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皆是命。」敖敏軒現實地指出。
「是啊,」吳雙意興闌珊地承認。「卑賤之人總是脫離不了命運的。」
敖敏軒抓住吳雙的手臂。「怎麼了?忽然多愁善感起來?」
「沒有。」吳雙垂眸否認。
;退說沒有?」敖敏軒點了點她的俏鼻。「我想妳或許是有兔死狐悲之心,不過,妳放心,妳的命好得很,有我敖敏軒撐著,誰敢說妳的命不好?」
這也正是她最擔心的啊!吳雙歎口氣,投入敖敏軒的懷中。「敏軒∼∼」
「嗯?」敖敏軒雙臂一緊,回摟著她。
「我從來沒跟你要過什麼。」
「是啊,妳現在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我想跟你要個承諾。」
「承諾?」敖敏軒放開她,怪異地盯著她瞧。
「是的。」
「什麼承諾?」難道是要他娶她?
「放心,我不是要你娶我,好得正室的位置。」
被看穿的尷尬使敖敏軒微微發窘。「快說。」他只好催促。
吳雙拾眸依戀地望著敖敏軒好一會兒。「我要你承諾,有朝一日當你不再需要我時,答應放我走。」
放她走?「不行!」開玩笑,這怎麼行!光想就受不了了。
「敏軒,你不可太自私。」吳雙急急地說。
「我自私?」他危險地瞇眼。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經不需要我了,又何必……」
「我不可能不需要妳的。」
「是了,我知道你是疼我的,我只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
「你!」
「你什麼?眼睛大就可以瞪人啊!」
「你不可理喻!」
「我就是不可理喻,如何?」
「你霸道!」
「我霸道,難道妳此刻方知?既然說到霸道,順便警告妳,以後不許再讚美別的男子。」
「我什麼時候讚美別的男子了?」
「有,妳說妳喜歡展鵬的爽朗。」
「那只是指他的個性隨和。」
「哼,難道我就不隨和?」
「……」
「說什麼?妳嘴裡嘀嘀咕咕說什麼?大聲一點。」
「沒有。」吳雙不理他,轉身便走。
「有。」敖敏軒緊跟在後。「妳明明說了什麼,為何怕我知道?難道我不夠隨和?」
「隨和!隨和!老爺最隨和了。」
她竟然在敷衍他,這個只及他肩、小不隆咚的女人,瞧她一點也不敬地走在他前方,而他卻在後面追,這像話嗎?敖敏軒從沒被女人這麼忤逆過!他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她。
吳雙一聲尖叫,雙腳忽然騰空。「放我下來!」她嚇得緊緊摟抱他。
這樣就對了!敖敏軒滿意地笑了。「不放。」
「快放我下來,當心人家看了笑話。」吳雙東張西望地搜尋,果然一些走在廊下的丫頭,朝花園裡望著他們抿嘴而笑。
她滿面通紅地埋入敖敏軒的懷裡。「完了,不要做人了。」
「我隨不隨和?」敖敏軒語調低柔地問。
「你還問?你還問?」吳雙嬌瞋。
這模樣!這神情!這女人!敖敏軒胸口一熱。
「你要抱我去哪兒?」
「回房。」他沈聲回答。
吳雙不敢置信地瞪眼。「不會吧?現在大白日的,又……在別人的府裡……」
進房、關門、她被放上床、他欺壓上來。
良久。
「雙寶貝?」
「嗯?」
「我隨不隨和?」
「……」
第六章
「蛟子咬哇螞鱉鑽,撓窪苦哇插秧難,眼看水荒變成了米糧川。唱不盡的插秧歌,心裡喜孜孜的甜……」
清脆的嗓音吟唱著「插秧歌」,年已過完,春天來臨,四處都有農夫忙著墾地準備播種。吳雙沿路隨著農民而唱,馬兒緩步前行,他們即將回到京城。
比預計的三個月行程又多了半個月才回到敖府,敖敏軒愉悅的享受著身前女子悅耳的歌聲,心情也為之輕鬆。
這三個半月的旅程,時間過得比他想像的還快。當初的計劃是要趁此行讓雙兒認知清楚兩人的關係,怎麼他都還沒有張嘴說起,這會兒竟又要回到家裡了?
馬鞍袋裡裝的是滿滿的種子,這是雙兒自己收集的:曾、黃兩位師父的馬鞍袋裡則是他替雙兒張羅籠絡人心的小玩意兒,而她自己一樣也沒買。
一想到她完全不會利用時機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他就為她心疼,決定更仔細地替她盤算,但所有的事都好辦,獨獨寶琳與明珠將與她共事一夫這事兒,該怎麼跟雙兒談呢?
