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見、沒意見,小小職員如我,怎敢對英明的老闆有意見呢?」他連忙諂湄的說。
「玩笑話說完了,正事別忘了辦。」李柏青笑歎。
「瞭解。」邵曼頓了一下,「柏青,你剛說的……是真的?」他剛只是開玩笑,沒想到會聽到這種回答。
「你說呢?」他瞄了眼身邊的睡美人,見她睫羽微顫,草草結束談話,「沒事就趕快去辦正經事吧!」
盛茗袖一張開眼,就見他收起手機。
「幾點了?」她想休息一下平復心情,不想直接回家嚇到家人,沒想到糊里糊塗就在他車上睡著了。
他走向她,「醒了?我正想帶妳回我家休息。」
她右手在座椅旁摸啊摸,摸到拉桿一拉,椅背立即彈了起來。
「我得回家,不然我媽會擔心。」她瞪他一眼。
「伯母會很放心將妳交給我的。」他笑道,「外套穿著吧!」
盛茗袖掙扎了一下,然而,外套的溫暖令她捨不得歸還,終於還是穿著。
「送我回家。」她堅持。
李柏青微笑的看向車窗外,讓她的視線跟著移動。
這裡正是她家樓下。
「我打電話跟伯母說過了。」他微笑開口,「說我們正在約會。」
盛茗袖聞言呻吟一聲,她可以想見母親一定開心的說晚點回來沒關係。
「伯母的心情似乎很好,說玩得多晚都無所謂。」
果然。「拜你的禮物攻勢所賜。」她微諷。
她知道自己欠他一聲謝謝,但是話到了喉嚨卻總是說不出口。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她只是說:「我下車了,再見。」
「以後我會盡可能去接妳上下班。」知道有人打她主意後,他不放心讓她一人在夜裡回家。
意識到自己竟然會考慮到她的安全,李柏青心想,或許他跟邵曼說的不完全是玩笑話,過去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字典裡有道義這兩個字,不論她是否因他的緣故而樹敵,他也不會背負道義為她擔憂,但他如今卻真切關心起她的安危。
真是奇特的體驗。
「不用了。」可惜他難得的用心卻被一口回絕,「我下次會加倍小心。」
「換一罐大一點的防狼噴霧劑?」他注視著她的眼,不懂她為何鬧彆扭,「還是買支電擊棒?茗袖,下次來的人如果不是三個,而是五個、十個怎麼辦?」
「我沒有那麼倒霉。」如果她是以前那個盛家大小姐或許還有可能,如今對付她能有什麼好處,「我以前的人緣是不好,可也沒讓人討厭到必須買兇殺人的地步。」
「是嗎?」原來除了他的因素之外,還有這個可能。
「你什麼意思?」她瞪著他。他意思好像是說她人緣真的很差一樣。
他露出一個微笑,「沒什麼意思,妳別想太多。」
她抿抿唇看了他一眼,打開車門就要跨出車外,卻又想到什麼似的轉坐回身。
「那個……」
「嗯?」
「外套……洗完還你。」
「不急,外套我很多。」
「喔?」盛茗袖,妳不是自詡受過良好國民教育的優良國民嗎?一句謝謝要不了妳的命的,「那個……李柏青……」
「我在聽。」
他微笑地望著她,雖然不知道她在掙扎什麼,但看她的表情千變萬化還真有趣,現在的她,一點也不像剛剛與三個歹徒對峙的勇敢女人。
「我想說……」她深吸一口氣,「謝謝你剛剛救了我。」
「這沒什麼,救自己的未婚妻是應該的。」原來她想說的是這個,但怎麼好像要上斷頭台似的。李柏青忍俊不住,「不然給我一個感謝的吻如何?」
「你……」盛茗袖瞪著他。
他卻已傾過身攬住她的肩膀,氣息噴在她臉頰上,讓她緊張得心跳漏了一拍。
「李柏青你、你不是君子。」她把頭往離他較遠的一邊傾去。
「我沒說我是君子。」手長腳長的人就有這好處,矮的人躲得十分辛苦,他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壓制住她。
他俯下頭靠近她的臉。
她則瞪著他的臉越來越近……
「嚇到了?」他忽然鬆開手。
「你、你……」盛茗袖臉一陣紅一陣青。
王八蛋,竟敢耍她。
「李柏青,你去死!」
爆炸一般的摔門聲在深夜的街道裡迴盪,久久不絕。
第五章
拜某本雜誌所賜,走在校園裡,對著盛茗袖指指點點的人變多了。
好在她從以前便很習慣別人的注目,倒也不會因此想扭斷李柏青的脖子並要求退婚。
如果她要退婚,一定是因為別的理由。
他們只發佈了即將訂婚的消息,週刊卻神通廣大到做了個專題出來,且還做得有模有樣。
她和李柏青明明也才認識沒多久,真令人佩服該週刊記者的本事。
泰然自若的坐在校園餐廳裡,盛茗袖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從容進食。
「茗袖同學,妳真不夠意思,竟然沒有告訴我這件事。」向來呆呆憨憨的簡若珍忍不住提出抗議。
好友要訂婚,卻不是經由好友告知,而是從報章雜誌上得知,是人都會生氣吧!
