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我是很心甘情願想讓他欺負的,哪知事到臨頭……我才給人家打退堂鼓,不對的是我!好嗎?」
咦?相對於他的激動,她看起來反而太過冷靜了。
他哪知道!在面對這兩天一夜的折騰後,她已經心力交瘁。
重重歎口氣。「反正就是這樣,以後應該是不會再見面聯絡了……」動作一頓。「慘了!我現在的名單上沒什麼人了。」話雖這麼說,但語氣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她——並不是真的在意嗎?
皇昱不解的望著她,有好多話想跟她說,卻不知該如何說起?再一次感受到有道鴻溝在他們之間,正不斷地加大,拉開他們兩人的距離,他的心忍不住因恐懼而收縮了起來。
他不想失去她!絕不!
凱蕾從鏡中凝著一臉困惑的他許久,幾個月來發生的事,幾乎已讓她筋疲力竭,她——再也撐不住了。
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我不喜歡被人愚弄!
陡地,金維熙昨晚對她說的話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她究竟愚弄了誰?是自己?還是所有的人?
不!不是這樣的!她只是想找出個答案,想為現在裹足不前的人生找條出路!她只是想要——改變呀!
這一刻——凱蕾做出了決定。
輕輕的放下梳子,緩緩的站起來,轉身走到他面前,仰頭望進他的眼,過了一會兒,她開口低聲說道:「抱我!」
「什麼?」猛地,他的胃像打了結,凱蕾現在正用「那種」目光凝著他。
「你做就是了!」她輕聲幾近哀求的說道。
他身體僵直站立著,一時無法反應。
她露出哀傷的神情。「我現在只是需要一個——『好朋友』的……安慰。」
他低吟一聲,然後用力的將她摟進懷中。「蕾蕾……」
她閉上眼睛,整個人才一貼進他的懷中,立刻感覺像磁鐵陰陽兩極相吸般,那種「對極了」的感覺如潮水般刷過她,讓她忍不住激動得想哭——一如第一眼見到他,便認定他就是「那個人」般,即使已過了這麼久的時間,這種感覺仍無改變。
這種感覺——她沒有在別的男人身上感受到過。
她伸手環抱住他的腰,全身緊緊貼近他,唯有他,才能讓她毫不在意會自動的攀住他,渴望融進他,讓所有的肌膚、骨血與之相融。
淚水緩緩的從她眼角滑下。
皇昱無法抑制某種激動從體內深處竄起,當抱她在懷中時,原先所有的不安突然都消失不見,無影無蹤。
他從沒有這樣抱過凱蕾。
緩緩抬起左手,圈住她的肩膀,右手則摟住她的腰,眼睛不禁閉了起來,這是第一次——這麼清楚的感覺到她跟他的不同。
為什麼他一直都沒發現呢?即使走過萬水千山,看遍世界所有人文風景,不管獲得了多大的滿足感和驚喜,全都比不上緊緊擁她入懷的這一刻。
那是種更加超越滿足的喜悅,是……一份有了歸屬的安心。
想清楚你要的是什麼?吳秉坤如足對他說道。
他要的是——
感覺懷中人拾起了頭,他低下頭,兩人四目相交,呼吸不禁變得急促,忍不住——他輕喚了她的名字。「蕾蕾……」
學弟,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讓凱蕾一直在你的身邊?
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不曾真正再艾過「女朋友」?
某件事早就發生了,只是他一直壓抑著不敢承認,因為不去承認,就可以假裝一切都沒變化,都在安全範圍內。
他可以隨時的離去,也可以隨時的回來,無論怎麼做,都不用害怕會受傷或失去。
「蕾蕾……」他再次輕喚她的名。
他一直是那麼的需要地,一直比他自以為的還要更強烈、更深刻的需要地!整個人因為這項領悟而疼痛了起來,當他正想著要找方法舒緩這份疼痛時,凱蕾踮起了腳尖,吻住了他。
他的腦筋頓時變得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知覺全都集中於一處。
她的唇是那樣的柔軟,吻著他時,力道是如此的輕柔——像怕碰碎什麼似的。
她在發抖吧……感覺貼著他的唇正微微發顫,如蝴蝶的翅膀輕撲一般。
不夠!對他而言那還不夠!光那樣的程度無法消除他的疼痛,他要更多、更多!
