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所形容的男人,在她原是一則「不可能」的神話。她不知道今夜,自己是不是真正碰上了神話的本身,但是她懂一個道理--
既然能由紀蔚寰口中說出這一則神話,那麼就算他不屬於神話世界,那麼至少他是一個瞭解神話的人;就像她雖然不見得碰見過神話中的男人,但是因為曾經期待過,所以她也是一個認識神話的女人。
世間的男女,每個人都曾在愛情裡尋尋覓覓,希望遇見自己想望的對象!
第一次,她睜亮雙眼,看待一個男人,帶著特別的感動與些微的敬意……
第三章
今夜真是太奇異了。
能讓金湘蝶在達到個人目的之後,還繼續留在她家愉快地談天說笑的,紀蔚寰是唯一的一個。
而能讓紀蔚寰失去原則,喝下第四杯酒,而且還沒有倒下去的,金湘蝶也是唯一的一個。
她和他兩人在地毯上促膝並坐,話題不絕。酒精拉近彼此的距離,不知道是從哪一分鐘開始的,他們變得好親近、好熟稔。
金湘蝶笑著,不斷將紅酒倒進口裡,她大約醉了一成;紀蔚寰也笑著,不斷地說話,他足足醉了九成。
「我決定了。」他東倒西歪地站起來宣佈:「以後我就叫妳:蝴蝶。」
「呵呵……好呀,就允許你叫我蝴蝶,我喜歡這個綽號。」
「真的?妳喜歡嗎?哈哈……」
他顛躓了一下,因為她故意拉扯他的褲管,想看他跌倒的糗樣。
宣佈完畢,紀蔚寰重新跌回地毯上,就衝著她叫:「蝴蝶!」
「有。」她舉手回答。
看見金湘蝶俏皮的配合,他更開心地對她大喊:「蝴蝶!蝴蝶!蝴蝶!」
「有,有,有。」她大笑著,拋出一串串瘋癲而十分動聽的笑聲。
「蝴蝶,」喝了很多酒的紀蔚寰,什麼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妳說以後我們會不會有機會相愛?」
她醉眼望著他,看了幾遍後,老實地說:「我不知道我們會不會有機會相愛,但我肯定你會有機會愛我。」
「不公平!」他瞪大眼睛抗議:「我愛妳而妳不愛我,這樣可不行唷!」
她甩甩長髮,笑說:
「不公平……才是世上最公平的一種現象!呵呵……」
這一次紀蔚寰卻沒跟著笑。
四周的氧氣像是乍然被抽乾了,他怔怔地望著蝴蝶,呼吸困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呀,不公平的現象無時無刻不在發生,根本不稀奇。
但是,如果這種現象「每次」都發生在他身上,那就實在太悲慘了!
回想自己生命中所有與愛情相關的片段,不禁百感交集。當他愛盈盈的時候,盈盈不愛他;現在他想好好愛金湘蝶,她也那樣說。為什麼他都沒有人愛?難道他的人生就得一直一直這樣空白乏味下去嗎?
他吸吸鼻子,霎時紅了眼眶。
「喂,你怎麼啦?」這麼情緒化的男人,教金湘蝶看呆了。
「我很不可愛是嗎?」他忽然問,眼裡是不想再掙扎的絕望。
金湘蝶心軟了,溫柔一笑,說:「錯了,你很可愛呢。」
「呃。」他打了個酒嗝,還是很傷心……「我明白妳是安慰我啦,其實也沒有關係,我早就知道我天生缺乏女人緣。反正我喜歡的女生都不喜歡我,我不喜歡的女生照樣不喜歡我。我想全世界唯一喜歡我的異性,除了我媽,然後……就……沒了。可能是我的真命天女還沒出現,也可能是我注定一輩子交不到女朋友,一輩子只能當王老五……」
他低著頭,恍惚不甘地說:
「遇到這種情況,雖然很不甘心,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像我每次看日本偶像劇的時候,都會幻想那種浪漫的愛情故事發生在現實生活裡,而我就是劇情中的男主角。哈哈!」他對她望去:「我很白癡哦?」
金湘蝶深深回望他一眼,沒有答腔,逕自又喝乾一杯酒。
他坦白說出他自己對偶像日劇的憧憬與遐想,使她為之失笑。
她承認她的確覺得他真的是有點白癡,居然去幻想自己是日本偶像劇的男主角?!太不切實際了。
然而,她同樣不得不承認,他所表現出來的赤子之心,觸動她幾許感思。
就在極短的瞬間,她相信紀蔚寰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如果能得到這個男人,或者就能得到幸福。
那個閃過的念頭,轉瞬消失,可是從那一秒起,她的心生起某種珍惜的念頭……
「什麼都不要說了。」她告訴他:「我是個極度逃避苦難的女人,別讓我跟著你難過……」
他們波光交會,彼此都從對方眼中察見不尋常的情愫。那應該還不是愛,但是卻與愛情擁有某些雷同的元素。
那是一種悲憫,一種瞭解,和一種恍似飄忽但又真實存在的意亂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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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事情是怎麼開始的?
