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念築: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念築,只有妳才能憨我相思啊!
書淮留
第六天。
念築: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書淮留
第七天。
念築: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念築,別再生我的氣了,好嗎?
書淮留
念築再也受不了了!放下報紙,她喟然一歎。
她不怪他,只是她不能接受他的感情,究竟該怎麼阻止他的荒唐舉止?
對了!她也可以如法泡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幾天後,民眾日報的留言板多了這麼幾句話:
書淮:
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
你又何必過於執著?別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我不適合你。
念築留
果然,此後念築就再也沒有看到書淮留言了。
他是打退堂鼓了吧?
念築悲淒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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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寒,我該拿她怎麼辦?」書淮懊惱地低吟。
「哥,你該不是想放棄吧?」羽寒問道。
「當然不是,這輩子我再也放不開她了。」書淮堅定道。
羽寒望著哥哥的憔悴樣,不禁感歎:情字磨人哪!「看在你這麼癡情的分上,我就教授你幾招。」
「妳有辦法?」書淮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當然。你知道念築的喜好嗎?當然,唐詩宋詞除外。」羽寒調侃道。
書淮那張溫文儒雅的臉龐倏地脹紅了。「羽寒!」
「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羽寒憋住笑意。「說真的,如果有個男人這麼大費周章追求我啊!我連晚上睡覺都會撥空起來偷笑。」
但她很識相的在書淮翻臉以前說道:「言歸正傳,念築的喜好。例如……」她想了想,然後說道:「音樂!」
書淮腦中閃過一絲靈光。「對呀!我怎麼沒想到,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又有點子了?」真不愧是她楚羽寒的情聖哥哥。
書淮遞給她神秘的一笑。
「一定又是驚世之舉。」羽寒沒好氣地說。「能告訴我嗎?」
「天機不可洩漏。」
「過河拆橋。」她咕噥道。「我希罕哪!只要你能順利把念築娶進門,就是『逼婚』我也不反對。」她隨口說,只是她沒想到這兩個字會是她日後的寫照。
「逼婚?」書淮不可置信地嚷道。「我才沒那麼卑鄙。」
羽寒不以為然地反駁道:「什麼卑鄙,這麼難聽,其實只要有情人能終成眷屬,逼婚未必不可行!」如果她知道這句話日後會成為她的寫照,打死她都不會說出口。
「我會牢牢記住你這番話,必要時轉告某位有心人。」
第六章
「書淮。」楚慕風推開書淮的房門,在床沿坐下。
「爸,還沒睡?」書淮放下筆,轉身望著父親。
「我們需要談談。」
「談什麼?」
「念築。」
「念築?」書淮不明所以。
「是的。老實說,我不贊成你和念築在一起。」楚慕風單刀直入地告訴書淮。
「為什麼?我記得當初您說要將她的病歷交給我時,不是極力想要撮合我們嗎?」
「那是從前。兒子,不是爸爸現實,而是如今的念築實在沒人敢保證她能活多久,愛上這樣一個女孩豈有幸福可言?」楚慕風苦口婆心地說,他相信一向聰明過人的書淮一定能明白他的苦心。
「可是我愛她!」書淮歎了口氣。「爸,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真的別無選擇了,就算只有痛苦而沒有幸福,我認了!就算她時日無多,我也認了!就算要為她犧牲一切,我通通都認了!因為我愛她,您明白嗎?我愛她!她是我唯一刻骨銘心去愛的女人,只要是為了她,一切就都值得了。」他激動的眼眶泛著晶瑩的淚光。
「你這樣為她付出,換來的是什麼?只有無盡的痛苦啊!何不懸崖勒馬,及時收手,或許你還能全身而退。」楚慕風不放棄地勸道。
「全身而退?如果我辦得到,今天也不會如此痛苦了。」他悲涼地一笑。「爸,我相信您對感情的認知不是如此膚淺,或者您可以問問自己,媽媽都去世十幾年了,為什麼您一直沒再續絃?是因為怕後母不能善待我和羽寒?還是根本沒有人能取代媽媽在您心目中的地位?那麼易地而處,您就能體會我的心情於萬一。爸,您能明白什麼叫做曾經滄海難為水?什麼又叫做除卻巫山不是雲嗎?如果您能夠明白,就應該知道我的深情執著全是得自您的真傳哪!」
