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氣,為何會臉紅髮燙得嚇人,她只感覺到自己的心快跳出胸口了。
這一切都是那個沒禮貌的傢伙害的。
他不應該吃她吃過的梨,他不知道上面有她的口水嗎?
真是羞死人了。
田飄飄一個勁的跑,一點都不擔心他不會追來,因為她曉得他不會丟下自己的,他會一路保護自己,確定她的平安。
為何如此自信?她也不知道,反正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跑了好一陣子,確定自己的臉不再那麼紅後,她才慢慢放緩腳步,調整急喘的呼吸。
仔細看一眼四周,發現是她完全陌生的景致,週遭全是半腰高的草叢,這是哪?剛剛跟他好像沒有走過這個地方。
「齊大哥……齊大哥……」
她慌了,想回頭尋找。
「啊!」卻不知是什麼東西突然在她腳邊滑過,咬了一口,疼得她驚叫一聲跌坐地上。
「發生什麼事?」
齊士麟幾乎是應聲而至,他一看到她坐在地上彷彿受傷了,挺拔的身軀立即在她腳邊蹲下,抓住她的金蓮脫掉鞋襪,查看白皙玉足上的傷口。
眉宇緊緊一攏。「被蛇咬傷了。」
他不假思索的俯身,張口在她腳上吸吮,把毒液用力吸出來,一直到吸出來的血由黑變成紅色為止。
「你不需要……」他再度做了令她心情悸動的事情。
她的視線越來越離不開他了。
齊士麟撕下自己的衣角襯裡,為她包紮傷口,然後背向她。「妳不能走了,我背妳下山去看大夫。」
望著他寬闊的背,田飄飄的心再度激跳起來,撫著襟口,猶豫著裹足不前。
「快點。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把毒清乾淨了,得快點下山去找大夫。」他第一次對她厲聲命令。
他是真的關心她。
田飄飄不再猶豫,放下女子的矜持,順從的趴俯在他身上,感受他背部的溫暖,靜靜的讓他將自己背起,朝山下狂奔而去。
這趟路程並不短,卻沒有長到讓她永遠沉浸在這份甜蜜中。
第四章
夕陽西下,夜幕低垂,坐在桌前的田飄飄看著手上吃了一半的梨,怔忡發呆。
昨日回來看過大夫後,已經證明她的腳在齊士麟及時吸出毒汁後,已無大礙;而這顆吃了一半的梨也開始在腐壞中。
但奇怪的是,她的心為什麼回不來了呢?
像是失落在某人身上。
「咦?飄飄姊,這梨有問題嗎?」倪露兒從窗外悶聲不響的爬進來,看到田飄飄一個人坐在桌前看著一顆半壞的梨發呆,則好奇的踮腳過去,將她手上的梨倏地搶了過去。
「露兒,快還我。」田飄飄被嚇回了神,急著一轉身,又把梨搶回來。
「這梨都壞了,還留它做什麼?」以為是啥寶貝,結果只不過是粒啃了一半忘了吃完的爛梨嘛!
瞧飄飄姊緊張的,挺奇怪。
「不要妳管,反正我瞧它可愛、順眼。」田飄飄輕輕一笑,拿出懷中絹帕,把它仔細包好。「妳怎麼又來了?還沒被齊士鷹捉到嗎?」
倪露兒吐了吐小小的粉舌,有些怕怕的窩進被子裡。「本來是被捉到了,可是我想辦法,又逃走了。」尷尬的一低頭,粉嫩的臉頰透著一絲詭異。「無論如何求飄飄姊幫忙,一定得讓我在妳這兒躲幾天。」這次要再被捉到,她鐵定完蛋。
因為她剛剛對那壞蛋做了差點斷子絕孫的事,這會兒他恐怕正暴怒的掀瓦翻土的找她。
所以她一定得想辦法找地方藏起來,萬萬不能冒險出去。
而最理想的地方是彩麟樓,因為不管怎麼說,這都是那壞蛋大哥住的地方,他一定不敢亂來。
田飄飄向來沒有姊妹暢談心事,能有露兒作伴當然好。因此也不介意的上了床,跟倪露兒擠在一起促膝長談。
當提到兩人被擄的經過時,還不約而同的發出笑聲。
「這麼說我們是同病相憐囉!」倪露兒抱著雙膝說。
「可不是,他們兄弟真是一樣的自大,一樣的猖狂,簡直就是無法無天的搶匪。」田飄飄只手托腮,一手緊握成拳,為他們的狂妄行徑憤怒到了極點。
若不是齊士麟強行把她擄來,她這會兒還安逸的待在洛陽巡撫府裡,繼續扮演她官家淑靜的千金大小姐,哪需要吃盡苦頭流浪到這裡來。
不過……如此一來她也看不到外面的繁華,瞧不見京城的風光了。
這樣想來,到底是好還是壞呢?真教人矛盾。
看到田飄飄先是生氣得張牙舞爪,然後又蹙眉歎氣,一旁的倪露兒看得莫名其妙,一雙眼睛好奇的眨了眨。「飄飄姊好似很苦惱。」
「對呀!」苦惱著該揍那個男人一頓,還是該感謝他。
「露兒是鐵定不能走的,但是姊姊的事情倒是不用煩惱,因為露兒剛跟小壞蛋到這裡來時,就聽說了一件事,所以姊姊可以放心,等大壞蛋回心轉意之後,自然就會放姊姊走了。」
