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華從來沒想到於喬逸會把話說得這樣難聽。「於喬逸,你閉嘴。」她一張臉唰地慘白。「他是我表哥。」
「表哥?!」於喬逸哼了一聲。「你為什麼不說是乾哥哥算了。」一定是的!她一定是有了新的男人,所以才會這樣對待他。
溫若華雙手緊握著拳頭,氣得全身發抖。「我跟你說過他的。」
「什麼?」於喬逸一愣。
溫若華看著他,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半個月前,我和你通電話的時候,曾經說過我表哥會來我家住上幾天。」
於喬逸皺緊眉頭。該死,她是什麼時候和他說這件事情?他在和她講電話的時候,他是在洗澡、看雜誌,還是在看電視?
等等,難道是他在吃宵夜的那一次嗎?
溫若華紅了眼睛。她的拳頭,握得很緊,指甲都掐到肉裡,她卻沒感覺到皮肉的疼痛。現在攪擰發疼的,是胸口。
她從不知道心口的疼痛,可以讓一個人以為心會死掉。
她知道他完全不記得這件事情。對於她和他說話,他早就漫不經心了。
「我們非要分得這麼難看才行嗎?」她淒楚地開口。「非要承認,我們已經愛到淡而無味,你才甘心分手嗎?」
她不說話了,心裡有好多的苦。
他不是因為愛她,所以回過頭來找她。他是因為他的人生從來沒有失敗,沒有挫折,不能接受分手是由她開口的。
她轉過頭去,拉著她的表哥回屋子裡,靜靜地把門關上銷好。
「你男朋友啊?」
她表哥這麼問,一回頭的時候,才發現她的眼淚飆了出來。
她靠著門,難過地蹲下來哭著。「已經不是了。」
他已經不是她的男朋友了。最讓她難過的是,他們的愛情,並不是在她提出分手的時候死掉的。
愛情早就死在她一次一次過於體貼的吞忍,和他一次一次的輕忽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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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喬逸手邊還有一齣戲要拍,可是他沒有辦法進行,即使導演急得跳腳,即使製作人放話要換人,他還是請了好幾天的假。
這是任性?不算是。雖然於喬逸確實是個任性的人,但是這一次,他是生病了。
他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什麼病,全身虛軟,沒有力氣。可怕的是,他不感覺餓,要人硬逼著他才能吃下那麼一點點。
他爸媽來看過他,於媽媽還難過地哭了。
他向來養尊處優,但是現在他的住處又亂又髒。於媽媽要找人來整理,要找人來照顧他,他都不肯。
他心裡,有個沒和人說的想法。他相信,如果溫若華知道他這麼慘,她會回來找他的。
他卻不曉得,溫若華並不比他還好。
而他躺在床上,渾渾噩噩地想著溫若華。
迷迷糊糊中,他看了眼手錶,六點了。他搞不清楚是上午六點,還是下午六點。
如果是一早的話,溫若華會幫他拉開窗廉,但是現在她不在他身邊,他無從判別。
他起來,想隨便泡一杯咖啡。打開櫃子的時候,他才想起來,他已經沒有咖啡了。
他不記得他多久沒有買咖啡了。好像從很早開始,咖啡就是溫若華幫他買的。如果她有來找他的話,她會幫他泡好咖啡,甚至帶上她親手做的小點心。
咕嚕咕嚕,他聽到自己的肚子在叫。很奇怪,他不大感覺餓,但是他異常地想念溫若華幫他做的菜。
他拉開窗廉,窗戶外看不到升起的太陽。是下午六點了嗎?