再也忍不住,他回吻了她,悍然的用舌頭撬開她的唇瓣,肆意的吮吻,像瀕死之人般汲取能撫慰他的良藥,直到再也喘不過氣,直到不得不分開來吸進新鮮的空氣,然後一次又一次的相吻,直到在他們的吻中嘗到了淚水的滋味……
喘息著分開,讓四散的理智慢慢回來,他望著淚流滿面的凱蕾。「蕾蕾……」
凱蕾無法抑制的放聲哭泣著,她伸手先是環住他的頸子,埋在他的肩窩痛哭,最後又鬆開他,改揪住他胸前衣服,一邊用力撕扯著,一邊用力哭喊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再也無法愛上別的男人?你知不知道?除了你,我再也無法忍受別的男人碰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那迭聲的「你知不知道?」有若從隱藏在靈魂深處般破殼而出的吶喊,聲聲敲進他的心中,令他震盪不已。
但他只能緊緊抱著她,讓她痛痛快快的在他懷裡哭泣,把所有的委屈盡數傾洩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很笨、真的很笨……」他哽咽著不停地喃喃低語道。「別哭好嗎?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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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東西一旦打破了,就再也無法彌補,打破現有的關係,製造了改變,然後呢?即使重塑了,也不會是最初……
凱蕾安靜的躺在皇昱的懷中,頭因為過度哭泣而感到劇痛不已,但因為他環抱著她,讓她枕在他的胸口,使她不至於太過難受。
是她打破這一切的,還是由她來收拾善後吧!即使最後的結果……有可能心碎神傷,可既然做了,就要有勇氣承擔,她已經有所覺悟了。
清清喉嚨。「皇昱……」
「嗯?」
「只有今天……」
「什麼?」
她輕吸口氣。「只有今天我不把你當『好朋友』。對不起!我一定弄得你很混亂,但我沒有意思要逼你像我愛你一樣的愛我,即使你只能給我『友愛』都可以,這樣就好,忠於你自己就行了,不要勉強。」
聽了她的話,除了痛罵自己愚蠢,也忍不住想罵她一頓。
他閉了閉眼。「凱蕾,我不接受妳這個說法,真的是太自私了!妳明知道!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妳可知道,這樣看似體貼的縱容,只是讓我能更惡劣的、理直氣壯的去逃避面對我們之間的關係。」
看似體貼引她瑟縮了一下,人急得想要坐起,離開他的懷抱,他卻縮緊手臂,讓她動不了。「皇昱……?」
「先回答我一件事,告訴我!如果妳嫁人只是為了要避免孤老一生的命運,為什麼妳不找我呢?」他問出心頭最大的疑惑。
她苦笑。「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因為你會覺得這是幫我的忙,幫我擺脫那樣的命運,不是嗎?」
他承認,過去一個星期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但很快發現那只是意氣用事。
「但我要一個那樣的婚姻幹麼?只因為你出自『好朋友』的義氣跟憐憫?!」她搖搖頭。「我已經可以想像那個畫面了,若依這樣的理由結婚,婚後的你會跟婚前一樣,動不動就離開我。獨自一人環遊世界去了,而我……依然如過去一般地守在這裡,等著不知道何時會回來的你……」她望向他,容顏上有掩不住的痛苦和孤寂。「我不要!我不要有這樣的婚姻,做夫妻一定會跟做好朋友時不一樣,若你那樣對我,我保證不會像做朋友時那樣寬容,我會恨你的,最後弄得我們兩人反目或仇|.」
他眸中浮出強烈的歉疚。「對不起,我沒想那麼多……其實這些年妳是怪我的吧?怪我總是不在妳身邊……」這兩天,只因她不在這個屋子裡,就快逼瘋他了,現在根本沒有勇氣去想,這些年!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待在這間屋子,等著他回來……怕再想下去,會恨不得拿刀砍了自己。
「怪?怪你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她搖搖頭。「在『女朋友』跟『好朋友』這兩種身份中,當我選擇了以『好朋友』的身份在你的身邊時,就已經沒有資格怪你了,就一個做朋友的人而言,你並沒有失職。」她苦笑道。「唯一該責難的是,我管不了那顆總抱著希冀的心。」是她強加預期在他身上,他本來就有權利不按照她的預期過自己的人生。
「其實我也不想理那個算命說的,但我又不得不想,這會不會是個機會,讓我不要再安於現況,不要再繼續等待你,不要再留連在你的身邊,也許我的真命天子是另一個男人,也許我真正該愛的人不是你……」好多個也許,交織成了一個充滿許多「不確定」的迷「網」,讓她身陷其中,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