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席時稷很想狠心的點頭,但當他一瞄到她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他就無法直言拒絕。「我的家世背景並下是妳所能想像的。」
所以,他才一直沒跟她好好訴說他實際的身家背景,他也是為她好啊!
「苡若,難道不能就讓我們快樂的相守,像前幾天一樣嗎?」那樣不是很幸福嗎?
白苡若簡直不敢置信。「你……你從來都沒想過要娶我嗎?」
她實在是因太過驚嚇,以致整張小臉變得蒼白一片。「那、那你說過的一見鍾情呢?」
他是跟她一見鍾情,這點他並不否認啊!
「你說過喜歡我……想跟我在一起,那、那些都是在騙、騙我嗎?」她抖顫著唇,眼眶開始發紅、發熱。
「我沒有。」他擰緊眉,很不喜歡眼前的場景。
他還沒打算不要她,他還想繼續跟她在一起相守一陣子,至少在他嫌煩之前,他都不想要她就這樣離開他的生命,這是他目前唯一斬釘截鐵確定的事。
「你……」白苡若突然對自己的眼光產生了質疑,她先是輕輕的搖頭,隨後頭搖得一下比一下用力,眼看就快將那顆小小的頭顱給搖斷了。「我不相信會是這樣……我不相信!不相信……」
席時稷還是想將他的癡心妄想告訴她,期望她也能投下贊成票。「不然就是妳再等我幾年,苡若,等我更能給妳過好生活後,妳……到時候不論是妳想結婚、妳想要小孩,或是妳想要全世界,我都可以替妳辦到。」
這就是他所能為她承諾的,如果到未來,他還是沒有厭倦她;如果他還是對她心存如眼前的依戀,那他會考慮給她一個名分的。
但絕對不是現在!
現在的他,根本沒權利讓她過得安穩啊!
但這是他心底的想法,她哪會知道?
白苡若不停的搖頭,隨同搖落的是她止不住的淚水……
「原來……原來是這樣,」她嗓音破碎的低喃。「原來是在騙我的……」
「不是!我一直都是為妳好……」他真的沒有想騙她,事實上,他對她的喜愛是超乎許多人的。而她飄落的淚紛紛的打在他的身上,讓他忍不住有點意亂心慌。
白苡若根本沒聽到他的狡辯,她突然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打開門,她連留戀都沒,就這麼衝出房門。
一想到她根本就對此地人生地不熟的,雖然在語言上算是能溝通——在香港,英文是母語之一——但那又如何?
「苡若!」他想也沒想,飛也似的追了出去。
卻在乍見到眼前的畫面,心頭猛地一驚——
白苡若因為衝勢太猛,以致才剛衝到電梯前,就因一個打滑而跌了個狗吃屎!
卻也讓剛從電梯出來的幾名年輕紳士,趕緊憐香惜玉的想上前將她扶起。
「住手!」席時稷只來得及說出這兩個字,人已迫不及待的奔到她的身畔。「好好好,我答應妳,明早我們就去辦登記結婚。」
他那未經大腦即脫口而出的承諾,連他自己都駭了一跳。
而他之所以這樣打破自己的處世原則,全是因為——就在她離開他身邊的剎那,他這才驚覺到自己已快離不開她的陪伴,至少目前是這樣的;而當她被別的男人簇擁的剎那,他的心莫名的變得十足酸楚,他就是無法隱忍他人覬覦他的女人。
為此,他只得退讓了。
但他心知,他還是隱隱有些被迫——他就是覺得,白苡若是在逼他表態;而這種感覺讓向來心高氣傲的他,心底就是有點不舒服。
是以,他雖然做出退讓,卻也隱藏著壞心——好,這是她自找的,那將來她若是受了委屈,就別來找他訴苦。
「真的?!」白苡若跌得屁股好疼,卻在聽到他舉白旗投降的當下,馬上心花朵朵開。
「真的。」席時稷看到身旁的蒼蠅、蚊子總算離開,這才恢復他原本傲氣的調性。「不過……」他沉吟了一會兒。「我先前警告過妳的事,妳得自己先做好心理準備。」
休想他會幫她一分!
