀了。」

  杜若杏睜大眼睛,一張娃娃臉滿是驚詫,她噁心的吐吐舌頭,「大便哪能吃啊?」

  「所以男人的話不能信!」桑景蘭瞪著她說。她真不懂若杏,每次談戀愛總是傷心收場,卻還是整天為了男人哭哭啼啼,真是讓她生氣。若杏真的太沒用了,喜怒哀樂全被男人控制在手中,偏偏每次勸過她沒多久,卻又見她跟男友合好,或者又交了新男友,讓她已經無話可說。

  「可是我知道他那時候是真心的啊,那時他的眼裡只看得見我,我真的以為這一次找到我的Mr.  Right了,沒想到他卻還是變了……」杜若杏扁扁嘴,眼看又要開始哭。

  桑景蘭決定受夠了,她站起身,「妳再哭我就要走了。」

  「景蘭,妳不要生氣啦!」杜若杏匆匆抽了兩張面紙,跟在她身後走出咖啡廳。

  兩個女人沿著街走,杜若杏還是不斷抱怨男友前後言行不一,不斷講著過去甜蜜的回憶,然後對照現在的無情無義,聽得桑景蘭快要發瘋。

  走到一家珠寶店前,杜若杏突然停止抱怨,興奮的拉著桑景蘭走進店裡去,「我跟妳說,之前他帶我來這裡,買了一組對戒,上面刻了我們的英文名字,他說這是我們的定情戒,讓我好感動。」

  「可是他現在腳踏多條船,妳再感動也沒用了。」桑景蘭潑她冷水。

  杜若杏扁嘴,瞪桑景蘭一眼,又開始哽咽,「妳好討厭,人家已經很難過了,妳還這樣說。」

  「看妳什麼時候會清醒啊,他會帶妳來、買戒指送妳,也會帶其他女人來,說不定他現在正在店裡挑東西,打算去騙下一個像妳這樣的笨女人。」桑景蘭嚇她。

  杜若杏尖叫,「妳不要亂說啦,他不會那麼過分的!」一邊說,杜若杏的視線卻沒信心的在店裡客人身上轉,一副下一秒就會發現她男朋友的模樣。

  桑景蘭又氣又好笑,視線不經意落到一個男人身上。這男人吸引她目光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正不悅的瞪著她。

  向來是被男人色瞇瞇的眼神看著,她倒是頭一遭被男人瞪,這讓她不禁多看了那男人一眼。

  即使她討厭男人,還是必須說這男人很有型。他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身材健壯、臉龐方正俊逸,有著濃眉、高挺的鼻子、堅毅的薄唇,他將頭髮剪得很短,服貼在耳後,很像當兵的男人剪的那種小平頭,但是這簡單的髮型卻更襯托出他深邃的五官。

  他不是那種娘娘腔的俊美,而是粗獷、很有男人味的類型。他穿的衣服講究,看得出所費不貲,他真是……符合所有爛男人的條件!

  英俊、有錢、傲慢,這種男人一看就是爛男人中的極品,他身邊有個打扮時髦的女人,正低頭對著玻璃櫃裡的飾品指指點點,應該是他女朋友吧?是第幾號呢?桑景蘭嘲諷的想著,不服輸的與他對瞪。

  「景蘭,這男人好帥,他為什麼一直看妳?」杜若杏小聲問,眼睛興奮得發光。

  「不知道,大概是我們說話吵到他了。」桑景蘭再瞪那男人一眼,見到他面無表情的回過頭,低下頭跟女友聽店員的介紹,不禁覺得有些氣悶。

  「那我們要不要去跟他說聲對不起?」杜若杏雙眼發亮,顯然只是想跟帥哥搭訕,並且開始移動腳步朝那男人走去。

  「杜若杏!」桑景蘭喊,「我要走了。」

  男人因為這一喊,再度回頭,視線定在桑景蘭身上,這回他濃眉皺起,薄唇抿起,眼神不屑的瞪了她一眼,再度回過頭去。

  杜若杏走到一半,匆匆回頭,一臉驚奇,她跟在桑景蘭身後走出珠寶店,嘰嘰喳喳地說:「景蘭,妳知道嗎?我看到那男人脖子上掛著跟妳一模一樣的項鏈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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