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止不住了!
獨孤天涯也閉上眼,雙手緊擁住鳳于飛的腰,任這三百多個日子的思念,順著他的唇傳遞給她……
只是不想聽他再說那種讓她難受的話,但鳳于飛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個下意識的舉動,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甜美、溫馨,卻心酸的吻!
他的唇那樣霸道,竟反客為主地汲取著她口中的芳香,那股電流讓她的意識全飄散了,只能放任著他擁著自己、放任著他癡迷地輕啄著自己的唇辦,一回又一回……
許久許久過後,當鳳于飛的意識再重回腦中時,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的唇已離開她,而她,竟輕撫著自己的紅唇發楞,他則含笑望著她,眼中儘是愛憐。
臉一紅,鳳于飛由他身前輕飛而起,撿起斗篷披在身上,手一揮,順著窗開的風勢迅速地離去。
窗欞來回地搖動著,而房內就像許多夜裡一樣,只有他孤獨一人。望著隨風飄動的床簾,獨孤天涯有些懷疑剛剛所發生的一切,究竟是夢是真……
但突然,他笑了,只為窗外那聲任性的話語--
「我不許你忘了我!」窗外的聲音如此任性,卻任性得讓人心醉。「就算我不記得你了,我也不許你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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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會那樣說?竟要一個男子不許忘了自己?
楞楞地走在吵雜的人群中,依舊男裝打扮的鳳于飛在腦海中不斷地思索著這個問題。
自己又為何會那樣做?在聽到他語氣中的落寞時,竟以唇封住他口?而現在,還傻傻地跟在他身後,像個遊魂似的隨他四處亂走?
由人群中縫隙裡望著他的背影,鳳于飛眼眸瞬也不瞬,傻傻地望著他綻放著爽朗的笑容與眾人招呼,望著他又轉入酒肆,像往常一樣……
任著時間的流逝,鳳于飛就這麼楞楞地望著,直至一聲婦人的低呼在她身旁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大娘,是我撞了您麼?」望著自己身旁的一個老婦跌倒在地,鳳于飛連忙蹲下身去將她攙起來。「真抱歉,您沒事吧?」
「能沒事嗎?被你這年輕小伙子一撞,我的老骨頭都散了!」老婦顫巍巍地站起來,然後抬起滿是皺紋的臉望著她。「別以為道歉就沒事了,你得送我一程,我還得趕到我兒子家去!」
「是我不好,我一定送您過去!」鳳于飛心中確實有些歉疚,因此二話不說便扶起老婦,然後在老婦的指示下,往城牆邊上的一排破落民居走去。
「還有多遠?」走了約莫半刻鐘,鳳于飛關心地問道。
「就快到了!」老婦用手指著十尺外的一問不起眼民房,眼中閃過一抹陰森。「哪,前面那間就是!」
點點頭,鳳于飛將老婦攙至屋內,然後望著房內的空無一物。「您兒子怎麼會住這兒?這裡好像很久沒人來過了。」
「我兒子當然不住這兒。」老婦冷冷地笑道,突然右手一揮,就見房門整個閉上,屋子陷入一片黑暗,而屋外也響起了憲憲牽牽的腳步聲。「我找的是妳。小七,別來無恙?」
「大……姨娘……」望著眼前的一片漆黑,再感覺到原本攙著老婦的那雙手,脈門被緊緊地扣住,鳳于飛一陣暈眩,聲音細不可聞。
「還知道我是妳大姨娘?」老婦剝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滿是刀痕、蒼白而且醜陋的面孔。「我還當妳早忘了有我這麼一個人!」
「妳怎麼會……」
「怎麼會找到妳?是妳自己讓我找到妳的!」郁勝男瞇起眼,然後尖銳地一笑。
「在妳改變了易容的辦法、又改變了日常習慣及吐納方式後,若不是有人通風報信,我又怎能找到妳?」
「不可能!」鳳于飛雖盡可能地穩定心神,但口中的聲音卻依然微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並知道我在長安的人,妳一輩子也找不到他,更沒有機會讓他跟妳通風報信!」
