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武功似乎真的不錯,要不是方才趁他不注意……」也就是偷襲啦,要勝過他還真是不容易。「唉,可憐了凌月那丫頭……」
月兒……石磊身子一震,飛快衝向她,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
突然,凌月身子一顫,猛然咳嗽起來。
「磊……咳……咳……你沒事吧……」明明自己傷得很重,但凌月掛心的仍舊是石磊的安危。
「我沒事……」石磊語音有些顫抖,連撫摸她小臉的手也隱隱發抖。
「他……杜總管……咳……咳……」
「我知道,我知道……」瞧著凌月虛弱蒼白的臉,石磊生平第一次如此恐懼。
「不要……哭……」凌月虛弱的抬起手,緩緩的貼上石磊微濕的面頰。
她多捨不得離開他……多麼想要陪在他身邊,為他生兒育女……但是,這願望只怕沒有實現的一天了……
輕輕喟歎一聲,她的手無力滑落。
石磊立刻捉住她的手,貼回自己臉上,牢牢的,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體內,再不必擔心失去。
「磊……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作……凌月嗎?」
石磊緩緩搖頭,不敢開口,深怕一開口,便會洩漏出自己的脆弱。
「因為……我爹娘……怕養不活我……所以叫我……凌月……這樣就算我真的……死了……他們也能對著……天上的月亮……想……想念我……」
「你不是!」石磊拚命搖頭。
他不要月亮!他要的是一個活生生,會笑,會跟他較量武功的月兒啊!
「磊……」凌月笑了,淒迷而燦爛。「月亮……就是我……」
強撐著說完最後一個字,再依依不捨的碰了碰石磊的臉頰,凌月緩緩閉上眼,一滴淚珠自眼角緩緩流下。
「不——」石磊固執的重複,不願接受凌月逝去的事實。「你醒來啊!月兒……」
石磊哽咽著,雙手不斷搖晃著毫無動靜的凌月。
「你不是說要為我生個胖兒子?快點醒來啊……」
「師弟,你別這樣!」
一旁的吳漢平看不下去了,他抹抹眼角的淚水,上前試圖將石磊拉開。
「你走開!」石磊猛然推開他。「月兒!快點醒醒!我們還要去泰山去黃山遊覽的,你忘了嗎?你不快點醒過來,我可是要丟下你囉。」
「師弟,她不會醒過來了。」吳漢平深吸一口氣,殘忍的說出事實。「她已經死了。」
「不!」石磊猛然一聲暴喝,站起身一拳拳打在吳漢平身上。
「你胡說!月兒她沒死!月兒她不會死的,不會……」
吳漢平默默承受他的拳頭,不還手也不還口,任由他宣洩悲傷的情緒,只希望師弟能接受凌月已死的事實。
雖然連他自己都不太能接受……
「你胡說!月兒不會死的!不會……」石磊慢慢住了手,最後跪在地上,仰天痛哭。
第十章
吳漢平看著倒在地上的凌月。
很難想像平時那麼有活力的她,就這麼過世了……
但是,那蒼白無血色的臉頰,緊閉的雙眼,和僵直的身子,在在提醒著他這個事實。
她的胸口毫無起伏,就連平日老愛拿劍威嚇他的手也……
咦!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方才是不是動了一下?
吳漢平不敢置信的揉揉眼,再確認一次。
沒錯!她的手指的確微微動了一下。
「師弟!」吳漢平狂喜的大喊,趕忙去拉仍在痛哭的石磊。「師弟,快,別哭了!」
「月兒……」石磊動也不動的,整個人沉浸在失去所愛的悲痛中。
月兒死了……
這世上再也沒有值得他在乎、值得他去愛的人了……
「你給我振作起來!」吳漢平不客氣的送他一掌。「月兒還活著啊!」
石磊茫然看著空中,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
「可惡!」吳漢平又不客氣的踹他一腳。「我說你的月兒沒死,你聽到了沒有?」
「月……」石磊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緩緩轉頭看他。
而後立刻跳起,一把抱起月兒,將臉頰緊緊貼在她的胸口,果然聽見微弱的心跳聲。
那聲音聽在他耳裡,仿若天籟。
「月兒沒死!月兒真的沒死!」石磊狂喜的大喊,又哭又笑。
吳漢平焦急地提醒道:「你還愣在那兒幹麼?還不快點送她去看大夫!」
「對!對!」石磊趕忙往山下奔去。
老天保佑,希望凌月真能逃過這一劫!
