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擠眉弄眼的好朋友,白依依搖頭一笑,但笑中帶了抹淡淡苦澀。
「快換吧!」
沒辦法,她只得換上一套白藍相間的洋裝跟她出門。
約莫一個鐘頭後,韓貞薇將車子停在台北街頭一隅,兩人相偕往一條小巷子走去。
在迷濛夜色與微亮燈光的烘托下,一個刻工細膩的木頭招牌在這不起眼的巷道內立即吸引了白依依的目光。
「維也納森林……」她喃喃低語。
「沒錯,就這個地方。」
韓貞薇微笑的跟她點點頭,一同踏上兩格階梯,推開厚重的木門,頭頂上方立即響起了清脆的風鈴聲。
她們走到吧檯坐下,白依依澄淨的黑眸來回的打量小酒館。
室內的感覺是溫暖的,昏黃的燈光,木質地板、吧檯,小小的空間裡繚繞著爵士藍調的琴音,淡淡的雞尾酒充斥在鼻間。
一個看似中外混血兒的三十多歲男子與靠近窗邊的一名客人低聲交談,另外一邊的木牆上釘滿了許多不同城市的照片,其中還有幾幅男女合照,看來幸福洋溢,倏地,那些照片像蜂一樣螫疼了她,她的心隱隱抽痛。
避開了那面牆,她的目光移到另一邊,正在彈奏樂曲的鋼琴師,那背影優雅柔美,長髮束成了馬尾,似乎是個女鋼琴師——
「歡迎光臨!」
剛進到廚房去端出老闆兼大廚Kin創意菜餚的James,一見到熟客韓貞薇帶了個生面孔後,先活力十足的打了招呼,將菜送給另一桌客人後,立即來到吧檯,以快樂爽朗的嗓音問:「今天要用餐嗎?」
「嗯。不過,我要讓依依——我未來的小姑,先嘗嘗Hermit的第一杯調酒。」
韓貞薇微笑的抬頭看了James一眼,再以手肘推了推還在感受酒館氛圍的白依依,「James,維也納森林的快樂侍者。」
白依依一側身,一張英俊的混血兒臉孔立即映入眼簾,而他臉上的爽朗笑容更是讓酒館在瞬間亮了起來。
「妳好,我是James,客人是第一次來,要不要我介紹——」
「不用了,James,介紹這個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藍色酒館的事就交給我這個老客人就行了。」韓貞薇跟James同樣有直爽開朗的特質。
她指了指正跟靠窗的客人聊天的Kin,「他是這兒的老闆Kin,也是這兒的大廚、偶爾客串的薩克斯風樂手,是個見多識廣、充滿智能的外國佬,妳看看那一片釘滿照片的木牆,都是他從世界各地拍回來的——」
「還有那個——」她指指背對著他們,修長的手指在鋼琴上滑動的鋼琴師,「Narcissus,酒館的靈魂人物,少了他的爵士藍調,維也納森林就像沒了生命般,淡而無味,不過——」她特地壓低音量,卻以含笑的打趣眸光瞟了站在一旁的陽光侍者一眼。
「Narcissus是一個酷似女子的絕色美型男,但人很冷,像是一點溫度都沒有,就連James這一顆活力十足的小太陽,只消被他瞟上那麼一眼,頓時成了月亮,發不了光,還會發抖咧。」
「一物克一物嘛。」
James不介意被打趣,因為她說的是實話,對那個冷死人的鋼琴師,他一向是敬而遠之。
「但除了Narcissus外,酒館裡這個俊俏又中性的酷酒保,我可就不怕她了, Hermit——」James叫了一聲自從她們坐下後,就低頭調酒的女酒保。
「我們這兒是沒有Menu的,Hermit會為妳調出一杯適合妳的酒,當然,包君滿意,妳要是不喜歡,也可以請Hermit自己喝下去。」
說是這麼說,但Hermit調的酒,每個客人都說讚的。
聞言,Hermit抬頭,不客氣的瞪了James一眼,對這個老愛鬧她的陽光侍者,大半時間,她都是以白眼多過於正常的眼神看他。
而她這一瞪,白依依也才注意到這個頭髮削得短短的,穿著中性的酒保竟然是個女人。
她那張臉很帥氣,感覺又酷酷的,應該常被認錯吧……
「她是酷,但等到妳跟她混熟了,妳就不覺得她酷了。」韓貞薇用力的點頭,似在強調這一點。
白依依也的確看到Hemit的眸中閃過一抹笑意,只是在看到她調好兩杯雞尾酒,分別放到她跟貞薇面前時,她臉上血色刷地一白,像看到毒蛇般的瞠視著擺在她面前的調酒。
韓貞薇沒看自己那杯以辛辣琴酒、西瓜利口酒、杏利口酒、檸檬汁等調和的雞尾酒,而是瞪著白依依那杯以碟型香檳酒杯盛裝的雞尾酒,不管Hermit調了哪種酒,光杯沿裝飾的那顆鮮紅欲滴的草莓就夠讓人震撼的了。
「我——我不舒服,我要回去了。」
不想再感受這藍色氣氛、不想再看這刺人心坎的草莓調酒,面無血色的白依依倉皇的從椅子起身,轉身要走——
「別這樣嘛,呃,不過就是顆草莓。」
韓貞薇當然知道好朋友怎麼了,她拉住她,看見她的美眸中湧現淚水,她歎了一聲,放開了手。
看著白依依跌跌撞撞的衝出藍色酒館,她揉揉發疼的太陽穴,看著Hermit道:「真不知道該讚美妳還是該……」她攤攤手。
這個擅長算塔羅牌的帥氣酒保,是以第一印象調出一杯最適合客人的酒,而她的直覺也沒錯,依依從小到大就一直與草莓為伍,她的房間、服飾、玩具,甚至用品等等,都跟草莓脫不了干係,所以,只能說句——噢,Hermit妳真是太神奇了!
