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飄飄姑娘是大爺帶進府裡的客人。」身後的侍女解釋。
「大哥來了?!他什麼時候進府?」那個不務正業,把自身責任丟到他身上的大哥,也有捨得露臉的一天。
是不是良心發現,想扛回自己總鏢頭的擔子了?
冷峻男子看著田飄飄的眼光也變得不同,饒富興味的端詳著她。嗯,長得還不錯,雖然是個啞巴,但也清靈出塵得動人,雖然沒有他的露兒活潑可愛,但也還算得上是絕麗。
「只可惜是個啞巴,不過大哥的嗜好一向奇怪,會看上個啞女也不足為奇。」兀自說完,他回身一躍,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田飄飄看著他忽起忽落,飄移不定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氣悶的傻眼。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對兄弟,完全不聽人家解釋,自以為是的下斷言,然後又一聲不吭的走了,真是無禮到了極點。
真是有什麼樣的兄,就有什麼樣的弟。
失了賞景的好心情,田飄飄一旋身,就要侍女帶她回房,奔波了這數日,她需要好好的梳洗休息一下。
暫時不要再見到這一對怪異的兄弟了。
田飄飄頭痛的跟著侍女到麒麟軒的彩麟樓,那是齊士麟最常安排女客居住的處所。
據侍女說,這座宅第分有三個大院落,每個院落都各有亭台樓閣和花園。除了老大齊士麟住的麒麟軒外,還有老二齊士傑住的傑英閣跟老三齊士鷹的鷹揚居。三個院落各有總管主事,也各自擁有奴僕和丫鬟,自成一居,互不干擾。
剛才闖進來的齊士鷹,聽他的口氣是為了找人,不然也不會貿然進入。
侍女們推開彩麟樓的大門,裡面奢華的佈置再一次令她開了眼界,滿屋都是翡翠珠玉,粉紫相間的輕紗隨著大門的開敢,微微飛揚,有種讓人置身夢幻的感覺。
「田小姐,請稍作休息,奴婢下去為妳準備沐浴的熱水跟花瓣。」說完,兩名侍女躬身退下。
規矩之嚴謹,比她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少了兩人跟著,田飄飄頓覺放鬆不少,她不雅的伸了個懶腰,就朝內屋走去,打算在兩名丫鬟準備好洗澡水前,先好好的睡一覺。
可是才往床上躺去,一個硬物伴隨著尖叫聲彈了起來,嚇得田飄飄心臟差點蹦出來。
「妳是誰?」
「妳是誰?」
兩個女人異口同聲的問道,都怪異的看著對方,然後眨眨眼,又不約而同的笑了。
坐在床上的姑娘約莫十六、七歲,有著一頭柔順的烏髮,兩側梳起的鬢髮上還綁著花鈿串成的珠環,一雙湛亮的大眼睛水靈靈的看著她,一眼就給人留下可愛的好印象;瞧她那身絹紗織錦的裝扮,一定不是府裡的丫鬟。
「我是倪露兒,姊姊叫什麼名字?」
露兒?不就是剛剛齊士鷹要找的人嗎?原來躲到齊士麟住的地方來了,難怪他會找不到。
田飄飄盈笑的走過去,和善地道:「妳怎麼在這裡?躲人嗎?」
倪露兒點頭,戒慎恐懼的朝外屋望一眼,見門是關著的,才鬆了口氣道:「我躲一個可怕的人。」
「可怕的人?他會吃妳?」田飄飄開玩笑地說,想起齊士鷹那張俊美冷絕的臉,確實有些可怕,難怪露兒會怕他。
「吃人是不會,可是他會……」倪露兒欲言又止,嬌麗的雙頰佈滿紅暈。「反正我是被他抓來的,所以怕他也是應該。」
「抓來?」呵呵,原來這對兄弟都有擄人的惡習,真該好好的修理一番。
田飄飄同仇敵愾的擰起秀眉,決定要幫助露兒逃離齊士鷹的魔掌,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露兒臉上那片紅暈所為何來。
「妳放心吧!有我在,就不會有讓他欺侮妳的一天。」忘記哀悼自己同樣被囚的處境,田飄飄雙眸熠熠發光,閃爍著奮勇而起的正義感。
她決定拚死保護這名少女,與齊家兄弟決戰到底。
第三章
齊士麟浸在浴桶裡,正打算閉目養神時,突然一道吵人的聲音響起──
「齊兄,許久不見,一回來就躲在浴桶裡,連我王府的熱鬧也不來湊,你們齊家兄弟實在太不給本王面子了。」一個身穿紫衣蟒袍、頭戴紫金冠的英挺青年,大剌剌的坐在他的浴桶邊緣,毫不忌諱的欣賞他近乎完美的裸體。
齊士麟聞聲,連眼都懶得睜開,一隻有力的長腿就踢了過去,將坐在浴桶邊的秦穆懷給踢飛出去。
