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軒∼∼」她有些發窘,不自覺地拉長尾音。
「嗯?」敖敏軒聽見這睽違已久的叫喚,骨頭都酥了,滿意地鬆開了手,任由吳雙滿臉通紅地溜走,自顱自地沈迷在那聲叫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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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
吳雙拉扯繩子,扯動鈴鐺,通知外邊的人停止再加熱。
她很熱,中衣都濕了,卻才想起敖敏軒在旁,無法脫衣的尷尬。
「兄弟,瞧妳熱得很,為何不脫衣?」敖敏軒已打赤膊。
「我不熱。」吳雙否認。
「兄弟,原來妳的性子挺拗的。」敖敏軒瞭然地笑笑。
「拗?」吳雙渾身一僵,她現在熱得心浮氣躁,他最好少來惹她。「什麼意思?」
那準備硬槓的語氣,敖敏軒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別惹他的小花豹。「呃……妳襟口上沾了什麼,怎麼髒了?頸項這一條條的污漬是什麼?」說著,手便伸向前。
吳雙反射性地一彈,跳離他的勢力範圍,雙手摀住脖子。慘了,汗水化開了黑粉,她的臉呢?她趕忙奔向水壇一照,鬆口氣,接著再也顧不得穿著是否得體,背衫一脫,往頭一包,纏得只剩下一對眼露在外面。
敖敏軒視線盯著她那平實的胸部,忍不住皺眉。「真是暴殄天物。」他咕噥地埋怨,隨即又因她現在這副模樣而失笑。「妳這是在幹什麼?」
幹什麼?吳雙覺得她的頭頂都可以蒸包子了。「必要的程序,必要的程序。」她胡亂地強調。
「原來如此。」敖敏軒受教的點點頭。「這會兒外頭還加熱嗎?」
「不會,趕在明兒日頭出來前再開始便行。」
意思是現在完全沒什麼事要忙了?「聽說兄弟是這兩年才來到順昌府定居?」
「你問這個做什麼?」吳雙警戒。
「不就是聊聊?」敖敏軒一臉無辜。「不然妳想知道哥哥什麼事,儘管問好了,我是知無不言。」
聊天啊?吳雙微微放心。「那日聽你說,兩位國色天香的侍妾已另嫁他人,怎麼捨得?」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敖敏軒深情地望著她。
吳雙胸口揪緊,卻故作自若地說:「呵呵,是哪家的千金如此幸運,竟能獨得『不可一世的敖大老爺』專寵?」
敖敏軒忽覺有趣地笑。「是不是只要妳對我有微詞之時,就會替我取些奇怪的稱號?」
吳雙怔了怔,她有嗎?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有。她羞窘地嘴硬道:「我哪有?你別胡說。快說吧,是哪家千金?」
「她不是千金小姐,她只是我的小丫頭。」敖敏軒喟然地說。
轟!
「敖……兄真是愛說笑……」吳雙被他的話給震得結結巴巴。「以你這等身份地位,即使娶個公主也不為過,居然迷戀微不足道的小丫頭?更何況天下人皆知你極維護門第,即使兩位侍妾有傾城之姿,卻也不願與她們留下子嗣,如今你卻說只要個小丫頭,誰會信呢?」
「我只恨明白得太晚,才使得小丫頭離我而去,後悔莫及,哪還會再在意什麼門第成見?只要地能回來。我不在乎別人說什麼。」
「敖兄難道不明白覆水難收?」吳雙殘忍地指出。
「只要能找到她,我會盡一切可能求她原諒。」敖敏軒轉了個話頭,想知道她離開的這五年都躲哪去了。「別說我了,妳還沒告訴我來順昌府之前,定居何處?」
「京城。」
果然如他所預料。「想不到咱們同住在京城,竟然從未見過面?」
「我在躲避仇家,自然深居簡出。」吳雙神情鬱鬱。
仇家?敖敏軒苦笑。「聽弟妹說壯小子出生時身子骨不好,是怎麼回事?」
「壯小子的娘在懷他時,忙著種花、賣花,結果還未足月,為了躲避追捕的仇家,摔了一跤,就早產啦。瓜沒熟就落地,體質虛,就是他娘也好一陣子都下不了床呢。」
她輕描淡寫的敘述,敖敏軒卻聽得震驚、心痛。他根本不知道她有孕在身,撒下天羅地網只為了尋回她,想不到竟讓她產下未足月的孩子。
「敖兄,你怎麼啦?」吳雙發現敖敏軒臉色轉成灰白,嚇了一跳。「熱暈啦?」
敖敏軒悔恨、愧疚、心疼、不捨,這段日子他的寶貝到底還承受了多少心酸?「我……我……」他強忍情緒流露,但已哽咽得說不出話。
吳雙望著這霸主似的男人,此刻在她眼前所表現出的,卻是不堪一擊的脆弱,忽地不忍心再讓他受苦,她雲淡風輕地說:「那也沒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
