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早在她意料之中了,有意無力地道。
☆☆☆
想當然耳,這回司為又換了男裝,當她們一行三人再加上扛著箱子的挑夫來到「盼君小樓」時,樓裡差不多都客滿了。
這「盼君小樓」雖名為「小樓」,實際上這樓可真不小,「芳滿庭」才真正是一棟棟的小樓獨立,這裡有的只是一整幢大樓,而且龍蛇混雜。
不過,比起「芳滿庭」.司為卻比較喜歡這裡,她一向愛熱鬧,加上這裡又有許多新奇的玩意兒,當場樂得她手舞足蹈,到處晃來晃去。
有意見她對著一個賭局癡癡發愣,霎時嚇白了一張俏臉,趕緊將她拉了出來,道:「公子,我們還是先找苦脂姑娘吧!」
司為這回倒是沒有異議地任她拉著走,因為她雖然對那個正方形每一面都有著不同點數的東西很好奇,可是前面圍著一群人身上的味道都好臭,她受不了。
通報過後,她們走上樓梯,等著人前來帶領,司為倚欄支首,又是呆呆地望著下頭的賭局。
不一會兒,有人來了,她們便被帶到最高層樓的一間雅房。
「我就請是你們。」裡頭除了若脂,還有一名秀雅的公子,他笑望著她們,好整以暇地啜了口酒。
有意神色有些尷尬,怎麼每次來這種地方都會被他給撞見?真是羞死人了!
「季公子。」她和流水朝他斂袖施完禮後,就盡量不再和他眼神交會,不然她真要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季遐淺淺一笑,對於有意明顯的迴避也不在意,目光不由自主地環了下四周。
咦?怎麼不見她們那嬌俏甜美的主子?
一股失望襲上心頭,他隨即釋然了,收回視線,改望向那個由兩名挑夫抬進來的一隻雕漆的木箱。
端起酒杯又再啜了一口,他也不問那裡頭裝的是什麼,反正有意已經在開箱子了。
有意將木箱開啟後,從中捧出一匹赭紅色摻著金絲線的綢緞,向始終一言不發的若脂道:「這是我們公子為了感謝姑娘贈物之情,特地訂做了給姑娘送來的,一點微薄之禮遼請姑娘笑納。」
臉色從一開始就不太好的若脂終於有了反應,她瞧了眼有意手中的綢緞,表情微變。「很貴重的禮物。我收下了,多謝。」
光是她手上的那一匹,價值就與那簪子相去不遠了,再冠上「江南織造」這響亮的名號,那自是更加珍貴得多。任家好大方,竟抬了一箱來,這可抵過了她半年的營生哪!那任家小姐的婢女竟還說這只是一點「微薄之禮」。
微薄之禮都巳經這麼豐厚了,那貴重之札又是怎生的光景?若脂突然對任家的財力雄厚無法想像。
只不過,她的心倩仍不是很好,誰教她們要來攪和她和季遐這美麗的夜晚?
本來她是不願見她們的,還是季遐先邀請她們上來,她不好讓他失了面子,這才沒動手趕人的,現在,札物她已經收下了,她們可以走入了吧?
若脂一雙不懂得隱藏情緒的眸子瞪著流水和有意,擺明了她在下逐客令。
流水對她沒好感,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沒理她;而有意雖然對她的無禮心中有氣,卻仍是扯了個了無笑意的笑容,拱手道:「禮物已經送到,我們也不多作打擾了,就此告辭。」
接著她轉過身來朝們口走去,一邊道:「公子,我們……」
話還沒說完,突然就是個青天霹靂!
空蕩蕩的門邊,哪還見司為身影?
完了!她們小姐人呢?
第二章
話說本來跟著有意她們一道上樓的司為,目光一直在那賭局上打轉,這時剛好重開一場,那些身子發臭的討厭鬼都散掉了,她自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迫不及待地衝下樓,歡天喜地跑去玩了,壓根兒沒想到要同有意說聲。
「來來來,下好離手,下好離手。」 莊家吆喝著,這時又是一群人圍了上來。
「我賭大!」方才瞧了半天,聰明的地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司為叫道,豪氣地就要下注,掏了掏身上卻是空空如也,這才想起銀兩全都放在有意身上。
她也不急,暗地在衣袖中從腕上褪下一隻白玉鐲子,瞧也不瞧隨手就往桌上一擺。
「好!小兄弟好爽快!」眾人就是再不識貨,也知道那鐲子絕對不止百兩銀子。
司為得意地笑了,想這是她第一次玩這玩意兒,非但沒有被人瞧扁,反而被大大地讚了一番,心中驕傲頓起,只差沒像只孔雀開屏招搖了。
哼!這玩意兒也沒多難嘛!憑她天資聰穎,自是看沒幾下就會了。
司為在心中如此驕傲地想著。
當眾人紛紛下注之後,一開果然是大,司為更加得意了,這下真是一發不可收拾地又連玩了幾局。
之前一直是很順利沒錯,可到了後來竟是越賭越輸。
越輸越大,簡直到了無法翻身、一蹶不振的地步。
這下司為可惱了,晶亮的眼睛直瞪著莊家手中那兩個……叫什麼來著?剛剛好像聽到有人說那叫「骰子」的東西,一雙美眸彷彿要噴出火來。
等等!好像有點不太對……
身為「江南織造」的繼承人,只要在質料、繡工上出了一丁點小差錯,她都一眼即能辨認出來,而現在這個骰子,質料與之前使用的有些不大一樣,雖然不易辨認,但豈能瞞得過她?
