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他在宴會上的觀察,倪羽儂似乎和莫仲威兩人相愛著,事實上他並不是真想拆散他們,只是想給他們製造點波折,給倪家一點教訓,替姊姊出一口氣。但是看樣子,倪羽儂的女兒可能會造成一些障礙,她看起來不像是好應付的人。
沉默的氣氛迷漫在他們之間。驀然,對講機的鈴聲打破了寂靜。
倪雪裳快步走向大門,問道:「請問哪一位?」
「是我,莫仲威。」莫仲威那張焦急的臉龐出現在門口。
雪裳打開大門讓他進來,他一進門就擔憂地問:「妳媽媽回來了沒有?」
「回來了。」
莫仲威一聽,臉上的憂慮減低了。「她現在在哪裡,情況怎麼樣?」他十分擔心羽儂的情形。
「我媽在房間裡,莫伯伯我帶你去。」雪裳帶著莫仲威往房間走去。
莫仲威一進房間,馬上走到羽儂的床前,擔心地盯著她昏睡的臉龐,自責地說:「都怪我,我若是能堅持不讓她參加酒會,要她在家中休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莫伯伯你別自責了,我媽媽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你堅持不讓她去參加酒會,她可能會生氣,認為你是個自大的大男人主義者。」雪裳安慰著莫仲威。
莫仲威知道雪裳是在安慰他,也就不再多說,只是焦急地問:「怎麼她這麼久都還未轉醒?雪裳妳有沒有打電話,請醫生來看妳媽媽?」
雪裳正想回答,突然一聲溫柔的男中音打斷了她的話。
「羽儂沒事的,我已經幫她初步檢查過了,她只是太累,一時體力不支才會暈倒,現在只要讓她休息休息恢復體力,再做些有營養的食物給她吃就可以了。」
莫仲威這時才驚覺到臥房中不只她和雪裳兩個人,另外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子,聽他的聲音,似乎是剛才抱著羽儂離開,且自稱是她未婚夫的那個人。
於是他轉頭過去凝視著這名男子,他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也讚賞起谷斯哲出眾俊秀的外貌及溫文儒雅的氣質,對谷斯哲浮現著莫名的好感,但一思及他是羽儂的未婚夫,心中的嫉妒又一寸一寸的啃蝕著他的心,令他痛苦不已。
谷斯哲將他的一切神態都看在眼裡,他伸出手向莫仲威自我解嘲地說:「我叫谷斯哲,職業是個臀生,且領有執照,不是個蒙古大夫,所以我的話你們絕對可以信任。」
莫仲威看著谷斯哲伸出的手,雖然心中思緒翻騰不已,但是仍有風度的伸出手和谷斯哲握了握,並簡潔地說:「我是莫仲威,請指教。」
谷斯哲看著面前這個高大出色的知名影帝為倪羽儂如此掛心,看得出他十分愛羽儂,但是為了自己的計畫,可能得暫時委屈他了。
在他們說話交談之間,雪裳突然驚喜地喊道:「媽,妳醒了。」
兩人快步地走向床前。
倪羽儂勉強地睜開眼睛,就看到兩張十分擔憂及一張莫測高深的臉龐,擔憂的是雪裳和仲威,而莫測高深的是一個陌生而俊秀的男子。
「我不是應該和仲威在酒會上的嗎?我怎麼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羽儂虛弱地問。
「媽,妳本來是和莫伯伯在酒會上沒錯,但是因為妳體力過於透支,所以昏倒了,最後是由谷先生送妳回家的。」雪裳解釋著,但是她對於谷斯哲的身份有些懷疑,所以她仍疏遠的稱呼他為谷先生。
「谷先生?是哪位谷先生?」羽儂有些迷惑地說。
谷斯哲走近床邊,讓羽儂看清楚他的臉,開口說道:「是我,谷斯哲,谷明仁的小兒子,妳不記得了嗎?」
羽儂看了看他似曾相識的臉回憶著,最後驚喜地說道:「啊!是你啊,斯哲,谷伯伯的小兒子,我們以前常在一起玩的,已經十幾年沒見了,你怎麼認得我?」
莫仲威在一旁看見羽儂和谷斯哲兩人敘舊,心中十分難過。
「我怎麼會認不出妳呢?有誰會連自己未婚妻都認不出來呢?」谷斯哲輕鬆地說著,彷彿不知自己的話有多大的殺傷力。
他此話一出,各人的反應不一,莫仲威的心因刺痛而收縮,拳頭握得死緊,他怕自己聽到羽儂親口承認會忍受不了痛楚,所以悄悄的離開了。雪裳則因為已經聽過了,所以並不像剛剛那麼驚訝,她只想聽聽母親怎麼說。而四人當中以羽儂的反應最激烈。
「未婚妻?什麼未婚妻?你該不是要告訴我,你的未婚妻是我吧!這未免太荒唐了,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個未婚夫了?」羽儂不顧身體的虛弱,激動地掙扎要坐起來。
「妳不要太激動,難道倪伯伯沒有把我們兩人的婚約告訴妳嗎?」谷斯哲仍是一派輕鬆地說。
「原來又是爸爸的主意,他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這回事,就擅自作了主。」羽儂氣憤地說。