累積五年的怨,在看見他臉上的憔悴、懊悔,在瞭解他同樣也受著煎熬,在明白他一直視她為唯一,而且還為她捨去門第之見,為她不娶,為她飽受風霜,為她鍥而不捨地追尋……她心中的委屈,早已悄悄地淡了。
她打了個呵欠,幾年來,第一次覺得倦了,想休息了,想靠回那溫暖熟悉的懷抱。
他柔聲地勸道:「夜深了,妳睡吧。這兒可有備床?」
「我睡不得的,暖房的氣候全仗我掌舵,溫度絕不能下降,還得隨時觀察花苞的情況,你自個兒睡吧。」
「妳常做這事兒?」
吳雙搖搖頭。「只有花不開的時候,一年幾回吧。」
「這事兒吳極不行嗎?」
「他不夠敏銳,倒是石榴可以掌握個七、八分。」
「那以後妳要是離開了,怎麼辦?」
「離開?我為什麼要離開?」
敖敏軒暗忖了忖,喃喃道:「或許全都一起離開……」
吳雙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又是盤算、又是思量地喃喃自語,又打了個不文雅的呵欠,決定多保留些精神,不再理他。
第十章
翌日--
雖說眾人已看過好幾回,但在暖房門開啟的剎那,吳家僕役們站在門外,相爭目睹自家主子再顯神威。
敖敏軒從頭到尾作陪,但面對這整間花房瞬間綻放的花朵,他仍恍若夢中。
吳雙走出花房,無打了兩個噴嚏,不理會身上的汗漬,只忙著交代家丁後續的事兒,這才回滿庭芳小閣旁的小舍裡更衣。
「怎麼包成這樣?」石榴早在屋內等候。「我聽說敖敏軒昨日也跟著進暖房?」
「就是因為他,才變成這副德行。」
瞧著吳雙的大花臉,石榴嘻嘻一笑。「交給我吧!水放好了,快去沐浴。」
之後,幾乎是用哄帶騙的,石榴才將睡眼矇矓的吳雙架回床上。
吳雙咕噥地交代:「今晚我不回蘭苑去了,記得讓人在園外守著。」
「知道了,我會吩咐不准任何人進來;另外,吃的東西都放在桌上,妳醒了,餓了,便自己吃。」
「嗯,壯小子就麻煩妳了。」
出了小舍,敖敏軒迎上。「吳夫人,吳兄弟她……」
咦?稱兄道弟了?石榴瞇眼而笑。「我說敖老爺,您還是回去歇息吧,我家相公今晚要『待在這園子裡,哪裡也不去』,您是見不著面了。」
敖敏軒目送石榴離去,心想──她這是在暗示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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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盼到天色暗了,敖敏軒待四下無人後,縱身一躍,翻入小舍。
他忽然有種像個採花大盜的感覺,雖如此,但為了讓佳人再重回懷抱,也顧不得「正直」二字了嗎?
他進屋,悄聲入室,來到床邊。
床上的人兒熟睡著,沒有黑粉遮蓋著的是他所熟悉的面貌,他在床沿坐下,貪婪地瞧著失而復得的寶貝。
僅著單衣的她,看起來益發瘦弱,他忍不住心疼地觸摸那睡得通紅的臉蛋,滿足地歎了口氣。
「雙兒?」他俯向她,愛憐地輕喚。「雙寶貝?」
回應他的是一記嚶嚀。
這使他難以自持地吻上她的唇。
神魂顛倒的感覺呵!一樣的甜美,一樣的讓他無法招架,他真想將她揉進骨子裡,為了她,他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他不懂,怎麼會這麼愛一個人?
「雙兒?醒醒。」他吻著她睡紅的臉頰。
「雙兒?醒醒,咱們好好地談一談。」再吻著她的俏鼻。
「雙兒?再不醒,我可要不規矩了哦。」貼上她的眼,之後他的唇撫觸到她似乎過熱的額。「雙兒?」慾望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搖搖她。
她沒有醒來,只是輕微地呻吟了一聲。
他摸摸她燙得嚇人的額。「該死!定是今日出花房時受寒了。」
迅速地翻開衣櫃,敖敏軒找了件披風替她穿上,抱起她立即往門口走,卻忽然停下腳步,想想不妥,於是轉往牆邊,縱身一躍才出園。
街上的行人好奇地瞧著他懷抱著人卻還能健步如飛,他緊緊包裹著吳雙,不願眾人瞧見她的臉蛋。
進了醫館,大夫把了脈後,搖搖頭。
「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恐則氣下、寒則氣收、炅則氣洩、驚則氣亂、勞則氣耗、思則氣結,這九氣尊夫人這些年來全遇上了,此次風寒只是個引子,我開個藥方讓她服下,不過她體質極虛,又過於操勞,這身子骨定要好好地調理調理,否則恐難活過四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