他癡癡地站著,站到了天色隱沒,他才確定真的是下午了。
望著城市內吞掩人的夜色,他突然感到強烈的孤獨。他有種感覺,溫若華這次是真的走了,她不會再要他了。
那天,他的行為徹底地傷了她的心。好該死,他真的記不起來,她是在哪一天跟他說她表哥要來的事情。
他記不起來的事情好多。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只是敷衍地哼哈過去。
他應該要再送她一束花,他應該要和她道歉的,他竟然這樣漠視她。她所做的一切,他享受得太過理所當然,當她不在他的身邊時,他才一一重新發現。
她越為他付出,他便越消磨她的情意。
「叮咚!」有人按門鈴。
會是她來了嗎?他跑去開門,差點被屋裡混亂的東西絆倒。他踉蹌了好幾步,急急地開了門,連shit都沒有時間罵出來。
門打開,外面是另一個女人。
「嗯……」他足足恍惚了幾十秒才認出來,站在門口的女人是和他演對手戲的女主角--夏蓮。
「有什麼事嗎?」他問。
「我聽說你人不舒服,特地來看你的。」夏蓮拿起手中一袋的東西。「你要吃點什麼嗎?」
他想了下。「你有咖啡嗎?」
夏蓮燦放笑容。「當然有了。我知道你喜歡喝咖啡,怎可能會不帶咖啡來呢?」她注意他已經很久了。
她希望她這樣說,他會覺得她很體貼。
「謝謝。」他邀請她進來。「抱歉,屋子現在很亂。」
「沒關係。」她笑笑地說。她知道這是個大好機會,她可以乘虛而入。「我來幫你整理吧。」她想取代溫若華成為女主人。
她曾經見過溫若華一次,算是清秀體貼的女孩子啦。不過論身材、論長相、論見識,溫若華都遠遠不及她。
她相信,她比溫若華更有資格成為於喬逸的女朋友。
「有熱水嗎?」她問。
「沒有。」他說。
「我來幫你燒熱水。」她果然像個女主人一樣,著手忙了起來。
「沒關係,我自己來。」他跨了一步。
「不用,不用。」她把他擋住。「我來就好,你要好好休息才是。」她把他推往沙發上休息。
她太慇勤了,讓他覺得不自在。但是有人走動,有燒水聲嗶嗶啵啵,他孤獨的感覺好像淡了一些。
他眼睛閉上,聞到咖啡味道的時候,他竟然覺得更難過了。「我很想念我女朋友泡的咖啡。」
「咖啡誰泡不都一樣嗎?」她把咖啡裝在漂亮的杯子,放在他前面的桌子上。
他竟然沒有動手拿咖啡喝,只是嗅聞著咖啡的香味。「小華泡的最好喝。」他說。他只想用咖啡的香氣,填滿他的思念。
對於他的說法,夏蓮不以為然。她輕輕撫著他刺人但是性感的鬍渣,低聲地對他說:「其實分手也沒什麼不好,你們的愛情已經走到淡而無味的盡頭,分開對誰都好。你會這樣難過,是因為一下子不習慣她不在你身邊。」
淡而無味。他聽著這四個字。一切都變成了習慣,所以淡而無味了,但是他對她難道就只是習慣,只是需要嗎?
「可憐的喬逸,你的樣子讓人看起來好心疼。」夏蓮嗲聲地說。
於喬逸看著她,皺起了眉頭。「謝謝你的關心,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不能讓我照顧你嗎?」夏蓮不放棄地說,趴在他的胸前。「我也愛著你呀。」
「我有女朋友了。」他推開她。
「可是你們分手了。」她又巴了上去。
他的眉頭一揚。「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很想她,很想、很想。」
「我可以讓你忘了她。」她說,揚起頭來看他。
「不可能的。」他說得斬釘截鐵。
她笑了,嗤之以鼻。「敢不敢賭?」
「賭什麼?」
「只要你不抗拒我,我就可以取代你的女朋友,不對--」她嬌媚地一笑。「是前女友。」
他不以為然地轉過頭去。她主動地湊上朱唇,試探勾惹。男人是很脆弱的,她有自信激起他的火花。
她和溫若華是極度不同的女人。她嫵媚、成熟而性感,不像溫若華是青澀而羞怯。她知道男人喜歡什麼,也知道如何能取悅男人。
她低媚的喘息聲,她纏烈的熱吻,她光滑細緻的肌膚,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她若有似無的撫觸,都能讓一個男人瘋狂的。
於喬逸的喘息聲,低濁了起來。他的喉嚨繃緊,他的身體在她的挑惹之下,確實有了反應。
該死,他急著推開她。
她嚶嚀一聲,更大膽地攀上他。「我們都是成熟的大人了,我不會要求你負責的。你確實需要一個女人,為什麼要否認這一點?」她知道,男人最害怕的,就是責任。
於喬逸抿緊嘴唇。夏蓮沒有說錯,他的確需要一個女人。女人溫柔的軀體,對他而言,有極大的撫慰作用。
溫若華個性保守,他們之間不論再親密,都不會越過那道身體的界線。如果有需要的話,他只好用其他方式解決。
而現在一個活生生的女人就在他的身邊,他和溫若華已經分手了,他的確是可以再找一個女人,釋放他的慾望。
可是……於喬逸唰地站了起來。「夏小姐,謝謝你來照顧我,請你在我醜態畢露之前離開吧。」他請她走,在保留了風度的前提之下。
她怔愣地看著他,沒有男人會這樣對待她。
他一笑,坦白地說:「我的慾望是脆弱的,但至少我不希望它是醜陋的。我還想著我的女朋友,卻願意跟你做,這樣不是太噁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