他不瞭解他怎麼會把陣地從大廳轉移到金湘蝶的香閨之中?
他也不記得最初的接觸,是她來擁抱他,還是他去冒犯她的?
等到他全身倒臥在金湘蝶那張柔軟的大床上時,他陡然想起,自己要對她很溫柔、很溫柔才行……
他沒經驗,沒有拜讀過「金賽夫人性學報告」,更未曾收看過彩虹頻道那一類的節目,他什麼都不懂,可是他還是出手了。
酒意催人亂性,金湘蝶正臥躺在他眼前,睜大了潭眸,眼底一片徹骨幽情。
她濕濕的長髮延著鬢頰而下,黏貼在她優美的頸項,另外有幾綹髮絲則深入領口,藏進她豐美的胸際。
他伸出手觸撫著她的濕發,一路滑入她的衣領裡面……
金湘蝶沒有排拒,沒有迎合。而她的面頰與嘴唇紅濫似玫瑰,盛開得極燦爛,彷彿在索求紀蔚寰的捨命護惜,索求他的聞嗅與專寵。
他微喘著,覺得酒氣不斷從自己口中一陣一陣噴出……那味道,刺激著他的腦神經,刺激著他體內陌生而亢奮的潮浪,促使他撲向她誘人的唇。
一切都是新鮮的,一切都是全然不曾經歷的,紀蔚寰的初吻只懂得和她嘴對嘴,唇碰唇,兩人的唇瓣緊緊相依,密密貼合,光是這樣就製造出令他受不了的浪漫……
他閉著眼,望不見金湘蝶在笑著。
她瞇著眸子,悄悄笑他怎麼會糊塗到把親嘴當成接吻?而且他還發出了心滿意足的歎息?
這樣的紀蔚寰讓她心底的珍惜,又增多了一些。
所以,她完全不想教他該怎麼接吻?該怎麼讓舌頭交纏、吸吮、囓咬與侵入彼此的口腔……
良久之後,他們的唇離開彼此,兩人的唇片都微微紅腫著。
吻已停歇,而他生澀的手依然逗留於她衣襟內酥軟的溫柔鄉,不捨暫離。
萬賴俱寂,除了兩人的心跳與呼吸聲……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壓在她薄如蟬翼的蕾絲胸罩上面,感覺到她的尖挺、圓潤、豐碩,還有那飽滿如荔枝肉般的彈性與觸感。這一趟感官之旅,引起他喉間一陣「咯咯……」顫慄。
他強烈地想要剝開那層阻礙著他們親熱的衣物,親眼目睹她上圍的曼妙;他迫切地想要抓住她赤裸的巨乳,盈握它們、獨霸它們……
慾望主宰了四肢百骸,靈識與肉體齊聲迸出驚人的吼音,所有的感情和感覺,全部包圍著火燙的慾望,跳出瘋狂的祭舞。
由內而外的未知本能一點一滴轉醒,他被慾望驅使著、擺佈著,變得連自己也感到好陌生。
不需自製也不想要。不管再怎樣,自小所受的紳士教育早已挽不回脫韁野馬似的原始渴求。
他掙扎似的用力捏了一下金湘蝶的胸,她含糊的低吟,立刻讓他拉下她穿在身上唯一的那件上衣。
春神臨現了,無限旖旎的春光灑向紀蔚寰……
他屏息,他微笑,他驚怔,他有剎那的昏眩之感。
與金湘蝶完美的胴體比起來,酒算什麼呢?酒豈能醉了紀蔚寰?
不,只有她才是一切。
使他醉了的,是她……
使他亂了的,是她……
他的喜、怒、哀、歡、悲、淚、愛、欲……都將只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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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蔚寰在金湘蝶那張大床上睡到隔天的下午。
醒來,枕邊人已不見了蹤影。
他整理好自己的服裝儀容後,四處走動,確定她真的不在家。
不在家,那也沒關係。今晚他還會到酒吧去找她,到時候他們不就又能見面了嗎?
他笑了起來,聳聳肩,帶著溫存後仍然未斷的餘韻和綺思離開。
經過了昨夜纏綿,他還是以前的紀蔚寰,不覺得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只是,他變了心情,變得很快樂,眉開眼笑,而且對愛情這檔子事充滿信心!
他決定將來要娶金湘蝶回家當老婆。
因為他不能再給第二個女人得到自己了,對於那種事,他是很忠誠也很專一的,他不能忍受自己去當一個複雜濫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