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啦!妳是我的緊急聯絡人,若我真出事了,妳一定會頭一個知道的。」他朗笑道。
這人……還笑得出來?為什麼可以這樣漫下經心呢?難道沒想過她會難過下安嗎?深吸口氣。「你!今天什麼時候到的?」
「下午。」
「那你要回來時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別告訴她機場也沒電話。
「想說給妳個驚喜。」他拾起頭露齒一笑。「我有拍下妳見到我的瞬間模樣喔……厚!痛!妳幹麼突然踢我?」
咬牙切齒的。「也給你一個『驚喜』呀!」說完後頓了一下。「你至少可以通知我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我之前有打電話給妳,可是妳都不在,妳知道我最討厭對答錄機講話,所以怎麼能怪我?」江皇昱一臉委屈地看著她。
不可以被影響!每次被他那雙有如小鹿般無害的黑眼珠瞅著,整個心魂都會被震動,再大的怨氣、怒氣、火氣、廢氣也都會減弱,不忍再罵下去,最後就會讓無奈取代,更慘的是責怪自己沒用,比罵他還有效率多了……
「少來!你不會打到我公司嗎?別跟我說有什麼時差問題。」
「啊——我就是不記得妳公司的電話。」
怒火揚起。「我不是有抄給你,而且還夾在護照裡!」這人真的把她的交代當作耳邊風?
「就不見了嘛!」
「不見?」聲音忍不住揚高。「你敢跟我說不見?」
「不能怪我呀!妳也知道過海關時總會夾上一些有的沒的過境單子,在抽放之間不小心就會掉了……」
連連吸氣、吐氣,才不致跳過桌面把這傢伙給掐死。她咬著牙。「你可以背起來的。」
「就沒背呀!」
哼!心抽了一下,他的記性不是不好,只是有選擇性,只選擇他想記的、喜歡記的、在意記的,關於她的一切,他也是有選擇項目記的……
她閉了閉眼,認了!真的認了!
推開椅子。「隨便你,反正這是你家,你高興什麼時候回來就回來,我又在意什麼?」
沒錯!這裡是他家,她只是暫時住在這裡幫他看房子,簡言之她是房客,他是房東,所以有什麼資格干涉他呢?
將桌上已空掉的碗盤收起,走進廚房放進水槽。
一回來就飽受他莫名的驚嚇,還得趕著弄吃的給他,渾身早已充滿了黏膩的油煙味,原本未吃晚餐的胃,在經過這一連串事情之後不僅沒胃口,更脹痛了起來,心情益發低劣。
打開水龍頭,開始清洗碗盤。
「喂!妳到底怎麼了?我好不容易才回來,妳卻在跟我鬧脾氣……好啦!我承認我錯了!好不好?不該沒有事先通知妳就回來。」江皇昱走到她身後。
當他把手搭在她的雙肩,臉頰靠近,嘴巴在她耳邊輕聲細語說話時,心立刻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該死!該死!他怎麼可以對她用這招?!
這個男人的身體對她而言是個放電體,只要他主動碰觸她,皮膚表面上每根細微的寒毛都會起感應,會想要靠緊他撐住自己,免得自己像全身力氣被抽乾一般的癱倒……
不想教他察覺她那突然跳得飛快的脈搏。
「別氣啦!」他軟聲說道,鬍子若有似無的不停刷刺到她的耳垂,逗得她又癢又熱,吞了口口水,別過臉,拉開與他的距離。
「好啦!好啦!你先去把鬍子刮掉,不要在那邊當豬鬃刺人。」
「豬鬃?!」他怪聲怪氣地叫道,愈是被這樣說,就愈要鬧她,刻意伸長「豬鬃」刷她,弄得她尖叫連連,拚命閃躲。
「喂!真的很痛!江皇昱,你再不去刮鬍子,我一定會親自動手,連毛帶皮的替你一起割掉!」
嚇!「那我還有臉嗎?」
「誰理你呀?快去啦!」她笑罵道。
「嗄?我留鬍子不好看嗎?我以為這樣會多點男人味。」他退了開來,摸摸鬍子說道。
她忍不住笑出來,扭頭橫睨他一眼。「很『髒』的男人味嗎?這樣的話……嗯哼!是有啦!」
「髒呀?有那麼嚴重嗎?」他一邊咕噥著,一邊往浴室走去。「我覺得這樣很成熟……真要刮?」
不容反駁。「去!」
「唉!」
聽到他刻意裝出無奈的歎息,她又笑了,但笑容很快就隱沒在唇角。
男人味……他哪還需要藉著鬍子加持呀!
在她的心中,又有哪個男人及得上他的份量?
