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我差點兒忘了,每天下午都要讓王舉人來講詩的。陳公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與凌小姐談心是人生一大快事,我就先告辭了。對了,聽說武昌的黃鶴樓實是天下一絕,不知妳明天是否有空同游?」
凌美萱探手掠了一下散置在額頭的幾根秀髮,笑道:「明日之事,明日再約吧。」
陳嵩也笑道:「那麼,明天我再來拜訪。」心裡想著:女人都是這樣的,就算喜歡他,也要把矜持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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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嵩離開後,平兒笑道:「小姐,我覺得這位陳公子還不錯。」
凌美萱搖首,「我很滿意現在的狀態,我欲風則吹,欲雨則落,沒人因我而風寒,寂寞就叫朋友談天說地,想清靜就躲起來誰也不用理。我真覺得不可理解那些為愛憔悴的癡男怨女們,在我看來,單身滿足了我所需要的自由。」
平兒深深歎氣,「是啊、是啊,小姐寂寞了便拉著平兒扯家常,疲倦了便閃電般地消失,日子過得倒也五顏六色啊!等過幾年之後,看小姐還是不是這番說辭?」
凌美萱微微一笑,「幾年之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准啊!」說罷,她突然變臉小聲道:「平兒,我有一項非常非常重要的計畫,也非常非常的艱險,妳一定要配合我完成它!」
平兒一聽嚇了一大跳,「大小姐啊,什麼事情這麼神秘啊?」
凌美萱將門窗關好,回過身坐下,「妳知道,我現在像閒雲野鶴一般,爹爹不免著急,整天在他孜孜不倦的開導下,我簡直要崩潰了。既然爹那麼喜歡有錢的公子哥,我就想我索性和一位公子哥交往,拿他來做實驗,務必揭開他的真面目,給爹爹一個顏色好看!」
平兒驚得掩住嘴巴,「難不成小姐想拿陳公子來做實驗?」
凌美萱笑得奸詐,「怎麼,不行嗎?」
「不是,只是我覺得這位陳公子的人品還不錯,妳這般玩弄他的感情,會不會太『那個』了?」
凌美萱大笑,「妳這小丫頭真是什麼事都不懂,人家說了幾句甜言蜜語,妳就放鬆警戒心了。他今天對我說的做的那一套,其實都是用來哄騙其他小姑娘的慣用伎倆。他騙得了別人,卻騙不過我。妳以為他會受傷,其實他的心硬得很呢!」
「小姐的意思是,陳公子把小姐當成獵物嗎?」
凌美萱點頭,「正是如此,今天他聰明反被聰明誤,碰上了本姑娘,倒要他嘗嘗當獵物的滋味!告訴妳,有錢的公子哥沒有一個是真心誠意的!」
這時,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平兒對門外喊:「誰呀?」
一道厚實的男聲傳來:「是我。」
「呀,是老爺!」平兒連忙去開門。
只見凌平章一臉笑意的走進來,「怎麼,我的寶貝女兒今天破例了?」
凌美萱扭過身,一臉漲紅,「什麼破例了?」
凌平章坐下,「今天妳頭一次接見相親者,想必是動了凡心啦!」
平兒連忙解釋:「老爺,你誤會了,陳公子不是相親之人,他只是仰慕小姐的大名,來和小姐交個文友。」
凌平章望著女兒,笑呵呵地道:「人家大老遠從四川跑到咱家,就只為和妳交個文友,別騙我老頭子啦!」說罷,他取出一份拜帖,「他的家境背景,這張帖子上寫得很清楚,祖籍四川,資產龐大,在成都一帶赫赫有名,他的人我也偷偷的瞧過了,挺不錯的,高大英俊,舉止斯文,我很滿意,哈哈!」
「爹……」一道紅潮瞬間從凌美萱的頸子竄燒到耳根處,欲言又止。
凌平章大笑,「還害羞呢!老實告訴爹,後面是不是還有什麼活動?」
凌美萱向平兒使了個眼色。
平兒笑道:「既然老爺什麼都知道了,平兒也只好供出來。陳公子約小姐明日共赴黃鶴樓遊玩。」
凌美萱大叫:「好啊,妳這丫頭,什麼都說出來啦!」她假意揚手要打她。
平兒連忙躲閃,兩人跑來追去,演技逼真,玩鬧得不亦樂乎!
