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銘熙決定不再與他多說,他要回宮請旨,調兵去找昕薇一家人。
「你去哪?」
「你不要再多事,這件事到此為止,不用你插手了。」
待銘熙走遠,一道頎長的身影從另一頭走了出來。確定了銘熙不會回頭,他才轉向容祺。
「你還不打算把昕薇的下落告訴他?」
「他說不用我再插手啦!」容祺臉上依然掛著笑,沒因為被人警告而心中不悅。
「只怕你再不告訴他,他會發瘋。」銘沄十分心疼弟弟。銘熙自從知道屠家的人收了休書之後就魂不守舍,他看得出銘熙變了,已不再是固執、狂妄的二爺。
「過兩日再說羅。」誰教他對大清貝勒這麼沒有禮貌,先折磨他兩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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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容祺貝勒的詭計沒有得逞,銘熙走後不走,忽然在路旁發現一個眼熟的身影。
「老闆,這胭脂怎麼……呀!」繡竹在賣胭脂的小攤子前東摸西看的好不喜歡,正想問價錢,怎知手腕忽然被人緊緊握住。
啊,是前姑爺?
「你是……」銘熙並不十分確定這個姑娘是誰,但對她的模樣和聲音略有印象。
對了!若他沒記錯,當日她說她是屠家千金。
「你這個人真是沒禮貌,怎麼可以這樣……」繡竹見他似乎沒有認出她來,心中暗叫好險,遂演了一場認錯人的戲碼。
「昕薇呢?」銘熙打斷她的話。
「啊?什麼薇?」繡竹裝傻。
「你家小姐。」他咬著牙忿忿地道。怎麼每個人都當他是蠢蛋?就因為他一時沒認出自己的妻子,大家就開始耍著他玩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繡竹甩開他。
她慌張的模樣落入銘熙的眼底。
「不知道嗎?你敢說你不是屠家的人?」
「我不是。」繡竹鼓起勇氣應道。
「還否認?當日你可沒否認你是李家千金,女扮男裝和你家小姐一起唬弄我。你要知道,欺騙朝廷命官的罪可不輕。」他恫喝道。
「亂講,那天我是說屠家千金,什麼李……啊!」繡竹驚叫一聲後閉嘴。穿幫了啦!她竟然掉入陷阱?
「屠家千金,嗯?」他一步步地逼近,將繡竹逼至角落。
「呃……那個……」繡竹的眼睛骨碌碌轉了兩圈,還是想不出要怎麼扭轉頹勢。
他銳利的眸子鎖著她,由頭至腳打量了一番,決定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好,你再裝傻,我就把你帶回去,餓你個三天三夜,求助無門。」
聞言,繡竹一驚。她怎麼可以被帶走呢?事不宜遲,她兩腳如抹了油一般,拔腿就跑,連竹籃都不要了。
「哪裡逃?」銘熙大喝一聲,不顧在大街上會惹來什麼樣的注目,輕功一展,繡竹立刻被他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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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竹推開明園的門。
內室無人,她想,小姐應該又到後山去走走。
「小姐不在,你明天再來。」到了明天,小姐就跑了。繡竹在心底說道。
「我等她。」銘熙在椅子上坐下,擺明了沒見到人就不走。
「那你慢慢等吧。」繡竹打算退下,去後山通知小姐別回來。
可惜她的詭計被看穿,銘熙及時阻止她,一腳擋在她的面前,令道:「你也一起等。」
「我……灶房裡還有事。」
「真有事就不會在街上閒逛了。」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唉!小姐,繡竹救不了你了。正這麼想著,遠遠的,一道黃色身影映入她眼簾。
小姐,不要再靠近這裡了,四周危險的氛圍你嗅到了沒?別過來、別過來呀!繡竹眨了眨右眼再眨左眼,無奈屠昕薇不是她肚裡的蟲,繼續朝這個方向走來。
銘熙發現繡竹詭異的舉動,立即轉過頭,思念的身影清晰的映現在他的眼裡。
「昕薇!」他奔了出去。幾日不見,他不知有多麼思念她!
「小姐,前任姑爺脅迫我……」收到銘熙銳利的目光,繡竹只好閉上嘴。
「你來做什麼?」屠昕薇清冷的眸子淡掃過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記得他不要她的打擾,不是嗎?
「昕薇,我們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
「對呀,沒什麼好談的。」繡竹接口。
「當然有,我們是夫妻。」
「已經不是了。」屠昕薇挑眉,心中一陣苦笑。他難道忘了他曾信誓旦旦地說要寫休書?
