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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樓雨晴

  楚慕風點了點頭。「是的,她從九歲起就交由我來診治,十六年來,我們也培養了有如父女般的感情。」

  「她……是什麼病?」

  「她九歲時發生車禍,當時我雖然將她由鬼門關救了回來,但是那場車禍傷及她的腦部,有個血塊殘留在腦中,她的父母不願她承受開刀的危險性,所以十六年來一直以藥物控制著血塊,到目前為止,情況還算良好。」

  書淮在一旁愈聽愈糊塗。「但,您為什麼要將她交給我?她的病情您不是比較清楚嗎?」

  楚慕風先是一愣,倏地,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很好,你們果然心靈相通。」看見書淮詫異的目光,他又補充道:「書淮,你知道嗎?她也是這麼問我的:『楚伯伯,我的病情你不是比較清楚嗎?為什麼要將我交給他?」由此可見,你們還挺有默契嘛!」

  書淮頓時省悟過來。「爸!您別亂點鴛鴦譜,這……根本不可能嘛!」

  「話別說太滿,不可能的事總是最容易發生。」楚慕風自信地一笑。

  書淮搖搖頭。「爸,醫者最忌諱和病人有感情上的牽扯,一旦感情用事就會影響判斷能力,而做出不理智的抉擇,這點您不會不清楚吧?所以,不和病人發生私人的感情是我最基本的行醫原則,我只能答應您盡可能醫治她的病,其餘的,愛莫能助。」

  楚慕風老神在在地笑了笑。「你儘管『鐵齒』好了,反正我有預感,月下老人是站在我這邊的。」

  是的!愛神邱比特定會讓他們俯首稱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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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教堂後的念築茫然不知所措,那名叫楚書淮的男子無疑在她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巨石,掀起前所未有的軒然大波,令她無力招架。心緒如麻的她,此刻只想找個人傾吐心中雜亂無章的思緒,而第一個浮在她腦際的影像便是李昶萱。

  李昶萱是她的高中學姊,她們相知、相惜,感情更勝於至親手足。她一路看著昶萱與她們的學長韓碩齊相識、相戀,到懷有身孕、毅然輟學與韓碩齊攜手走向紅毯的彼端。

  四年前韓碩齊發生車禍不治身亡,哀痛逾恆的昶萱幾乎喪失活下去的勇氣,是她年幼的稚兒韓芷嵐使她重新燃起生存的希望,而念築正是她在那段灰色時期的精神支柱。

  韓碩齊死後,她的經濟立刻面臨捉襟見肘的窘困,身為好友的念築立刻挺身而出,安排昶萱到其父親凌亦恆的公司上班。憑藉著本身的努力與毅力,李昶萱如今已是永旭企業的業務經理了。

  想到這裡,念築不禁綻放一朵欣慰的微笑。她攔了輛出租車,毫不猶豫的說了永旭大樓的地址。

  到達永旭企業集團後,她乘著電梯到達了十樓,筆直地朝業務經理的辦公室走去。

  當平穩的叩門聲響起時,李昶萱頭也不抬地說了聲:「請進。」一副公事化的口吻。

  門開了,但卻遲遲沒有聲音,李昶萱不禁納悶地抬起頭來。「有什麼……」當她看到念築的那一剎那,不由忘形地大喊:「念築?」

  念築頑皮地眨眨眼說道:「是的,如假包換的凌念築。」

  昶萱微微一笑,起身走向她。「妳今天怎麼會想到要來找我?」

  「想妳嘛!」念築撒嬌地說道。

  「少來了,妳一定又有滿腹的垃圾無處傾倒才來找我對不對?」昶萱一副瞭解的神情。「妳等一下,我交代一下再跟妳出去。」說完立刻又忙了起來。

  念築窮極無聊的四處晃,最後她決定去造訪她那位酷得不像話的哥哥凌孟樵。

  她依舊如法泡製地舉起手在門上輕叩了幾聲,當裡頭傳來凌孟樵沈穩莊重的聲音時,她開門走了進去,見到的依舊是埋首公文的孟樵。

  凌孟樵頭也不抬地說:「有什麼事嗎?」

  老天!這傢伙比昶萱還冷酷!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她沒好氣地說。

  孟樵聞言驚愕地抬頭。「念築?妳怎麼來了?」

  「你以為我愛來啊!」氣死了!怎麼每個人的反應都如出一轍。「要不是有事,我才懶得理你呢!」

  「哦?」他揚起兩道英挺的劍眉,學著古人打躬作揖。「小姐有何吩咐,在下定當全力以赴,即使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惜。」卸下冷峻面孔的他,頑皮得有如大孩子般。