「Hermit,妳愈來愈厲害了,一小杯調酒就可以將客人嚇得奪門而出!」James逮到機會,開玩笑的調侃起HCm旨。
「是嗎?你要不要也來一杯?」她酷酷的反問他一句。
「呃——免了。」他是曾想過要這個塔羅牌高手算算他心中的美夢可有圓夢的一天,但從他見她「神機妙算」的開啟了一些人封鎖在心中的記憶後,他就斷了那個念頭了。
有些不好的記憶還是埋葬算了,沒有人能掌握下一刻的變化,人生就應該要快樂的活著,把握當下。
「妳的朋友怎麼了?」Kin走過來。
韓貞薇看著這個說中文時帶著濃濃外國腔的酒館老闆,他嘴角上揚的線條說明了他也是一個笑口常開的人。
她歎了一聲,「Long story……」那真的是很長很長的故事。想到往後若要白依依跟她再來這個藍色酒館談天說地,可能難了。
「我先付款,下次有機會再來聊了。」她跟Kin笑了笑,付帳後即步出酒館,去找那個老是擺脫不了過去的白依依。
酒館內,Kin瞥了Hermit一眼,她的神情怪怪的。「妳沒事吧?」
她點點頭,將那兩杯原封不動的調酒拿進吧檯,低頭做自己的事。
JameS也覺得她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這個寂寞人撫慰心靈的地方,在夜色逐漸深沉,城市燈光一盞盞熄滅,天上星光更為璀璨後,打佯了。
Hermit將酒杯洗滌擦乾,整理好一切後,拿起塔羅牌,腦海中浮現的是白依依那張蒼白震驚的絕美容顏。
她慢慢的洗牌、切牌、發牌,列好牌陣後,抽出其中一張翻開,黑眸一閃而過一道震懾光芒。
「Hermit,妳這個隱者竟然抽中『Hermit』這張牌,這是什麼意思?」James好奇的湊近問。
她僅瞪了他一眼,沒說話,但她知道了,那個叫白依依的女孩,心裡也住了一名「隱者」……
第二章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蜷縮在被子裡的白依依,聽著門外傳來鍥而不捨的門鈴聲後,煩躁的抓了抓長髮,下床,走出房門,經過客廳,打開大門。
「貞薇,我不是說了我沒事——」她倏地住了口,錯愕的看著提著兩隻行李,擠身進屋的秦晉綸,「你——怎、怎麼會是你?!」
他沒理她,大大方方的將行李放下,脫了皮鞋後,步上木質地板,來回的打量這樸實中又不失典雅的木造房子,一臉滿意的在擺了好幾個藍、白軟墊抱枕的流線型木質長椅坐下,露齒一笑,「真不錯。」
真不錯?!她張嘴欲言,他卻再次從椅子上起身,轉身就往客廳右方的主臥室走進去——
「那是我的房間——」她臉色丕變,急忙追上前去,而一進房,她就看到他已經舒服的平躺在她的床上,她倒抽了口涼氣,氣煞粉臉的道:「秦先生——」
「叫我晉綸就行了。」他一臉幸福的半闔起綠眸,「真好,今天繞了幾個地方,就數這裡最舒服了。」
「秦先生,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請你馬上離開!」
他睜開眼睛,放肆的綠眸來回的在她身上打量,僅著一件絲質及膝白色睡衣的她,在這間僅開啟一盞立燈的臥室裡,透過昏黃燈光,真是曲線畢露,誘人的胸型、盈握的纖腰、圓潤的臀、姣好的大腿曲線,無一不挑逗著他蠢動的慾火,而那雙帶著怒火的黑白水漾明眸,更是熠熠發亮,煞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