將碗洗好後,瞥一眼浴室,他還在裡面,看樣子整理他那堆亂胡的工程可不小。走進客廳,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束紅玫瑰。
她手掩住唇,天!她怎麼完全忘了?
原本讓她今晚心情很好的花束,卻在方才驚嚇中被當成防身武器丟了出去,不少花瓣都因此而脫落。
凱蕾忙走過去,滿懷愧疚的將花拾了起來,匆匆走進廚房,打開櫃子搜出個大小合用的空瓶子,忙灌水將它插上。
看著那東玫瑰花,有些枝啞都折壞了,咬著下唇拿著剪刀把它們剪下,挫折感益發強烈了。
感覺上——不是只有傷害了這束花,也辜負了某人的心意。
「那玫瑰花哪來的呀?」江皇昱從浴室走出來。
她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基於某種理由,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相親的事。
「買的還是人家送的呀?」
「……你覺得呢?」問這種廢話?難道不相信有人會送花給她?這時抬頭看到他,驚呼立刻逸出,奔到他面前,動作猛烈地捧住他的臉。「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瘦成這樣?」
怎樣也沒想到,他居然瘦到連臉頰都凹陷了。
皇昱苦笑。「我也不知道,剛看到這個模樣時我自己也嚇了一跳。」見到凱蕾表情充滿了擔憂,他拍拍她。「沒事啦!可能是前陣子太操了,反正妳很快就會幫我補回來的,對吧?」
她只是皺眉死瞪著他。
「哎唷!真的沒事啦……對了!我有幫妳準備好幾份禮物,保證妳一定會喜歡!」
他一邊說一邊把她推到客廳沙發坐了下來。「我去拿給妳看,等我一下!」
瞪著他的背影,好爛的轉移話題技巧!
補?!再怎麼補得白白胖胖,只要他一離開,一切還不是又變得一樣?她鬱鬱地想道。
十五秒後,江皇昱將他尚未拆封的行李拖了過來。
看他獻寶一般的端出了好幾樣東西——包括他方才驚嚇到她的那副面具,然後開始滔滔不絕地跟她訴說每件東西的來歷以及取得過程……
而她一如以往,總是立刻被他說的故事給吸引,專注聽著。
江皇昱——他這個人如果是生在古代的西方,職業必定是吟遊詩人,拿著豎琴在各個城堡間遊蕩說故事,而所有的貴族仕女會深深的被他吟唱的故事打動、著迷。
他就是有辦法讓人如身歷其境,隨著他一起冒險、一起經歷過那樣的事。
她還生氣嗎?
不!
他就是有本事讓她忘了生氣……也有本事讓她的心裡再度除了他,再也裝不下其他的東西。
第四章
當你孤單地在一棟房子裡醒來時,也定你要喚醒心底那份痛楚的時刻了,屋頂會不會塌下來?今天我會不會死掉?
——梅伊·薩頓
「抱歉。明天還要上班,我先去睡了!」
「嗯!晚安。」
「你呢?」
「還不睏。」
她注視他一會兒,知道他每次剛回台灣第一晚都因為時差問題不容易入睡。
「我用跟上次一樣的精油幫你按摩一下,看能不能讓你不要失眠。」
「喔——好呀!」
這已經有點像是例行公事了,近來每次他回來,她都會用精油協助他放鬆,讓他克服時差的問題。
「……洗過澡了沒?」
「回來就洗了。」他同她一起走進房間,很自動就把上衣脫掉,露出精裸的上半身,然後趴在她的床上。
看到他的身子,忍不住搖頭暗歎,骨頭都瘦到突出來了,到底在搞什麼?
他在外面吃了什麼苦,總是不會主動跟她說,每回她只能靠這樣幫他按摩,順便做檢驗。
把手心摩擦熱,倒了幾滴精油摩擦之後,才坐到他身側開始為他按摩。
「說!這次出國又有多少艷遇?」以前她會從他背上的抓痕,猜測他跟多少女人發生了親密關係,不過這次卻沒有,可見他曾遇到很糟的事……
「啊!又被妳抓到了,妳怎麼那麼厲害?」語氣完全無法讓人信服。
「這次是碰上讓你心動的女人?還是只有一夜情的?」
「當然是不需要承諾的呀!像我這樣到處流浪的傢伙,即使絕色大美女在面前,也只敢用眼睛注視,才不敢行動咧!」
她微微一笑,他才不是這麼有色無膽的傢伙。「先跟你說,這兩天別忘了去醫院做健康檢查,尤其是性病和艾滋病的檢驗!」她抓揉他的肩頭。
「這麼不相信我?我都有做防護措施,進行安全性行為的。」他笑道。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手沿著他的脊椎兩側而下,突出來的骨痕益發讓她心驚,深吸口氣,面容一整。「剛剛你講了很多很有趣的事,但始終沒說清楚你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