兩人剛剛談了一會兒,決定把齊士麟和齊士鷹兄弟改名為大小壞蛋,以報復他們的蠻橫。
「什麼回心轉意?什麼放心?露兒,妳在說啥事?快講清楚。」這小妮子沒頭沒腦的話語,讓她聽了一頭霧水。
倪露兒一張甜美的嬌顏倏地發紅,抬眼瞧了田飄飄一下,然後又低下頭絞扭著棉被。「露兒聽說那個大壞蛋他……」
「他怎麼樣?」田飄飄焦急的等待她的下文。
可是急驚風偏偏遇到慢郎中,倪露兒只講了前面一句,後面的話就閉口合住,再也不說了,整張臉紅得像桌上的紅蠟燭。
「到底怎麼樣,妳快說嘛!」田飄飄被她欲言又止的溫吞樣逼急了,拉著她的手用力搖晃,催她快說。
「就……就是龍陽癖。」倪露兒低喊一聲,甩開田飄飄的手,遮住發紅的雙頰。
畢竟她是雲英未嫁的姑娘,講出這三個字很丟人的!
「什麼?」田飄飄被這句話轟得有點暈頭轉向。「妳……妳是說,那個傢伙是個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的怪胎?」
這怎麼可能?!田飄飄的一雙眼睛瞪得圓凸。
那他對她的屢次輕薄又算什麼?
一時的轉性嗎?
「是真的。」倪露兒用力點頭,彷彿要證明她所說的話全是真實的,斬釘截鐵的說道:「當初我跟小壞蛋到這裡來時,就聽城裡的人這樣流傳,連府裡的下人都說,大壞蛋之所以會放棄大好前程,就是因為皇上知道他跟秦王爺有段不可告人的戀情,不得已才領取皇上賞賜的一千兩黃金回鄉,這件事情傳得風風雨雨,幾乎眾人皆知。」
倪露兒言之鑿鑿,只差沒指天立誓。
田飄飄的嬌顏一陣青一陣白,一雙拳頭握得死緊。
可惡的齊士麟,竟然敢愚弄她,不但將她當傻瓜耍,還意圖欺騙她的感情,誤她姻緣,這口氣如何嚥得下?一轉身掀被下床,就朝門口拔足跑去,她要去找齊士麟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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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士麟才剛踏進彩麟樓,還沒走上石階,就聽見有人飛奔下樓的聲音。
「這麼迫不及待的來迎接我,一定是很想我囉?」他穿著一襲白色錦袍,迎風微揚,月色下的他看來好俊逸非凡,渾身充滿魅惑的吸引力。
田飄飄被他的丰神俊朗迷得一眩,心口沒來由的又加速起伏。「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是有話要問你,才會出來找你。」
這個男人像鬼,突然冒出來,好像未卜先知猜到自己要找他一樣。
「真的嗎?那小生可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回答妳了。」他依然掛著一張人畜無害的笑容,慢慢的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隨著他腳步越走越近,田飄飄的心也越跳越快,雙足戒慎的往後退。
察覺到她在逃避,齊士麟毫無預警的伸出健臂,將她不斷往後移的身體攬進懷裡。
沐浴過後的芬芳氣息,隨著夜風拂進他的鼻子,令他陶醉的深吸一口氣,在她耳畔低聲呢喃:「妳真香。」
這般的挑逗輕薄,令她臉頰一紅,用力推開他。「別毛手毛腳的不正經,我有話問你。」明知他這一切只是作戲,但是與他如此靠近,還是禁不住心中小鹿亂撞,真是不爭氣。
「妳問。」他含笑地答,欣賞她的害羞無措。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還……還對我做那些事,你說喜歡我是假的對不對?」她想聽真話,不願意被騙。
「我沒必要對妳說謊,我在船上跟妳說的一切,都是真心誠意。」他斂起笑容,認真的回道。
明白她一定是聽到些閒言閒語了,早知道就應該帶她到別的地方去,而不是來京城。
「飄兒。」他托起她細緻的下巴,以無比柔情的聲音說道:「今生今世除了妳之外,我沒有想過其他女人。」
「只有想過男人。」她立刻駁斥,沒忘記露兒對她提起的流言。「你根本只喜歡男人,不愛女人。」這話一出口,心中竟然隱隱作痛。「放開我吧!沒有心就別戲弄我,飄飄不是可以讓你玩弄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