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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惜之

  「是程黎沒錯,她請長假,可能有一段時間沒辦法來上班。」

  她請長假?為了躲開他?是這樣嗎?不,她答應過他,就算不願意幫他回想,至少不躲避,讓他知道可以在哪裡找到她。

  她點過頭、承諾過,她不可以一回身又是六七個年頭,

  「我可以知道她的住址電話嗎?」他急問。

  不可以,那涉及個人隱私。這是正確答案,但晁寧的魅力是女人難以免疫的東西,所以護士小姐皺眉頭,猶豫。

  「不然,你到六樓兒童病房去碰碰運氣好了,我不確定她會不會在病房裡,」

  「妳剛說她不上班,怎麼人會在兒童病房裡?」

  「她的兒子生病了,聽說是癌症,還在做進一步檢查,你可以到六樓護理站問問程琛的病房號碼。」她建議。

  她有兒子了?她看起來還那麼年輕,難道是在他忘記她同時,她也放棄他,另擇一段愛情婚姻?

  難怪了,難怪她說日子要往前走,無法回頭,難怪她說追究那段對他並無幫助……心重重被捶過,他有點憂鬱。

  「先生?」護士小姐推推他。

  「我沒事。」

  轉身,晁寧懷疑該不該上樓去,萬一她的丈夫也在,會不會替她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走至醫院大門口,他在醫院前面徘徊,計程車司機過來招攬客人,他連連搖過幾次頭,最終,他歎口氣,想見她的念頭太熾烈,他控管不住自己的想望。

  於是他替自己找來借口,她的孩子生病,需要朋友的支持鼓勵,就當個普通朋友吧!見見她,告訴她,有任何需要,他願意助她一臂之力。

  轉身,晁寧再度走進醫院。

  定到電梯處,等電梯,和一群人走進去,看著人進人出,看著黃燈閃到他想去的六樓。

  紛亂的念頭在一定出電梯時,宣告停止。

  他的視線接觸到牆上的畫作,立刻被畫上的色彩線條吸引,筆法雖不成熟?卻牢牢吸引人的目光。

  這幅畫主題是夢,畫中飛翔的乳牛身上綁著一個蕩鞦韆,鞦韆下方坐著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大女生,他們的笑容燦爛,大人的唇線咧到耳際,五彩繽紛的花朵、跳上空中的飛魚,整張畫作裡呈現出熱鬧氣氛。

  這個孩子很有天分,除了色彩運用精湛,還有豐富的想像力,假以時日絕對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看過第一張畫,他順著走廊一張張看過去,讚歎聲不時響起,幾個觀眾竊竊私語,是怎樣的孩子,能畫出這般精采絕倫的作品?

  晁寧回想童時,在六歲之前,他沒上幼稚園,父母親覺得上幼稚園是浪費時間,為培養他的接班能力,他們請了專科老師到家裡替他補習,當隔壁小朋友在玩風箏跳舞時,他在學數學幾何,他也唱兒歌,不過唱的是英日文兒歌,他的語言能力不是天生的,而是用補習費一點一點堆積。

  他記得,自己唯一的娛樂,是窩在地毯上畫畫,他喜歡玩弄色彩,喜歡用線條發洩心情。

  他沒正式拜師學藝,所有技巧全是他從畫冊裡臨摹學習,他曾被學校派出去比賽,但獎狀獎盃從不帶回家,他不想換得父母親一句「玩物喪志」的評語。

  這個孩子顯然比當年的他更厲害,他用色大膽、線條細膩,若真一路不放棄,他預測,這小孩將會在畫壇上揚眉吐氣。

  晁寧對這個小小畫家有興趣極了,只不過眼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做,他要找到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程黎,在她身上追尋他們的過去,印證他們是否真的有過愛情。

  「走,我們去護理站跟小姐要小卡片,寫幾句話,給程琛打打氣。」一個媽媽低頭對小朋友說話,她的聲音拉起晁寧的注意。

  畫展今天開始,老院長親臨主持,許多病童的爸爸媽媽知道這個消息,特地帶孩子來共襄盛舉。

  「請問,妳認識畫這些圖的小畫家?」一個二十幾歲左右的女人問年輕媽媽。

  「嗯,他是個得到癌症的六歲小男孩,他早熟而懂事,說長大要成為梵谷,我見過他幾次,他告訴我們,他不怕病魔,相信只要勇敢就能戰勝它,這席話,聽得我們這些家長落淚,大家都有同樣的心酸和痛苦,他的話說到我們的心底深處。」媽媽歎口氣,慈愛地撫摸坐在輪椅上的女兒。

  「他住在哪個病房?」

  「妳順著走道過去,看到門邊有花籃,門上貼著許多小卡片的病房就是了。」她指指走廊方向。

  「所以我可以到護理站拿卡片,再貼到小朋友的房門上?」年輕女人問。

  「對。」

  「妳說他叫作程琛?」

  「對。」

  「好,謝謝妳。」

  晁寧反覆咀嚼程琛二字,越念越心驚。

  他仔細回想,沒錯,護士小姐說過,程琛是程黎的兒子,而程黎是他思念又思念女人,換言之,這個天分高到讓人咋舌的小孩,是程黎的兒子?