「果然是個小丫頭!妳當除了酒翁之外,我就沒有別的途徑知道妳的下落嗎?妳錯了!」望著鳳于飛臉上的倔強,郁勝男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妳不可能不知道誰是獨孤天涯吧?」
一聽到這個名字,鳳于飛如被五雷轟頂般的腳一軟、跪坐在地上,思緒一片混亂,口中喃喃地說著:「不可能的、不會的……」
「為什麼不可能?」郁勝男仰天大笑,笑得更猖狂了。「妳還當真以為他對妳有情麼?傻子,他愛的人是我!」
「妳……」鳳于飛抬起空洞的雙眼望著她。
「妳以為男人要的是什麼?是妳這張臉嗎?」郁勝男殘酷地冷笑著。「那只是個表相!真正能擄獲他們、讓他們死心塌地為我賣命的,是我的床第之術!任何男人只要上了我的床,沒有一個人能逃離我的手掌心!」
雖不想相信,但回想起當時在樹上看到的情景,回想起獨孤天涯第一次看到「她」時喜形於色的面容,鳳于飛的眼前漸漸被一層厚厚的黑霧所籠罩。「不是這樣的,他見我時,明明是發怒的……若不是他厭惡戴著我面孔人皮面具的妳,怎會對我發怒……」
「後來呢?後來他還發怒嗎?」
「後來……」後來確實沒有,並且他還轉怒為喜,溫柔且深情地望著她、擁著她、吻著她……
「他發怒是因為他發現妳不是我,就算妳的臉孔與我一模一樣,但妳那生澀的調情手法如何與我相比?」望著鳳于飛如槁木般的神情,郁勝男在心中不斷冷笑著。「而後他的轉怒為喜,則是因為他知道我在找妳。為了我,他不惜與妳虛以委蛇,讓妳無法自拔地時時刻刻跟隨著他,讓我有機會找到妳!而事實也果然不出他所料,走在大街上,我只要盯住那個眼神跟隨著他的人,不管妳易容成怎麼樣,我都可以立刻找著妳!」
「為什麼……」鳳于飛沒有流淚,只是她的心好痛、好痛。「我不在乎妳用我的臉去欺騙世人,然後將一切的罪過都歸在我的身上,我不在乎……可是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的,為什麼會這樣?
在她以為獨孤天涯將為她行屍走肉的生活帶來一絲火光時,才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竟出賣了她,為了大姨娘出賣了她……
她想要的只是一點點的快樂、一點點的自由啊!
「因為這是你們鳳家欠我的!你們鳳家欠我的就要由妳來還!」郁勝男猙獰又瘋狂地嘶吼著。「所以我要頂著妳的面容,讓世人都認為妳生性就是喜歡讓千人騎、讓萬人踐踏!我要讓妳永遠沒臉以真面目示人!更要讓你們鳳家在江湖上永遠抬不起頭來!」
「妳怎忍心如此?妳是我的姨娘啊……」鳳于飛睜開眼,眼中有著無盡的悲哀。
「是我娘最親的姊姊啊……」
「別提到妳娘!她只是個野種!更何況妳以為我的臉天生就長成這樣?若不是妳爹、妳娘,我何至於此?」聽到鳳于飛的話,郁勝男的眼中像野獸般的瘋狂,繼而更冷冽地大笑著。「不過沒關係,妳娘搶了我的男人,我就搶她女兒的男人!我會讓你們一家都嘗嘗這種椎心的痛苦,特別是妳!妳以為我白養妳十幾年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今天!」
「我一直以為妳之所以如此恨我,利用我的面容、我的名義四處淫亂,是因為外婆沒有將妳想要的真氣及武功傳給妳,而給了五歲的我……讓妳必須撫養我至十八,才能取走這股真氣……」鳳于飛喃喃說著。
「這是其一!」郁勝男恨恨地說著。「而我更要讓妳替妳母親嘗一嘗,自己深愛的男人被別人搶去是什麼樣的滋味!」
「其實……我並不愛他……」任著這些瘋狂似的言語由耳邊飛過,鳳于飛靜默了許久許久,終於再度開口:「一點也不愛……」
「不愛是嗎?」郁勝男冷冷一笑。「等我將我娘傳給妳的真氣收歸己用,等妳因失去真氣奄奄一息地看著我與獨孤天涯在妳面前上演活春宮時,妳再對自己說這話也不遲!」
「我真的不愛他……」鳳于飛輕輕地笑了,笑著的同時,一行清淚也由眶中滴落。「所以妳儘管用這些話來傷害我,因為我絕不會因為他,而讓自己……」
話聲未落,鳳于飛趁郁勝男正仔細聆聽她的話時,一個急躍、手腕一轉,將郁勝男扣住自己脈門的手反扣住,然後一掌推出!
郁勝男大驚,側身閃過,五指沒有任何遲疑地往鳳于飛面上一抓,抓落了她臉上的半個人皮面具,並也捉亂了她的髮梢。
凝聚住全身真力,鳳于飛知道自己並沒有辦法控制這股自小灌入她體內的氣,也知道這會為她帶來莫大的傷害,但她依然任這股氣大力湧洩而出,將郁勝男彈至牆邊,獨自一人破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