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沄狀似跟著她走,其實是暗暗的注意她有沒有摔倒的可能,直到她安然的坐下後,他才隨著落坐,「沒事。」
「沒事?」槿楓狐疑的看著他。
「真的沒事。」純粹只是因為想來,所以就來了。
槿楓盯著他看了三秒,確定他說的是實話後,免不了好奇起來,「既然你沒事,怎麼會突然過來?」
「也沒什麼啊,就覺得想來看看,所以你家的門鈴就響了。」
「看看?看我有沒有發生意外啊?」她毫不在意的說,「還是看我死了沒?」
「你在胡說什麼,你只是很不小心弄斷一隻手、拐傷一條腿,離死還遠得很呢!」
「聽起來你好像很惋惜我的手斷得不夠多、腳拐得太少?」她打趣道。
凌沄裝模作樣的用單手支著下巴撐在桌上,「哎呀,居然被你聽出來了,下次我會注意一點的,至少不能被你識破。」
「呵……」槿楓輕笑出聲,「你肯定沒去演員訓練班報名上課過。」
「唉,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至少我大學時期還是學校話劇社的主角呢!」這他可要抗議,想當初他可也是學校響叮噹的白馬王子。
「哇!」鼓「桌」聲輕輕傳出,「真是看不出來,你們演出的劇情該不會是榕樹下吧?」
凌沄很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厲害,你是怎麼猜出來的?我就是演那棵樹。」
「很簡單啊,你剛剛不是說五十年後你想成為一尊木頭嗎?」很好猜的。槿楓努力裝出一臉正經,可肚底的腸子快笑到打結了。
「說得也對,那你應該也猜得出來,我另一次演出戲碼就叫石頭記。」凌沄很配合的端出嚴肅表情。
兩個人對話完,相視半晌,笑聲立即爭先恐後的由日中大力吐出,的莫笑了兩、三分鐘,笑意才緩緩停住。
凌沄按住笑到痛的肚子,喘了幾下定住笑意,「現在快都十二點了,你想吃什麼?」
「不知道,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了,」槿楓的動作和他相同,皆擱在自個兒的肚皮上頭。「你有什麼主意嗎?」
凌沄想了想,憶起最愛吃的日本料理,「我帶你去吃日本料理,要不要?」
「日本料理?」那種東西又貴又少,加上印象中似乎都是以生食為主,槿楓想來就覺得怕怕的。
「不喜歡日本料理嗎?」
「還好啦,基本上和日本料理有關的,我也只吃過壽司,所以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慣,而且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很貴的耶!」
「放心,」凌沄朝她眨眨眼,「今天我請你,就當慶祝有緣相識。」
說真的,他怎麼也沒想過,會因為搶搭計程車而認識一個有趣的女人,不過他倒是很高興昨天他坐到她叫的計程車。
「請我?」這下槿楓可笑不出來了,「可是我昨天欠你的錢都還沒還給你,而且你昨天這麼幫我,要請也應該是我請吧!」
「計較那麼多做什麼?重點是你要不要答應我一起去吃日本料理?」凌沄沒在錢這上頭多著墨,他看得出她在錢方面並不充裕,如果現在叫她不用還,恐怕也會刺傷到她的自尊心,而且他也沒真要她還,所以就不用多談,反正到時看情況再說。
「可是……」槿楓覺得並不妥當,感覺上就像是又欠了他一次人情。
「別可是,我都快餓扁了。從今早起床到現在,我半粒米都沒進,肚子早就開始抗議這種不仁道的虐待,你如果不答應的話,恐怕還沒吃到日本料理,我就真的會變成木像、石雕,到時就只剩空氣能吃了。」
「好啦,」聽他這麼說,槿楓也不堅持,「不過我們怎麼去?」
「這你放心,今天我有開車來。」他掏出鑰匙在她面前晃幾下。
「我是說下樓啦,」槿楓睞他一眼,「難不成你還要抱我下樓,然後吃飽飯再抱我上樓來嗎?」
「當然。」凌沄點點頭,大有「有何不可」的意味。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羅!」她伸高沒受傷的左手,任他將她欖腰抱起。「只要你不要等下抱我回來後,又開始覺得餓扁了,我倒是挺滿意有座人體工學椅可坐。」
「記得坐完後得說說感想,我好回去稟報人體工學椅的製造商,這項產品在使用過後有何優缺點。」俐落的抱著她出門、鎖門,凌沄碩長的腳開始往樓下移去。
直到安然地將她放上車後,才驀然想起一個問題。