「他使詐——」 司為一雙白玉般的小手不客氣地指著莊家的鼻子,大喊。
「骰子是假的!」另一聲驚叫立即接著響起。
熱鬧的現場霎時冷凝下來,群客幾十來只眼睛全集中在莊家身上,一時整棟樓裡安靜得可怕。
「什麼……什麼使詐,小孩子不懂別亂說話!」 莊家滿頭大汗地想矇混過去。
想他耍老千耍了這麼多年,還沒一次出過差錯,這回竟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識破,唉喲!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莊家是個善使小聰明之人,一下子腦中便已有一計。
他迅速塞了個東西進身旁保縹的手裡,向他便了個眼色,保鏢立即會意,高聲叫道:「小鬼好不要臉!明明是你將骰子偷偷換過,還敢誣賴我們出老千!」
這一叫眾人又是將視線全移到司為身上,因為她就站在莊家旁邊,所以這番話很容易就取得了眾人的信任。
「我哪有?你們別胡說!」 司為氣得脹紅了臉,聲音陡地拔尖許多,看在眾人眼裡,更加確定了是她心虛。
莊家眼見眾人巳然起疑,又向保鏢瞥了一限,保鏢起了點頭,迅速竄至司為身邊,抓起她的小手暗中將剛剛莊家塞給他的、那兩個真的骰子往她手心一塞,再攤開在眾人面前;「瞧瞧!,若不是這小鬼偷偷換過,真的骰子怎麼會在這裡?」
這一下眾人再無懷疑,全都叫嚷了起來,莊家便趁著此時大喊:「兄弟們!咱們給這小鬼一點顏色瞧瞧!敢出老千,簡直把咱們當成了傻子要!」
眾人登時亮傢伙的亮傢伙,掄拳頭的搶拳頭,全往司為身上招呼過來,司為嚇白了臉,反射性地伸手要擋,空白一片的小腦袋中此刻僅存著一個名字……
「流水——」
尖銳的呼救驟然響起,正在上頭慌得一團亂的有意和流水,聽到這聲呼救當場都是刷白了一張臉。
流水連忙搶出,正好瞧見一個壯碩的莽夫舉起木棍劈頭就是一棒,直直朝司力的肩窩處用力砸下。
「住手!」流水驚恐地尖叫道,身子倏地拔起,足失一點落在欄杆上,就要從四樓施展輕功往下躍。
更快地,一道白影從她身旁擦過,也是想也不想便由四樓朝場中央一躍而下,身形之輕靈飄逸猶如大鵬展翅,俊俏得令人屏息。
季遐動作雖快,終究是距離遙遠,等他趕到時,只來得及接住司為挨了一棒而倒下的小小身子。
「這是怎麼回事?」他一雙漂亮的劍眉緊蹙,眼神銳利地掃向眾人,語氣中有著明顯的責備。
眾人雖一時被他迫人的氣勢嚇得有短暫的遲疑,但在莊家不斷催促下,又掄起棍棒蜂擁而上。
季遐眼見眾人理智盡失,他們人數又多,而他手抱司為,不便使劍,此時動手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所以他選擇——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頎長的身子輕巧地躍起,右足落在一人頭頂上,他借力一蹬,像踩梅花樁般出了大門,轉眼消失在眾人面前。
「喂!你幹什麼?小姐!小姐!」 流水急得直叫,不自覺地竟把司為真正的身份脫口而出。
「流水!快追呀!」有意眼見小姐被季遐帶走,也是急得直跳腳。
雖然她知道季遐人品並不卑劣,但他總是個男人啊!
小姐一個清清白白的黃花閨女,被男人帶走……天,她還要不要嫁人?
流水依言搶出門外,卻哪裡還見季遐和司為身影?
蹙著一雙秀眉,她心下又是焦急又是煩亂,惱火起來,她那冷絕如冰的兩道目光惡狠狠地掃到剛剛出手攻擊司為的大漢身上,纖腰一扭躍回場中,長劍出鞘,「刷」的一聲,劍刃由左至右劃過那人雙眼,鮮血四迸,當場廢了那人一雙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