  念築不由輕笑出聲。「赴湯蹈火倒是不用,只是本姑娘想做做當姑姑的癮,你肯不肯幫我呢?」

  「這——」他頓時啞口無言。

  「怎麼樣呢?」

  「念築,妳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妳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才不會這麼想不開呢!」

  「好啦!不逗你了,我是要請你下班後去幫我接小嵐,我和昶萱有事,所以她女兒就拜託你嘍!」韓芷嵐目前就讀國小二年級,這個八歲的小娃兒有時古靈精怪得令人拿她沒辦法,有時又乖巧窩心的令人憐疼,或許是早年失父,使她比一般同年齡的孩子還早熟聰穎,所以念築、孟樵,甚至念築的父母,大家無不對她疼愛有加。

  「沒問題,只要和結婚無關,一切OK!」孟樵爽快的應允。

  念築失笑地搖搖頭。「真是的,叫你結婚好像要你去死似的!」

  「不,我更正。是生不如死!」孟樵一本正經地說道。

  「好啦!不跟你扯了,我再不過去,昶萱就要把我列為失蹤人口了。」在開門前她又巧笑嫣然的回過頭說道:「萬一哪天你『想不開』的時候,記得帶那位讓你『生不如死』的女孩給我瞧瞧,讓我對她致上最崇高的敬意。」

  「不會有這一天的,除非她有三頭六臂。」孟樵十分自信地說。

  「難講喔!小心天網恢恢,喔,不!是『情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月下老人不會放過你這只漏網之魚的。」不待他有所反應,念築便轉身開門,翩然離去,留下一臉不以為然的孟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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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念築和李昶萱相偕離開了永旭大樓,往就近的咖啡屋走去。

  「昶萱,妳知道嗎?我那寶貝哥哥居然將結婚說成『生不如死』,有那麼可怕嗎?」

  念築誇張的表情逗得昶萱哭笑不得,然後念築手臂上的傷口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念築,妳受傷了?」

  「沒什麼,剛才不小心跌倒,被玻璃刮傷的。」她推開咖啡屋的門,選了個空桌落座。

  「然後呢?」

  「什麼然後?」

  「少裝蒜,從實招來。」

  「然後血就自動停了,我就來找妳了,這還需要說嗎?」念築一副「妳是白癡啊?」的表情。

  「我不是指這個,我是說它。」昶萱指了指念築手中握著的手帕。「根據我對妳凌大小姐的認識,妳出門只帶面紙,從不帶手帕的,那麼它是哪位善心人士給妳的?」

  想到楚書淮,念築的心又是一陣紊亂。「是一名過路人,他見我受傷,好心借我手帕讓我止血。」

  「是個男人?」

  念築一臉詫異。「妳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他是個讓妳芳心大亂的男人。」

  念築心頭一震。「昶萱,妳在說什麼?」

  「念築,妳知道嗎?我從沒見過妳這麼不知所措過,以前妳面對那群窮追不捨的追求者時,都能以四兩撥千金的方式,一一打回票,為什麼對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妳會表現得如此失常?」

  「我……」是的!她心中的確有難以言喻的失落感,不可否認,她對他的確存有太多不知名的情愫。

  彷彿看穿她的思維,昶萱輕柔的一笑。「這種感覺的確很奇妙,念築,妳知道嗎?妳今天反常得不像原來的妳,反倒像從前的我。」

  「什……什麼意思?」念築的臉色倏地泛白了。

  「念築,妳相信一見鍾情嗎?」昶萱不答反問。

  「一見鍾情?」她傻傻地重複著。

  「是的,一見鍾情。」昶萱見她猶豫地點頭,於是又道:「起初我也不信,後來遇到了碩齊,我才明白世間仍有至死不渝的深情。念築,現在的妳簡直像極了當年墜入情網的我,迷惘、困惑,但又難以抗拒他的款款深情。」

  「夠了!昶萱,妳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什麼當年的妳現在的我,我和他只是初次見面,妳就說得好像我非嫁給他不可,真是小題大作。」她有絲心虛地辯駁。

  「我小題大作?」昶萱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或許有一點吧!我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忘了妳和他才初次見面。」她調皮地吐吐舌。「沒關係,等你們更進一步的時候我再告訴妳我的經驗談。」

  「敬謝不敏!」念築無奈地搖搖頭。

  昶萱見她那模樣,加重語氣道:「別不相信我的話,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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