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說得沒錯,克齊,你總不能要我們窩在這種地方吧?我們臨時搬出來,找不到落腳處,住大飯店又會被記者發現,才暫時住這裡的。」韓紹鴻幫腔。
「但……」韓克齊面有難色。
「我不想睡在這種俗艷的大床上,他們的浴室好髒,到處都是污垢,叫我在這兒住上一夜,我死都不要。」韓夫人意志堅決。
韓克齊沉著臉思考半晌,「你們去花蓮的別墅住吧。」
「可是……」
「記者那邊我會應付。」
「那改選的事……」
韓紹鴻蠕動著唇猶想說些什麼,但兒子已經開門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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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緒煩亂的回到家,韓克齊期望見到的是舒若棻的臉,沒想到迎接他的卻是滿屋子的黑暗,憋了一整晚的怨怒頓時爆發了,他生氣的把鑰匙丟到桌上,憤怒的撥打她的手機。
響了幾聲後,電話被接起。
「你去哪裡了?!這麼晚了還不回來,我一進屋沒看見半個人!」她還來不及應聲,韓克齊劈頭就朝電話吼。
彼端是一陣無言的沉默,像是生氣還是心虛,他猜不到,只能氣急敗壞的再吼。
「你說話啊!為什麼不吭聲?」他只想一古腦的發洩胸中鬱悶,卻也害怕她不再回應。
沉默許久後,舒若棻才開口,久到他憋著的一口氣幾乎窒息死自己,「你吃錯什麼藥了,發什麼神經?」
聽見她熟悉的冷諷聲,韓克齊終於放心的吐出氣,稍稍冷靜了些,面紅耳赤卻也不肯認錯,「我哪有!」
「沒有幹嘛那麼大聲的對我吼?」她冷哼。
「我……是因為……因為……」他吞吞吐吐,「你去哪裡啦?到底什麼時候要回來?」他的口氣仍不改兇惡。
「只是出來買個東西。」她不慍不火的道,「算了!我不和你說了,我已經快到家,回去再說。」不給他反對的機會,她逕自掛掉電話。
韓克齊又氣又惱,再撥電話過去,卻發現她為杜絕他的發瘋,索性把手機關了,他只能在屋子裡煩躁的踱步走來走去,等待她回來。
鑰匙的開門聲讓他迅速回過頭,看見她美麗容顏上那一抹熟悉的冷然,韓克齊滿腔怒火瞬間冷卻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那股漲滿胸口的安心。
「幹嘛?」舒若棻放下手中袋子,沒好氣的問道,十萬火急的召她回來,現在她回來了,他又臭著一張臉不言不語的直瞅著她。
看著她的臉,他有種溫暖又心慌的感覺緩緩升起,究竟是從何時開始,他竟然變得如此依賴她了?似乎只要她在身邊,他的心就能得到勇氣與平靜。
韓克齊大步走向她,在她微愕的注視下,張開雙臂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裡,用力得像是夾雜著害怕與不安,急需她支持的力量。
「你做什麼……」她幾乎沒法呼吸,她從不知道他的臂膀這麼有力,將她緊緊的禁錮在他寬厚的胸懷裡,連掙扎都不行。
「不要離開我。」他沉重的在她耳邊吐息,語氣裡儘是不安與惶恐,猶如快溺水的人,不顧一切緊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的浮木。
她因為不舒服而微微抗拒的身體安靜了下來,似乎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會陪著我。」他尋求她的保證,他已經一無所有,不要連她也離他而去。
「誰惹你心煩了?」她靜靜的開口問。
他僵硬的一頓,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又難以啟口,最後僅能搖搖頭,未說口的話全化成一聲深沉幽鬱的歎息。
舒若棻也不多問,只是放鬆身子貼上他高大的軀幹,抬手環抱住他結實的腰,溫柔的回抱他,心底柔軟的那個地方再度被觸動了,而她似乎抵擋不了那像針一般纖細的情感悄悄鑽進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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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舒若棻正趕著要出門上班,卻發現韓克齊似乎一夜未睡,也準備出門的模樣。
「你要去哪?」她愕然的問。