「羽儂,難道嫁給我對妳來說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嗎?」谷斯哲問道。
「斯哲,你不覺得這件事太過於草率了嗎?我們已經十幾年沒見面了,對彼此的印象只停留在小時候,兩個一點都不瞭解的人怎麼生活在一起呢?而且婚約的事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爸爸是什麼時候決定的?」羽儂誠懇地解釋著,希望斯哲取消這件婚事。
「妳難道忘了,我們從小就常一起玩,我們雙方父母都曾說過,將來要讓我們結婚的。」
「那只是大人們的玩笑話,哪能當真。」羽儂仍做最後奮鬥。
「但是倪伯父又在兩個禮拜前再度向我父親提出此事,妳以為那也是玩笑話嗎?我想妳也不願讓十八年前的事再度上演,再對我父親造成第二度的傷害吧!」谷斯哲再度提起十八年前的往事。
一想到十八年前倪家對於谷家所造成的虧欠,羽儂再也無法說下去了,這時她的眼光急切地找尋著莫仲威的身影,想找一個支柱,但她失望了,莫仲威不知何時已悄悄地離開,她想莫仲威一定是誤會了,她只覺得十分疲累,便告訴他們:「我累了,我想好好的休息。」她希望這只是個噩夢,明天一覺醒來,一切都會消失,否則她真不知道怎麼解決這個難題。
「好吧!那麼妳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妳。」谷斯哲也不再逼她,依舊是十分平靜地說著。
他轉頭向雪裳吩咐著:「等一會煮些粥給妳媽媽吃,平常多搾點果汁給她喝,還有這幾天讓她好好地休息以恢復體力。」他像是一位盡責的大夫,正向病患家屬吩咐應該注意的事項,態度十分職業化。
雪裳在送走谷斯哲以後,才有時間把今天所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在腦中做一個整理。
她自言自語地說:「十八年前谷家和倪家的事,莫非他指的是父親毀婚和母親逃傢俬奔的那件事?難怪媽媽在他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顯得十分愧疚。這個谷斯哲,到底存的是什麼心?看他對媽媽的態度並不像是迷戀或深愛著媽媽,但是他為什麼這麼堅持和媽媽的婚約?難道他看不出來莫伯伯和媽媽之間的感情嗎?
「不可能,他一看就是個很聰明的人,不會看不出來的,那他為什麼要破壞媽媽的幸福呢?不,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拆散媽媽和莫伯伯呢?我一定要想個辦法。
「另外,莫伯好像是誤會了,否則他不會悄悄地離去,我一定得好好的幫媽媽解釋解釋!這一切都怪爺爺,他怎麼會捅出這麼大一個樓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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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仲威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家,一個人坐在吧檯上喝著濃烈的伏特加,這時候他需要強烈一點的酒精來麻痺自己,他已經好久好久沒嘗過心痛的感覺了。
這十九年來他一直封閉著自己,為的就是怕再被傷得體無完膚,但是羽儂悄悄地走進他的世界,深深地佔據了他的心,他的心因為她而再度活躍了起來,但是他怕嚇著了她,所以遲遲未向她表露愛意,只是循序漸進地關心她、接近她。
他本來打算在酒會後向她表白心意,但是谷斯哲的出現,已經徹底地毀了他原本的期望,像谷斯哲那樣的男人,是每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他怎麼能去和他競爭呢?更何況他們還有婚約。
一想到羽儂將成為別人的新娘,莫仲威心中絞痛異常,手竟不知不覺地捏碎了玻璃杯,片片碎裂的玻璃嵌入了他的手,血跡斑斑,但是他早已因心痛而渾然不覺;跟心裡的傷痛比起來,手上的傷算得了什麼。
一杯又一杯濃烈的酒順著喉頭流人體內,此刻他只想灌醉自己。
莫伊奇一進屋子看到這般情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一向冷靜自持的父親,怎麼會如此瘋狂的喝酒?就如同十幾年前母親離去的情形,不!更嚴重,十幾年前父親雖然痛苦,但是眼中還燃著生機,而今父親雖一樣爛醉如泥,眼中卻毫無神采,像是兩潭死水,波紋不興,這個發現令他恐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