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緊了唇,黑眸裡有著危險的澎湃暗潮,「老店家,就讓我們住一晚,有什麼事我們會自己擔待。」
「這--」從門縫中跟他們交談的老店家,上下打量他們一群人,遲疑一會兒,還是開門讓他們進去了。
不過,發現他們打聽林家舊宅的位置後還要去夜探,老丈人可嚇得頻頻搖頭。
「萬萬不可啊,這有人嚇到生病,有人更是嚇得瘋癲……」
「店家,不必擔心,我們可以自保。」朱元駿沉著一張臉看向李伯容,「你留下來保護念媞。」
「不,我也想去。」她馬上拒絕了。她當然要去,她才不信有什麼鬼,有也是人在搞鬼。
他眸中浮現一抹溫柔,「妳的膽識太大,我挺失望的,若妳擔心受怕,我還可以當名護花使者。」
「護花?對我而言,你是摧花之人!」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她這朵花不就是被他強摘的嘛。
他笑而不語,看向李伯容,明白他也想跟,但他搖頭,「你就留著吧,我跟念媞一起去,她不會拖累我的。」
什麼嘛,這話什麼意思!她有點不開心。
可李伯容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但主子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忐忑不安的看著兩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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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林家舊宅離客棧並不遠,朱元駿施展輕功而行,但因考慮到侯念媞,所以緩下速度,好讓她跟上。
不久,兩人抵達林家舊宅的屋簷,往下一探,才發現這根本是間荒廢的林園宅子,樹枯花萎,一片漆黑,若非此時有弦月之光,可能還無法視物。
驀地,夜風中,有些輕微的聲音飄送過來。
「妳待在這裡。」
朱元駿身形一旋,往聲音處而去,但侯念媞何曾是個聽話的人。
她一下子就來到他身邊,跟著他隱身在一株大樹後,看著四、五名壯漢拿著圓鍬拚命挖土,而最離譜的是一旁還坐著兩名披著長髮的白衣青面鬼。
「老大,這兒的人都相信這裡鬧鬼,全躲在家裡了,也許等我們要運走這井裡的黃金時,還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在街上呢,我們別再裝鬼了,好不好?」
「叫你扮就扮,小心點總是好,別忘了,這可是我們這些年搶來的珠寶、黃金,我們的後半輩子全靠它們……」
一臉落腮鬍的老大瞪了一名青面鬼一眼,繼續要手下們開挖。
當初埋得深,是怕被發現,而今要拿出來,還真是累人。
原來是這些盜匪在裝神弄鬼!朱元駿抿緊了唇,銳利的眼神掃向那幾人。
這幾人都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就連那個老大也不過是賊頭賊腦之人,武功爾爾,但也是因為如此,才不得不扮鬼嚇退他人。
「你們,加油一點挖,挖好了,留下東西就可以走人了。」
朱元駿聲音一出,人也從黑暗中竄出,身旁的侯念媞也想依樣畫葫蘆,但一想到自己的三腳貓功夫,還是作罷。
「你是什麼人?!」
落腮鬍老大見這名俊俏的年輕人,居然能無聲無息的近身,嚇了一大跳,但他是老大,所以連忙恢復鎮定的大喝一聲。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東西原本就不屬於你們這些盜匪所有。」
「那又如何?我們兄弟的事,連皇帝老子都管不著了,你憑什麼管?」
朱元駿眸中冷光一閃,「憑我就是你口中的皇帝老子。」
落腮鬍老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笑出聲,「哈哈哈……就憑你這嘴上無毛的俊小子?若你是皇帝老子,那我就是你這皇帝老子的老子了,哈哈哈……」
「哈哈哈……」眾嘍囉也哄堂大笑。
「找死!」
這一句毫無溫度的冷峻聲一起,一記虎虎生風的掌勢就擊向落腮鬍老大,「砰」地一聲,他「哇」地慘叫後便吐出一道刺目的血箭,整個人飛到牆上摔下後,一命嗚呼。
見狀,其它盜匪嚇得忙作鳥獸散,但兩個扮鬼的還是被朱元駿給揪了回來,點了穴道,讓他們動彈不得後,又道:「出來吧,伯容,你去找居民們過來瞧瞧,什麼叫做鬼?」
「呃?!是。」偷偷跟來的李伯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呢,他尷尬現身後,領命離開。