秦穆懷躍開有兩尺遠,身子在空中俐落的翻了個圈後,又笑兮兮的站回到齊士麟的身邊。
「兄弟聽聞你回來,就丟下滿府的賓客過來瞧你,你就這麼待我?」
齊士麟懶洋洋的睜開一雙黑瞳,兩手擱放在浴桶邊,一派輕鬆自在地道:「看我?我猜你是受不了那群諂媚討好的嘴臉,而逃出來的吧!別把那麼大的罪名扣在我頭上,要是讓你皇叔知道我又誤了你相親大事,我可擔待不起。」
天底下也只有他敢違抗皇上的旨意,佯裝自己有龍陽癖,逃過皇上的逼婚。不過也苦了自己,被逼得無辜扛下斷袖罪名,在謠言的流傳下,跟他同流合污。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提出辭官退隱,皇上就迫不及待同意的原因,連句挽留的話都沒,就急著賜下千兩黃金趕他還鄉。
說來說去,罪魁禍首就是這個陰險的傢伙。
為了自身的自由,連朋友都可以出賣。
所以一見到他,齊士麟就沒好臉色,反射性的一腳踢過去,把他踹得遠遠的。
不過他的臉皮也真厚,死皮賴臉的功夫越來越深,竟然毫髮無傷的又黏回來。
「這倒毋需你擔心,我早就計畫好玩亂這場相親大會。」秦穆懷眉飛色舞,非常得意洋洋地道。
齊士麟嗤之以鼻。「就憑你招來嫣紅這批藝妓在眾佳麗面前獻舞?能嚇退得了那些貪戀榮華,一心一意想飛上枝頭的女人嗎?太小看『攀龍附鳳』這四個字了。」
沒想到一年不見,他的花樣還是那些,也唯有老皇帝會被他這種撲朔迷離的伎倆給欺騙。
在皇上面前,極力表現自己的龍陽怪癖,有意無意的對內宮太監言語挑逗;但在被迫選婚之時,又在眾家閨秀之前極盡放蕩之能事,不但召妓獻舞,甚至調戲娛樂,邪肆的作風意在嚇退眾人,為自己爭得一時的自由之身。
為了貪戀花叢,他可謂費盡心機,耍盡手段,就不知最後他跟老皇帝究竟誰能爭得最後的勝利。
所幸他是皇上已故兄長遺留下來的獨子,皇上唯一的親侄子,也才能由得他肆無忌憚的胡來。
要換作別人,早不知砍了幾遍腦袋。
「總之,能玩得一時是一時,我不會隨便放棄。」他樂天地道,為齊士麟遞來一條布巾,催他起身。
齊士麟也泡夠了,接過他遞來的布巾圍在腰間站了起來,不過人才剛離開水面,破門聲就響起,房門伴隨著一道冷風敞了開來。
「大哥,我的露兒在不在這……」齊士鷹一踢開房門,還來不及問完話,就看見浴桶前一站一坐的曖昧情形,一張嚴峻的臉變得更加冷肅,身子一旋就退了出去。「對不起,我打擾了,請繼續。」順手把門關上。
原來他一到京城,所聽到的傳言是真的,大哥真的跟秦王爺有染,身為親弟弟的他,該不該把這件醜事傳回洛陽,告知雙親呢?
真是頭痛啊!
齊士鷹撫著額走開,而在屋內的秦穆懷則因害齊士麟又被誤會一筆,得意洋洋的抱著肚子發笑。
「你們齊家兄弟除了你之外,全是木頭二愣子,一點趣味也沒有。」連這一點玩笑也開不起。
齊士麟搖頭苦笑,這下子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是非了;以士鷹那一板一眼的衛道作風,不知又要花自己多少口水才能解釋得清楚。
快速的著好裝,繫上錦繡束腰,梳洗過後的他,又恢復風流倜儻的俊帥模樣,看得秦穆懷直淌口水。
「收起你的爛演技,這裡可沒有旁人在,不用浪費你那點精神。」齊士麟涼涼地一眄。
「真是不懂得欣賞。」秦穆懷噓吹一聲口哨,撩撥一下束在腦後的長髮,一派正經的說道:「我來是有件事情想拜託你。」
「就知道你來找我沒好事,一回京就想打我的主意?」齊士麟整好衣冠,開門走了出去,見齊士鷹就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等著。
他們兄弟可是有四、五年的時間不見,當然得找個時間聊聊,不過偏偏有只擾人的蒼蠅盤旋不去。
「我要湘雲娘。」秦穆懷突然臉色一正地道。
「什麼?」走在前面的齊士麟愣住,訝然回頭。
「我要湘雲娘。」秦穆懷又慎重的說了一次。
這下齊士麟聽清楚了,而且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你不後悔嗎?」
「不後悔。」
「我知道了。」齊士麟點頭。「她從來就不是我的東西。」
「謝謝。」瞭解的一笑,秦穆懷又恢復先前的嘻皮笑臉,揮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