書淮深吸一口氣穩住激昂的情緒,在看到楚慕風逐漸轉為陰鷙的臉色時,他知道父親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一個冥頑不靈、不知好歹的兒子來,究竟要我怎麼說你才聽得進去?你以為人生所追求的就只有愛情嗎?為了念築,你甘心把一切都賠了進來,那我呢?羽寒呢?你把我們置於何地?你難道叫我看著你往痛苦的深淵中跳而袖手旁觀?」楚慕風火冒三丈地大吼。
「那您以為我現在就好過了嗎?失去念築我快樂得起來嗎?或許人生並不只為了愛情而活,但古人不是也曾說過:『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書淮振振有辭的提出反證。「例如,梁山伯與祝英台,羅密歐與茱麗葉不都是最好的例子?」
楚慕風聞之氣結。「你的意思是,為了念築,你甚至可以捨棄我這個父親?」
「爸!」書淮為難地叫道。
「是或不是?我和羽寒的份量當真不及一個念築?」楚慕風目光凌厲的盯著書淮。
「這樣比較實在不公平,您叫我怎麼……」
「Yes or No?」楚慕風打斷他的話,重複又問了一次。
書淮的心狠狠一抽,閉上雙眼,他痛苦地低喃:「爸,別逼我……」
「好,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楚慕風氣呼呼地起身。
「爸!」書淮沉痛的喚住他。
「別叫我,我沒有你這個『好兒子』!」他譏諷地說完後開門離去,將書淮盈滿痛楚的臉龐隔絕於門內。
「爸,」羽寒喚住剛出書淮房內的楚慕風。「我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我想我們也該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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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風接過羽寒遞給他的熱茶。「好了,妳想談什麼?」
「談哥哥。」羽寒坐在楚慕風的身邊。
楚慕風向來最聽羽寒的話,因為她聰穎靈慧,又擅於撒嬌,很難讓人對她說「不」。
「妳休想替他說情,沒什麼好談的。」楚慕風板起臉來說道。
「爸!」羽寒又使出她的拿手絕招。「別這樣嘛,」她扯扯楚慕風的衣袖。「您先聽我說完好不好?」
「好吧,看妳怎麼替那小子脫罪。」
羽寒盈盈一笑。「爸,我先問您一個問題,您為什麼會反對哥哥和念築在一起呢?」
「說到這個我就有氣!我關心他、擔心他為了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而傷得體無完膚,可是他不但不能體會我的苦心,反而搬出你媽媽來壓我。」他氣咻咻地說。
「可是您又何曾體會過他的心情?其實他並沒有說錯什麼,他的癡情和您是如出一轍,您都沒辦法忘了媽媽,又怎能奢望他將念築拋諸腦後?」
「如出一轍?他根本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他聞聲說。
羽寒在心底偷笑。「爸,哥哥在這條情路上已經走得夠坎坷,您何忍再增加波折?除了幫助他減少負擔之外,我真的做不到加以阻撓。爸,他的心已經夠苦了,您還忍心在他心上再刺一刀嗎?您的目的無非是使他不受到傷害,可是您如今卻在傷害他呀!您拿父子親情逼他放棄心愛的女人,世上還有比這個更殘忍的嗎?」
楚慕風猛然覺醒,方才在氣頭上並沒有想那麼多,如今冷靜下來,才驚覺自己說的話重了些。
「爸,親情和愛情並沒有衝突,事實上它們是可以並存的,對不對?您不是一向最開通,堅持兒孫自有兒孫福的嗎?哥哥他是個心智成熟的男人,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取捨之間,他自有分寸,您又何必介入?爸,聰明一世的您,千萬別糊塗一時,成了扼殺兒子愛情的劊子手。」羽寒溫柔地說。她總是用一顆包容、細膩善感的心去觀察週遭的人、事、物,因此,她總能走進每個人的心中,體會他們的辛酸和痛楚。
楚慕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手中的茶杯,但是羽寒知道她已經說服了父親。
「爸,如果您真的愛他,那麼,成全他吧!」
「妳怎麼知道有了念築,書淮就會快樂?」楚慕風疑惑地問。
「至少,他曾經擁有過,儘管最後會失去,應該也了無遺憾。」羽寒感性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