凌平章樂得眉開眼笑,心想自己的教誨總算沒白費,終於點醒女兒這顆頑石。
第四章
王寶貴已在客棧的房裡焦急的等待著,看見陳嵩與小三子回來,連忙迎上去。
陳嵩將今日的戰果詳細報告了一遍,王寶貴聽得心神振奮。
其實,這房間已成了他們的戰略策劃室。
這夜,他們一起擬定了接下來的作戰計畫--
一、手要快。美女可是熱門貨,下手慢了,任你怎樣厲害都沒有用。
二、膽要大。沒有勇氣的獅子捕不到肥羊,在必要的時候就算涉險也在所不惜。
三、步要緊。要步步緊逼,不能給美人有喘息的機會,不然,就會有人捷足先登。
四、皮要厚。所謂,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吃個夠,倒不是主張厚顏無恥,至少要有一種不怕失敗的精神。
五、心要專。抱著她時心裡不許想著另一個女人,不專心可是追美人的大忌。
六、嘴要甜。跑千回腿,不如動一回嘴,要讓她覺得自己是天下最美麗的女人。
七、腦要靈。千萬不要讓美人感覺你這個人很無趣,美女一般都喜歡追求新鮮,喜歡浪漫,所以你可得時常想點新花樣。
八、荷包要鼓。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如果沒有足夠的經濟基礎,怎麼玩得快樂?所以,王寶貴又付了一百兩紋銀給陳嵩。
八項戰略計畫已制定完結,關鍵就要看明天的黃鶴樓一遊了!
當然,凌美萱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的戰略計畫就是揭穿陳嵩的真面目。
明天的黃鶴樓一遊她將會派兩名奴僕充當地痞,前來調戲,如果陳嵩不敢上前保護她,就足以向爹證明花花公子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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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旭日格外嫵媚,陳嵩與小三子二人沐浴著晨風,興致勃勃的來到凌府,侍衛連忙人府通報。
平兒笑道:「陳公子還真是有心,這麼早就來啦!我去接他進來!」
凌美萱叫住她:「不忙,先拖一下。」
平兒不解,「先拖一下?」
「我哪能這麼輕易就赴約呀!妳就請他進來,到廳上小坐一下,就說我昨夜睡得晚了,現在還沒有起床。」
平兒嘻嘻笑道:「小姐,真有妳的!」
陳嵩二人在侍衛的引領下來到大廳,先斟上兩杯清茶招待。
不一會兒,平兒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陳嵩連忙起身,「小生今日特來相約,不知凌小姐是否有空?」
平兒便將小姐的話全數轉告。
小三子一聽,咕嚕幾句:「真是的,太陽都曬到屁股了,還不起床。」
陳嵩瞪了小三子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平兒擺擺手,「兩位不如先坐一下吧,小姐應該就快起床了。」
陳嵩俊爾一笑,「沒有關係,我們等一下就是了。」
這世界上,最無聊、最激奮、最煩心、最難受的事情,莫過於等待。
陳嵩這一等,已等了半個時辰,還是沒見到凌美萱出現。
他先是穩坐,再是喝茶,隨後繞屋子轉圈,最後仍坐回位子,心裡直叨念:這一定是凌小姐在考驗我的把戲,我要穩住,穩住!
小三子雖有一肚子牢騷,卻一句苦也不敢訴,等得直冒熱汗。
陳嵩的耐心正一點一滴地流失掉。
這時,一名富商打扮的中年人悄悄走了過來,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探出頭來瞄向大廳。
陳嵩發覺到來人,思忖:這個人是誰?鬼鬼祟祟的,偷看我們幹什麼?
那名中年人邊看邊笑,還不時的摸上兩把鬍子,神色十分滿意。
小三子已發現來人,大叫:「躲在樹後的老頭兒,有什麼話不能過來說嗎?」
中年人先是一驚,遂笑呵呵的定出來,望著陳嵩道:「你就是陳公子吧?上次我見過你的。咦?美萱還沒出來嗎?」
陳嵩打量此人,思忖:他怎麼直呼凌小姐為美萱,難道他是小姐身邊的人?他不由得行了一禮,問道:「不知您是?」
中年人笑道:「敝人凌平章。」
陳嵩大吃一驚,「原來您就是凌老爺,哎呀,晚輩方才真是太冒犯了!」連忙和小三子一起深深鞠了一躬。
凌平章笑瞇瞇的扶起陳嵩的手肘,「陳公子不要客氣,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老夫不便插手,所以遲遲沒有過來,是老夫失禮才是。」
陳嵩連道「不敢」,兩人執手歸座,小三子則站在一邊伺候。
凌平章率先開口:「聽說公子是川中人?」
陳嵩恭敬地回答:「是,祖業根基都在那裡。」
凌平章再問:「不知府中經營哪些產業?」
陳嵩隨便編謊:「只要是賺錢的行業,我們都略有涉足,其中,食品、紡織是強項。」
凌平章訝道:「那可真是大戶人家了!下次我去川中,一定要登門拜訪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