「對呀!已經不是了,你是前任……」繡竹接著道。
「你這丫頭走開,不要在這裡吵吵鬧鬧。」銘熙沉著臉低吼。
「我才沒有吵吵鬧鬧。」她只想保護小姐。
「繡竹,你先下去吧。」
「啊?」繡竹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先下去,我不會有事的,他已經不能拿我怎麼樣了。」屠昕薇幽幽地道。
她那句話背後的意義教銘熙的心不禁抽痛。
她是如此急著撇開他?還是,他深深傷了她,她已經死了心,不知什麼叫作痛了嗎?
「嗯……好吧。那小姐有事要大叫喔,繡竹就在這附近。」繡竹以帶著深意的眸光掃了銘熙一下才離去。
「昕薇……」銘熙低喚著。
「請叫我屠姑娘。」她打斷他的話,視線輕掃,這才注意到他的瘦削和憔悴。
是他身上的刀傷還未痊癒,還是……
她心一緊,對他曾打算將她送人的那段醜陋、不堪的記憶似乎得以還報,不再那麼重要了。
「昕薇,別這樣,你不知道我是多麼後悔。」銘熙一個劍步上前,緊圈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
「你……你放開我。」
她纖瘦的身子被包覆在厚實的胸膛中,極為契合,彷彿兩人天生就屬於對方。
「昕薇、昕薇……」他情難自禁地呼喚著她。「我找你找得好苦!昕薇,別再離開我,我知道我錯了,錯得徹底,若不是我的愚昧無知,也不會讓你……」
憶及她在葛隆懷中的妖媚,她的犧牲為的就是報復他的無知與無情,他更覺對不起她,那深深的痛像尖銳的刺,一次次地扎進他的心口,凌遲著他的肉體。
「看看這塊玉玦,它在我們墜崖的時候破了。」屠昕薇由袖中拿出一塊破裂的玉。
他皺起眉頭,不懂她的意思。
「你能讓它恢復原狀嗎?」她嘴角帶著淺笑,眼中卻沒有任何笑意。「不能是吧?誰也沒法子教破了的玉玦完好無缺,我們的感情也一樣。」
她的話似將他推入寒冷的地窖,讓銘熙的身子直打顫。她像對他沒了任何感情一樣,此生,他還未曾有一刻比此時更害舊。
他忘情地抓住她的肩,急道:「不,昕薇,我愛你,你不能這麼待我,你得給我一次機會!當我在雲裳樓見到你的時候,便已經深陷了,若不是如此,我不會冒著被揭穿的危險,數次與葛隆、葛蘋爭執。只是,我的愚蠢教我自以為是的以為,我只是因為得不到你所以才貪戀著你,是我的愚蠢讓我失去了你……」
他重複著自己的愚行與懊悔。
她從未懷疑過他的話,那段日子的相處,她明白了他的心,也曾經試著放棄報復他的錯待,但是,她現在還不能原諒他。
「不錯,我曾經以為自己愛著絲緹,以為自己可以守著兩人的誓言直到此生結束,但,認識你之後,我才明白自己沒有想像中執著。昕薇,你可知道你帶給我的感覺多麼特別嗎?我們結合的那一夜,你永遠無法想像我的喜悅與滿足,終於找到今生所愛的快樂填滿了我的胸臆。
「我是真切的希望與你共度白首,才會告訴你,要帶你一起回京,並請皇上成全。我也有十分的把握皇上會答應我的請求,畢竟你我剿匪有功。誰知……我是一切錯誤的始作俑者。」
銘熙真誠的眸子望進她的。她沒有出聲,只是呆呆地回視著他。
「昕薇,原諒我,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他熱切地問道。
屠昕薇癡愣地看著他,重複他的話,「重新開始?」
「對,昕薇,我們重新開始,我要向岳父母請罪,重新迎娶你,我還要用盡一生來補償你。」他堅定地說,眸子閃著熱烈的光芒。只要他們還相愛,一切都來得及。
「不。」屠昕薇退了一步,在他失神之際掙脫了他。
「昕薇!」他神色一黯,臉上滿是陰鬱。
「這麼容易嗎?我說過,只有玉玦完好如初,我們才有可能在一起。」她推開他,奔了出去。「這回,我要你苦苦追著我。」
他意會,隨即追了過去,幾個大步向前,由她的身後摟住她。
銘熙緊箍著她不放,堅定的說著,「那麼,我將永遠追著你,今生,你再也無法拒絕我。」該死的玉玦,他決定直接上寶玉坊再買塊全新的回來。
屠昕薇感覺到自己心跳如擂鼓,雖然沒有開口,卻悄悄在心底說好。
若是不願意接受他,她不會在容祺貝勒安排的園子裡等他,設下另一個甜蜜的騙局,方纔的一切只是她的偽裝,為的是考驗他的決心;更不會答應任何人將那紙休書撕掉,她得讓他緊張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