「找人。」他頓了頓,又道:「有點事……」
「等等!」她追在他身後,「我和你去。」她不假思索的說,他的模樣不像是單純找人那麼簡單,陰沉的臉色似乎意圖不善。
「你要上班。」他不怎麼認真的拒絕。
「我可以請假。」她說,不安的感覺揮之不去,就怕他做出什麼傻事。
他們的目的地是揚威企業大樓,舒若棻在來的路上就打電話托同事請假,黃美穗似乎想問些什麼,但終究沒說出口,而她也沒心思去挖掘。
略過一樓大廳櫃檯小姐的驚艷目光,韓克齊拉著她快步搶進電梯,關上的門阻隔了櫃檯小姐的驚呼聲,電梯直奔樓上的總經理辦公室。
砰的一聲,門板重重撞擊到牆壁上,正和心腹助手研商討論公事的韓德隆,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的抬起頭。
韓克齊一臉陰霾的走到辦公桌前的旋轉椅坐下,身後跟著憂慮不解的舒若棻。
「原來是我的堂哥。」韓德隆最初的驚訝過後,很快拾回鎮定,換上沉穩自若的淺笑,「好久不見,你終於肯出面了,想必你是看到電視,傳媒的力量還真大啊。」
韓德隆的助理走向門口,抬手制止了追著闖入者身後過來的櫃檯小姐,她們囁嚅的瞥了門一眼,出聲示意的話滾到嘴邊,助理已經關上了門,隔絕辦公室外所有好奇的目光。
「堂哥失蹤這麼久,這陣子都躲到哪裡去了?」韓德隆注意到他身後的女子,忽爾邪冷的一笑,「原來是跟女人混去了啊,你還是一樣走到哪都受女人歡迎,即使落魄也不例外。」
「為什麼突然撤資?」韓克齊沒有和他廢話,沉著聲問。
韓德隆冷冷的勾起嘴角微笑,「不能怪我,我也是被現實所逼,不得已才撤資的,要怪只能怪伯父的野心太大了,毫不考慮的包下前期工程,想獨佔最大的利潤,卻沒想到工程進度跟不上國際情勢的變化,我負責的工程才剛開始沒多久,投下的錢還不算多,當然能抽手就早點抽手了。」
「但這項投資案居中牽線促成的不就是你嗎?」韓克齊憤怒的拍著桌子,危險地瞇起眼,「你敢設計我們?!」
韓德隆立刻舉雙手做投降狀,臉上笑容虛偽造作不見溫度,「我親愛的堂哥,這項指控太嚴重了,小弟可擔當不起啊。」
「你明知道在這時候撤資會有怎樣的後果!」
韓德隆兩手一攤,一臉愛莫能助的笑笑,「我只能向伯父說抱歉了。」
「你!」韓克齊憤怒得幾乎要衝上前。
韓德隆的助理見狀,立刻擋在上司面前,舒若棻也趕緊伸手拉住像蠻牛一般的他。
「冷靜點。」她警告道。她可以理解韓克齊的心情,韓德隆那張小人得志的嘴臉,連聖人都會忍不住發火。
「還沒請教小姐貴姓?」韓德隆的注意力轉向韓克齊身邊的女子,眼中興味盎然。
「舒。」她聲音極冷的吐出一個字。
「姓舒?」韓德隆嘿笑,滿臉的不懷好意,「請問令尊是哪一位?是『賀華企業』董事長的千金?還是『立廣』經理的女兒?不過她們的年齡不是太老就是太小,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來還會有誰,在我的印象中,姓舒的政商名流並不多。」
舒若棻抿緊唇,不層搭理眼前這個穿著名牌西裝的混蛋。
韓德隆憐憫的目光看向韓克齊,奚落的語氣充滿了同情,「以前你身邊圍繞著各色不同風情的美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如今竟然會看上這朵路邊的小雛菊,怎麼?自己身價下跌,連身邊女人的水準也跟著下跌了?嘖嘖!我沒想到人一旦落魄了,會連眼光也跟著改變。」
「閉上你那張骯髒的嘴!」韓克齊憤怒的打斷他輕佻下流的言語。「我看過報告,工程完工後帶來的經濟利益不低,你犯不著賠上大筆違約金中途退出。」
韓德隆痞子似的聳了聳肩,「最近我公司的周轉也不太靈光。」
韓克齊咬牙吞下怒火,釋出底限,「完工後的收益分攤,合約可以再談過。」
韓德隆聞言,笑得可痛快得意了,「我親愛的堂哥,你真的被逼到走投無路了是吧?」
此刻的兩人就像是兩頭爭地盤的雄獅,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最後的兩相對峙著。
「這次韓氏人事改選我會參加。」韓德隆宣佈道,臉上是不服輸的神色。「我的持股雖不多,但董事會應該不介意多提名一人,如果順利當選了,或許我會考慮繼續這樁投資案,這樣一來也可以挽救韓氏的財務危機,皆大歡喜不是嗎?」
他臉上的笑殘忍又貪婪,為了利益可以不顧任何親情道義,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他早就想剷除韓紹鴻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