敖敏軒從馬鞍袋裡拿出用紅紙包裹著的禮物,遞給她。
「是什麼?」雙兒歌聲忽停,好奇地問。
「打開來瞧瞧。」他慫恿。
「哇!」
聽見她一聲驚喜的歡呼,敖敏軒面露微笑,就知道她一定會喜歡這個四層的小盒子。因為每一層有許多小方格,每個格子放滿了不同的花種,四層分別為春、夏、秋、冬,也就是四季的花種幾乎全部涵蓋在這裡面了。
「敏軒∼∼」
又來了,敖敏軒笑笑地低下頭,讓雙兒的嘴貼上他的耳。「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喔∼∼」
他忍不住親了親她,深深地歎了口氣。這小丫頭真是他命中的剋星,偏他甘之如飴,就希望她也能如他一般,多為他體諒、著想,只不過真讓她委屈了,到時他捨得嗎?
敖敏軒早在三日前便讓信差捎信告知,他們即將回府,敖府得知消息後立刻忙碌起來。
傍晚時分,敖敏軒一行人在敖府大門前下馬,寶琳與明珠飛奔地迎上來,巴著敖敏軒。
吳雙則仍坐在馬上,冷眼看著兩位姨太太迎上前,左右各一,扯著敖敏軒訴說思念之情。
福嬸高興地走過來,覺得三個多月不見,雙丫頭除了慧黠,還更增加了一抹說不出的韻味兒。「雙丫頭,妳益發標緻了。」
吳雙俏臉一紅。「福嬸,妳取笑我。」然後她調了調坐姿。「福嬸,妳讓開些,我下馬好跟妳說說話。」
「這馬挺高的,妳會下馬嗎?二帽嬸讓開身,懷疑地問。
「不會呀,我跳下來。」說完,她腳一蹬。
福嬸的驚呼聲使敖敏軒迅速地回身,然後閃身而上,正好接住落下的吳雙。
天!他渾身一震:心跳得好快,大吼:「妳在做什麼?!跌斷腿怎麼辦?」
本來站在門口歡迎的人,全靜下來盯著罪魁禍首,但她在做什麼?她……她……她竟然對高高在上的老爺俏皮地吐吐舌頭。「對不住,我見你忙,所以想自己下馬。」
「妳這叫自己下馬?」敖敏軒繼續大吼。
「別怕別怕,其實我手腳挺靈活的。」她安撫地拍拍他的胸口。
敖敏軒無奈地閉了閉眼,放棄再開口訓她,然後他放下吳雙,轉頭交代:「李總管,有事兒明日再說;狗子,替兩位師父收拾收拾。」接著他一扯吳雙,拉她往禁園走去。
「等等,讓我跟福嬸說說話。」吳雙嚷道。
「明兒再說,妳累了。」
「我不累啊!」
「妳累了。」
兩人的爭辯聲越來越遠,眾人面面相覷。從來沒見過老爺這模樣,這雙丫頭當真要另眼相看了。
寶琳與明珠互望一眼,從對方的眼中感覺到真正的危機,第一次她們卸下所有情仇,有默契地企圖挽救她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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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嬸,老爺今早要吃粥。」吳雙進灶房。
「又吃粥?」福嬸苦下臉。「從回來到現在,每早都吃粥,雙丫頭,妳那四道鎮府之粥,我都來來回回不知煮過幾次,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煮了,好姑娘,妳幫福嬸想想法子可好?」
吳雙抿嘴一笑。「老爺一大早便來了訪客,難得在禁園裡同聚呢,這會兒應該不急著找我,我來煮粥吧!」說完她挽起衣袖。
福嬸一聽鬆了口氣。「太好了,有妳福嬸就放心了。不過能進得了禁園,可見那貴客必定在老爺心中佔了極重的份量吧?」
吳雙聳聳肩。「應當是吧,老爺是挺高興的。」
「這話又說回來,雙丫頭,老爺待妳真是沒話說了,成日去哪裡定是要妳跟隨……」忽然神秘兮兮地左瞧右看,小聲地探問:「可有孕了?」
」福嬸!」吳雙驀然臉紅,嬌憨不依。
「哎,告訴福嬸,我好早點為妳張羅張羅,老爺是該有子嗣了。」
吳雙垂首低語。「月事才剛來呢!」
「怎麼?已經好幾個月了,為何會沒消息呢?莫非妳……也喝藥?」
「喝藥?」吳雙莫名其妙。
「是啊,老爺也讓妳喝藥?」
「喝什麼藥?」
「唉,不就是同兩位姨太太般嗎?老爺不想跟她們有子嗣,所以要她們喝藥,我以為老爺這般疼妳,對妳必是不同,怎麼會?唉!」福嬸無奈地搖搖頭。
這下子吳雙突然懂了,急忙解釋:「福嬸,我沒喝什麼藥。」
「咦?那怎麼還沒消息?」
「我也不知。」
「沒關係,沒喝就好。」見雙丫頭自責的模樣,福嬸趕緊安慰。「這往後日子還長得很,慢慢來。」
「喔,那我拿粥走了。」
「去吧,去吧,回頭記得告訴福嬸怎麼個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