「你好像對於男人的擁抱挺習慣的?」不知道為什麼,當這問題竄上心間,他就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像是有幾百隻螞蟻在嚙咬著,難受極了。
聽到他這樣問,槿楓這才想到,自己好像一點都不在意被他抱來抱去的,不但沒有心生排斥,反而感到有點理所當然。她心一跳,快速的迴避話題,「會嗎?我倒是覺得有座免費的人體坐椅移動器,感覺滿不錯的。」
凌沄也不蠻纏,湛亮的眼轉而盯著她,「你的意思是其實人工坐椅的製造商研發得當囉?」
「嗯,值得頒發優良廠商獎牌,哪天工廠需要人幫忙提名的話,記得說一聲,我絕對義務提供服務。」
「我會記住的。」凌沄很正經的點點頭,「等我回到工廠後,我就向製造者提出這個主意。」兩個小時後,當凌沄送槿楓回到家,一個人在返回公司的車子裡時,適才像被嚙咬的感覺再次浮現,他發現自己似乎很在意這個問題。
可他究竟為何會在乎?一時間又理不出頭緒來,只是莫名的在意著。而且經過這幾個小時的相處,對於她,他居然有種迫不及待再見面的衝動,想再繼續和她閒扯、繼續和她鬥嘴下去。尤其她在他懷中的感覺,也讓他覺得理所當然,好像免費當她的人工坐椅是件天經地義的事,而且他還當得很開心,完全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當他抱著她時的感覺,居然該死的對極了!
第三章
「凌沄,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凌澦看見終於捨得回家的人後,放下手中的商業雜誌,先是抬頭看了眼時間,又直直的射向遲歸的弟弟。
「沒上哪兒啊,我可是天天都有乖乖回家,不信的話你問張嫂。」凌沄轉著手中的鑰匙圈,態度閒散的踱過他大哥,就要上樓。
「你是天天都有回家,」凝重的氣息止住凌沄的步伐,「天天都拖過十二點才會回到家,難不成你把家當成旅館在住?」
「基本上呢,」凌沄轉身落坐於凌澦對面的真皮沙發上,「你小弟,也就是本人我,今年堂堂邁入三十大關,幾點回到家似乎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吧?」
「喔……」凌澦陰冷的拉長尾音,「那請問一下我親愛的小弟,你覺得什麼才是我該關心的?你的終身大事嗎?」
「親愛的大哥都還沒談論終身大事,成日為了事業汲汲營營,忙得像顆陀螺,身為小弟我怎敢搶在大哥前頭,去談什麼終身大事。」凌沄回答得很痞。
凌澦冷冷的看著他,沒理會他的扯談,「說,你這一個多星期下班後都跑哪兒去了?」
「也沒去哪兒,」凌沄聳聳肩,「只是和個朋友去吃飯聊天。」
「天天吃、而且都吃到晚上十二點?」低沉的嗓意聽來平靜無波,不過瞭解凌澦的人絕對不會不敢回答,他向來就有決心,想知道的事一定要知道,不管別人再會扯、再有多少隱瞞的理由,總之只要他問出口,就非得到答案不可。
「我沒吃到晚上十二點,只是聊到十二點而已。」顯然就有人不把凌澦當一回事。
「很好,既然你那麼喜歡吃飯聊天,就從明天開始,下班後給我專心陪莊玲瑛吃飯、聊天,而且還要聊到十二點才准回家。」闐黑的眸子倏然瞇起,撂下威脅。
「不會吧?」凌沄差點跳起來,「我是你親兄弟,要陷害也別來陷害我啊!」
「大義滅親向來就是古人代代相傳的美德。」凌澦拿起雜誌,充滿大事底定的意味。
「我抗議!」凌沄捉下他的雜誌,「你叫我別太得罪她,我都勉為其難的做到了,你不能要求我再繼續和她周旋。」
「那我就活該每天為了你被她纏個不停?」凌澦發狠的瞪向他。從他每天下班就消失的那次起,幾乎每隔不到一個小時,就會接到莊玲瑛的電話,要不然就是在他加班時直接跑去辦公室說要找凌沄;為了商場的生意,若是只有一、兩天他也忍了,可是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快十天,如果再不把莊玲瑛的問題給解決掉,他會先砍掉凌沄。
「這又不能怪我,我怎麼知道她會跑去找你?」的確,這些天來,他為了擺脫掉那個花癡女,手機幾乎可以說是全關,加上在工作時,除了公事上的來電會接之外,其餘的全讓底下給擋掉。不過她會跑去找凌澦這事,真的就不在他的設想之內。原本他還以為總有一天她會捺不住性子,跑到他公司來;沒想到她居然沒直接來找他,卻吵到他大哥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