既然這一切的後果都是她自找的話,那她將來當然得自己去獨立奮鬥,他是決計不會對她伸出援手的。
白苡若笑得好甜,她一手勾住席時稷的粗腰,一手拉緊他的手。「不怕,我什麼都不怕,為了你,我會很勇敢的。」
知道他沒騙她,她沒錯看她,讓白苡若的心頓時充滿了歡欣與感動。
也在這一瞬間,她更加確定,為了他,她一定會努力的。
突然間,席時稷有那麼一剎那的恍惚,他心忖,也許……
也許娶她並不是件不好的事,只要她能通過奶奶的法眼,那……或許他倆是有明天的。
莫名的,他竟沒再那麼排斥要娶她的事。
一回到飯店房間,他便打電話交代。「幫我辦妥,明天早上十一點,我要在市政府的議事廳裡與白苡若結婚。」
雖然聽到話筒那端傳來驚疑不止的詢問,但席時稷壓根兒沒打算理會,直接掛斷電話。他轉過頭看著白苡若。「現在,我要先跟我未來的新娘睡一下。」
「唔——你好討厭!每次都要說這樣的話……」白苡若聞言,當下羞紅了臉,卻乖乖的陪著她未來的老公一起行起周公之禮。
而這就是他倆在拉斯維加斯真正的生活寫照——靠著做愛來印證他們有多相愛!
第四章
飛機已停在停機坪上,席時稷的面容顯得很陰鬱,這是因為他知道,即將橫亙在他眼前的場面,絕不會好看,他忍不住轉頭望了仍兀自沉浸在新婚幸福的美夢中的白苡若一眼。她……承受得了嗎?
他知道奶奶絕不會將怒氣發在他身上,而她,當然是那個活該倒霉的受氣包。
但他——雖然知道自己不該心存看戲,但他下意識還是對自己被她「逼婚」的遭遇有點小不滿,以致他就是隱忍住不想讓她先有心理準備。
「下飛機了,」他輕聲說。「得回家了。
但他其實是懷著不良善的心才這麼說的,因他心知肚明,一出候機樓,他們所要面對的絕對會是場大風暴。
但白苡若卻一點都沒有危機意識,她一心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這輩子的幸福,再聽到他說到兩人要一起「回家」,這讓她孤寂的心靈當下就好像被灌注了滿滿的溫暖。
她不避嫌的緊摟住他的臂膀,笑靨如花的抬眼看著他,眼中滿是信賴與幸福的神采。「嗯!我們一起回家。」
卻沒想過所謂的「家」,是否真如她所幻想的。
席時稷不自在的將她的小手挪開。「這裡不是國外,我們還是別這樣。」
咦?白苡若不解的望著他,心想,難道台灣的民情都這般保守嗎?
但她什麼都沒多想,畢竟,入境就得隨俗,她會全力配合的。
「好。」她聽話的隨著他起身,隔著一步遠的距離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順便欣賞著自己老公的英挺背影——啊∼∼她的另一半看起來好出色喔!
白苡若滿臉都洋溢著新婚的幸福感。
才剛踏出候機樓,她便看到一群身著黑亮筆挺西裝的十數名男子,正朝他們夫妻倆走過來。
「席——」她下意識想拉他的手,卻被他躲了開。
白苡若也不懂為何當下她的心就狠狠地一悸,彷彿、彷彿……她被他給甩了般!
「席——」她再次喚他,想看看他回眸時,眼裡對她的愛意還在不在,她好怕心底那不斷竄升上來的奇怪感受。
但席時稷都還來不及回頭,那十來名黑衣男於為首的一個已開口說話了。
「少爺,老夫人派我直接接您回府。」他的態度必恭必敬。
而更怪異的是,其它跟在那說話黑衣男子身後的十來人,在一見到為首的人卑躬屈膝的敬畏樣,立刻也動作整齊劃一的照做。
白苡若忍不住對眼前詭譎的畫面,產生了所謂「黑道世家」的聯想。
她想問席時稷這是怎麼一回事,是以腳步已跟上。「席——」
「等等!」
卻被那為首說話的黑衣男子,以相當嚴厲的嗓音制止,讓白苡若嚇得停住腳。
她詫異的望著眼前的陣仗,弄不懂是怎麼一回事。
席時稷只輕聲說了一句話:「她是我的妻。」
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警告那說話的黑衣男子別太造次。
「是!」黑衣男子一聽到席時稷的吩咐,態度立刻變得謙恭。他很謙遜的說:「老夫人正在主屋裡等少爺,請少爺上車。」
說完,已有一輛加長型禮車——就跟一般外國電影裡所演的富豪人家所坐的禮車相當——停駐在門口。
席時稷輕「嗯」了一聲,再以莫測高深的目光梭巡了白苡若一眼,便什麼話都沒交代,直接上車走人。
「席——」白苡若想追上去,卻被那黑衣男子給單手作勢制止。「你……」
「老夫人有交代,少奶奶請坐下一輛車。」
語畢,已有另一輛賓士轎車出現在她的眼前。
黑衣男子比了個要她上車的手勢,白苡若卻為難的不停回頭,「我……可我們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