而朱元駿走回大樹後,這才看到侯念媞雙眼呆滯的瞪著他,
「怎麼了?」
她搖搖頭,還在消化他剛剛說的那句話。
「回去吧。」
她點點頭,心神不寧的跟他回客棧後,朱元駿又說有事就出去了。
小魚嚇得抱住了她,說什麼李伯容也放下她跟他們去了,害她嚇死了。
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小魚,終於發現小姐不對勁,「小姐,妳、妳不是撞鬼了吧?怎麼像丟了三魂七魄似的?」
侯念媞揉揉眉心,「不是的,而是--」
客棧外突地傳來歡呼聲,一時之間,外面的街道突然亮起,老店家也跑到外面一探究竟,一會兒就回來告訴她們,原來是李伯容找人去參觀「鬼」的民眾回來後奔走相告,一群人也直往林家舊宅去。
得知沒有真鬼,小魚是鬆了口氣,但她發現小姐的表情還是怪怪的。
「小姐,妳怎麼了?」
「沒有,先別吵我,我要想些事情。」
朱元駿是皇上……侯念媞的整個思緒還很混亂。
但可能嗎?她跟一個皇上混了好多個日子,還跟他行了周公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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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天泛魚肚白,朱元駿才跟著李伯容回到客棧。
徹夜未眠的侯念媞一聽到兩人回來的聲音,連忙走出房間,一眼就瞧見兩人仍在交談,聽來像是去找了衙門來辦人,還派了快馬回到他們曾住過的豪華宮殿一探,因為朱元駿強烈的懷疑他妹子根本沒離開那裡……
兩人結束了談話,朱元駿才抬起頭來,看著站在二樓走廊的她。
侯念媞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問個清楚。
她走下樓,來到朱元駿的眼前,表情凝重的問:「你是皇上?」
李伯容一愣,飛快的看向主子,卻見主子點頭承認了。
她臉色刷地一白,而樓上卻傳來驚呼聲,隨即看到小魚跌跌撞撞的衝了下來,直接跪地,嚇得說不出一句話,而一旁替兩人開門的老店家也嚇得啞口無言,一見小魚跪下,他也忙得伏身一拜。
但侯念媞沒有反應,她渾身僵硬。
「再來,我們將直接回宮,朕要妳也跟著去。」
「我?」她的聲音虛弱。
「沒錯,至於最早前,妳曾提過的談天費,妳要多少,朕就給妳多少,妳說的每一句話,朕全要了。」
這話隱藏著承諾,但侯念媞仍處在他是皇上的震撼裡,他的話,她只聽到前半段,就陷入沉思了。
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羊入虎口!
何況,她輕功雖好,但聽聞皇宮的宮牆極高,她飛不飛得過也是個問題呢……
「我不去。」她拒絕,拒絕一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
朱元駿蹙眉,「朕說去就去,妳根本沒有表達意見的資格。」
瞬間燃起的怒火,讓她遲鈍的腦袋終於恢復了正常運轉。
她一臉不悅,「皇上不顧我的意願,就叫強搶民女,這消息傳出去能聽嗎?」
「有誰會將這個消息傳出去?」他挑眉看向屋裡的幾個人。
每個人都低頭,包括小魚。
侯念媞瞪向她。真是的,可惡,牆頭草!
她瞪完小魚,再瞪向眼前這個俊逸狂妄的男人,「皇上,其實要去也可以,」反正她也沒看過皇宮長怎樣,「但最大的問題是,咳咳--」她咳了兩聲,粉臉酡紅的問他,「皇上得保證不會再……不會再……」那件事怎麼公開談啊!
但他明白她的意思,「朕後宮佳麗就有三千,妳說呢?」
也是,她想了想,應該挺安全的。
那這門生意可以做,她直搗龍穴,這出宮後,她在說書上就更有料了!
也許,待幾日後,還可以請朱元駿幫幫忙,讓譚家撤了絕命追殺令。
「對了,還有一件事,進了宮,不會不准外出吧?」她總得見見她奶奶。
「當然,皇宮可不是監牢。」
朱元駿這話說得有些不誠實,連李伯容眸中都迸出笑意,引來他一記白眼。
「好吧,那就當皇上邀民女進宮逛逛、聊天做伴,這談天費就以批發價計算,所以,既不是零售價,皇上是否可以在民女進宮後,一次付清?」
現在談錢是絕不傷感情的,要是她能衣錦榮歸,她老爹也許會怒氣全消吧。
而他是皇上,一諾千金嘛,她一定要先將話說清楚、講明白。
朱元駿眸中帶笑的點點頭,「行!成交。」他實在愛極了她說話的方式與她的直率。
侯念媞莞爾一笑,在她心中,他是頭肥羊。
然而,在朱元駿心中,她可是待宰的羔羊。
第八章
在晴空萬里下,朱元駿一群人抵達京城。
但由於馬轎直奔皇宮,侯念媞只來得及拉開轎子的窗簾瞥了繁榮的街道幾眼,就進入高高的城牆,一座金碧輝煌的皇宮大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