  程琛、程黎,他為什麼從母姓?程黎嫁給另一個同姓的程先生?如果不是呢,程黎的兒子有繪畫天分,這意味什麼?

  意味……天!會不會是……是他聯想過度?

  如果是呢?一個兒子,一個未婚生子的女人,晁寧尚未聯想到幸福,先聯想到程黎眼中的淒楚、

  假若情況如他想像,那麼這個笨女人需要多少支持才能撐過這次?紛亂念頭一個個闖進心中,嚴重干擾他的判斷能力。

  「我要弄清楚。」

  他大步往走廊一端行去,按捺住激動情緒,他提醒自己沉著應付。

  答案在門開剎那間揭曉。

  病房中,小男孩在畫圖,母親在一旁看他,他的出現吸引了兩張怔愣的臉。

  三十秒,母親落淚,孩子回神,他怯怯地放下畫筆,拿起床頭邊的放大照片,走近晁寧身邊問:「請問,你是我的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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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你是我的爸爸嗎?」

  稚嫩聲音在他耳邊迴響,這下子輪到晁寧動彈不得,眼光落在程黎身上,一瞬不瞬。

  下一刻,他作出睿智決定。

  「是的。」

  不管他是不是,既然孩子需要爸爸、母親需要支持,他願意接下這個角色。

  何況,程琛手上有照片佐證,雖然時空相隔,照片上的男人正青春,但他可以認出來,那的確是名叫顏晁寧的男人。

  所以,他認定了,他是孩子的父親,是程黎的愛情,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管有沒有隔著一個「失憶」,終是存在的事實。

  程黎不能說話,想抽出紙筆作解釋,手指頭卻抖個不停。

  他們就這樣子相認?這算什麼?血濃於水?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怎可以掠過她的意見,不問問她七年的辛苦是否心甘情願,他這個爸爸當得未免太理所當然!

  不,小琛是她的,她一點一滴辛苦養成的寶貝,他無權插手。

  程黎走到兩人中間,但晁寧不理會她這個屏障,彎下腰,抱起小琛,自然而然。

  程黎想搶回孩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父子間的親暱讓她繼續不了行動,那是天性嗎?即使從未見過面,父子間的連繫不因此斷絕?

  「對不起。」一句話,晁寧對小琛也對程黎說。

  緊抱住兒子,晁寧自覺虧欠太多,他該做什麼、說什麼,彌補他的多年缺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的心中有無數歉意。

  「為什麼不找我、不告訴我?我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他說。

  她凝視他,不回答。

  能為什麼呢?因為他的心不在、她的情無依啊!因為她不想成為他的責任、不要美麗愛情變成憎惡負擔。

  她寧願藏著他的照片,暗夜裡飲泣;白天,太陽升起,努力欺騙自己,他們的曾經從未褪去顏色。

  早晨,同事告訴她,三樓的三一七病房住著一個難纏孕婦,她非常不合作,幸好程黎請了假,否則肯定讓她欺負,當時,她瞄了一眼病房表,三一七的病人名叫宇文袖喬。

  同事的討論聲在耳邊,一遍遍提醒她,錯誤已成,無法彌補。

  他們說,宇文袖喬是鑫崋集團總裁,顏晁寧的老婆,她懷了家族第一個小孩,兩家長輩輪流來照顧她。

  他們說,顏晁寧從頭到尾只出現一次,少奶奶心情不佳,專拿卑微的小護士開刀,大家受了冤枉無處發洩,只能說說八卦,秋作補償。

  她低頭寫字條予他。「你不該出現這裡,你的妻子在三樓,等著你去照顧,至於我和小琛,不是你的責任,從來就不是。」

  她知道袖喬住院?哦,當然知道,她是護士。

  晁寧不想討論袖喬,他把重心擺在兒子身上。「你哪裡不舒服?」

  「沒有啊!醫生叔叔檢查的時候有一點點痛,現在不會了。爸爸,你不用替我擔心。」小琛乖乖地回答。

  小琛的懂事讓母親別開頭,都自顧不暇了還急著安慰人,淚無聲無息淌下,程黎探向窗外,心疼吋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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