吳漢平對著老天爺祈求,才急急忙忙的跟在他們身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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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怎麼樣了?」
胡大夫收回手,神情凝重的走到桌前坐下,提筆寫下一長串藥材,就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接獲通知匆匆趕來的凌氏夫婦看著床上昏迷下醒的愛女,席靜娘難過得落下淚來,而凌老爺則又氣又急的瞪著石磊,正想找他興師問罪,石磊卻猛地站起,揪起胡大夫的衣襟。
「治好她,讓她恢復成之前的模樣!」語氣平淡,但那森冷的眸光卻教人不自禁的發抖。
「不可能。」胡大夫老實的回答。「她的內傷太嚴重,五臟六腑幾乎都移了位。」搖頭歎氣著。
「我的月兒……」席靜娘哭紅了眼。都是她的錯,她當初不該答應讓女兒跟著石磊去尋寶的……
「你這個渾小子,還我一個活蹦亂跳的月兒來!」凌老爺衝向石磊,狠狠打了他一拳。
石磊硬生生接下這一拳,張著眼,顫著手撫著凌月蒼白臉頰,隨即收回手,緊握成拳,手上青筋暴露。
杜伸源,月兒和你無冤無仇的,你竟然下這麼重的手!
一劍讓他死真是太便宜他了,應該將他千刀萬剮,凌遲至死!石磊餘恨難消。
「大夫,請你盡可能的救她,花多少錢都沒關係!」吳漢平對胡大夫道。
「這不是錢的問題。」胡大夫搖搖頭。「其實,只要找到適當的藥,再加上長時間的調養,要活命不成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眾人一同問出口。
胡大夫瞧瞧他們臉上焦急的神情,這才緩緩說下去。「她從今以後都不能再練武了。」
「什麼?你是說她的武功全廢了?」吳漢平驚叫。
不會吧!凌月對練武一向很熱中,還三番兩次的找石磊較量,萬一無法再練武,她一定會很傷心……
吳漢平偷偷睞石磊一眼,感歎命運愛捉弄人。
席靜娘和凌老爺則互望一眼,不禁歎了口氣。
石磊踉踉蹌蹌奔到床前,怔忡看著床上雙目緊閉,似乎安詳睡著的凌月,腦海裡浮現她嬌聲命令自己與她比試武功的模樣,以及她比輸了時,不甘心跺腳的模樣……
月兒有多麼看重她自身的武功,這點就算她不說,明眼人也看得出來。
就連去尋寶時,她也只在乎武功秘笈,根本沒多看那堆金銀珠寶一眼。
如今她不能再習武,就算有了武功秘笈又有何用?
石磊心中一痛,沉重的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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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的感覺穿透重重迷霧,不斷刺激著她昏沉的腦子,她掙扎了許久,才終於睜開那仿若有千斤重的眼瞼,茫茫然看著上方。
「少夫人,你醒了!」一個稚嫩的少女聲音響起。
凌月微轉過頭,想瞧清楚那人是誰,卻讓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刺得張不開眼。
「太好了,我這就去通知少爺……」
那聲音嚷嚷著,由近而遠,直到完全聽不見,徒留一室寂靜。
凌月轉回頭,怔怔地瞪著屋頂,只覺得痛楚一陣陣襲來,讓她幾乎承受不住,又緩緩合上眼。
不一會,一道熟悉的嗓音傳來,是爹的聲音!
「月兒……」凌老爺拉大嗓門嚷嚷著。「不是說月兒醒了嗎?」
「老爺,你小聲點。」席靜娘制止丈夫。
「月兒……」石磊以輕柔的嗓音喚著,試圖喚醒她。
聽見思念的熟悉嗓音,凌月努力地睜開眼。
「唔……」凌月低喃,小手虛弱的抬起。「磊……磊……」
「我在這裡!」石磊大手牢牢握住她的。「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凌月拚了命的想起身,好看看他是否平安無事,但卻使不出半點力氣。
「我沒事。」石磊執起她的手,溫柔的印下一吻。「我很好,受傷的是你。」
傻丫頭,自己一身傷,都差點救不回來了,還一個勁兒的擔心他!
凌老爺想衝上前,卻被席靜娘拉住。
「好了,月兒醒了就好,我們待會兒再來看她,這裡就先留給他們小倆口吧!」席靜娘善解人意地道。她知道女兒現在最想見到的就是石磊。
凌老爺頻頻望向床上的女兒,而後不捨地隨著妻子離去。
而床上的凌月完全沒注意到爹娘,只一逕擔心石磊。
「你真的沒事?」
「嗯。」石磊重重的點頭,要她安心。
「那就好!」凌月鬆了一口氣。「我好擔心你不知道杜總管會武功,會被他打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