「還沒敲定訂婚的日期,要告訴妳什麼?」
「至少先告訴我妳要訂婚了嘛!」
嗚,她好難過,以為茗袖已經把她當成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了呢!結果還是她自己一頭熱。
「這個……」盛茗袖蹙了蹙眉,總感覺這個婚姻像是兒戲,令她說不出口。
是她自己決定的,不是後悔,只是……好像少了些什麼。
一想到李柏青可惡的捉弄嘴臉,她胸中又燃起一把火。
看到簡若珍佯裝哭泣的表情,盛茗袖感到心煩意亂,「我自己也還覺得不實在,好像假的。」
聽到她這麼說,簡若珍立刻釋懷。
「我懂我懂,婚前恐懼症。」
「也不算……算了,就當是吧!」盛茗袖鬆開髮夾,藉著重新挽髮的動作整理心情。
她沒有辦法很開心的向朋友宣佈她要訂婚的消息,因為這好像是別人的事。
與李柏青認識沒有多久就立刻論及婚嫁,似做生意一樣的成交了兩人的婚姻,令她心裡總像壓了塊石頭。
「放心放心,妳未婚夫是個好人。」簡若珍笑道。
「世界上有十分之九的人,妳都覺得是好人。」
「這次有證據喔!」她翻出一本雜誌,「妳看,上面列的緋聞表一致沒有經過證實,所以妳未婚夫還算潔身自愛。而且……哇!他的經營手段滿高超的,讓對手又敬又怕。」
拜託,這也能叫證據?盛茗袖搖搖頭。
「若珍,請妳先把碗裡的飯吃光,再來看這些東西。」她真怕雜誌沾了湯湯水水,弄得一桌子髒。
「我快吃完了。」
盛茗袖無奈地歎了口氣,「真像個小孩。」
「這不是即將嫁給金龜婿的茗袖嗎?」
做作的聲音傳來,令盛茗袖感到一陣厭惡。
奇怪,她以前有那麼討人厭嗎?為什麼不管做什麼這人都要來踩她一腳?
「教教我們怎麼騙個笨蛋還天文數字的債務啊!」開口的是黃雪俐與她的跟班。
別懷疑,只要有人就有黨,從小學到社會都一樣。
自從她家破產,原本圍繞在她身邊的人,似乎都被黃雪俐給接收了。
「茗袖同學,妳說話啊。」
無聊。「若珍,妳吃快一點。」
「哦。」她已經很努力吃了,就怕等一下給黃雪俐搞得吃不下飯,浪費食物。
見盛茗袖不理她們,黃雪俐刻薄的笑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就不屑跟我們這些同學說話了啊?」
黃雪俐真該慶幸她的脾氣收斂許多,否則她早就撕爛她的嘴。要是她知道她不久前才捅了個小混混一刀,會不會比較收斂?
且白癡才會理會上門的無聊挑釁,又不是跟她一樣閒。
「拿自己的身體換錢,簡直跟妓女沒兩樣,一想到這樣的人竟然是我的同學,真想轉學算了,丟臉!」
盛茗袖依然置若罔聞,逕自收拾著吃乾淨的免洗碗筷。
就是有人這麼無聊,都不理她了還硬要惹人生氣。
「妳說話怎麼這麼難聽?茗袖才不是妓女。」簡若珍嘴裡還有飯粒,口齒不清的為好友說話。
「是啊,高級的應召女郎嘛!當然不是妓女,妓女哪有陪人睡一晚就賺到上億元的!」
「大家都是同學,妳……」簡若珍還想開口。
「若珍,快吃完,旁邊一堆垃圾,發出的味道臭死了。」
「盛茗袖,妳說誰是垃圾?」
盛茗袖懶懶的看了氣得橫眉豎眼的黃雪俐一眼,慢條斯理道:「唷,垃圾會說話耶!快打電話叫電視台來採訪。」
「妳……妳這個下賤的妓女。」
黃雪俐氣瘋了,失去理智的大罵。
為什麼盛茗袖明明什麼都沒有了,還可以擺出這麼高傲的姿態?像是永遠的公主,永遠的千金,永遠被眾星拱擁拱的月亮。
她只是一個負債纍纍的可憐女人,為什麼她還會覺得自己矮她一截?
一旁的朋友拉住了黃雪俐,就怕她失控衝上前打人。
「盛茗袖,妳不要得意,妳以為哪個正常男人會要妳,等李柏青想清楚了,妳就等著被全國人看笑話,笑妳變成棄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