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男人會想娶比自己還男人的女人吧?況且風月是個戲精,想到就扯開喉嚨唱戲,一張臉塗得花花綠綠的。
雖然認識這麼久了,不過要是有一天她臉上沒畫油彩了,他還是鐵定認不出來。
盈盈愕然,那這個風月一定是虎背熊腰、其醜無比,所以才沒有男人願意娶。
那怎麼辦呢?
「她真的那麼像男人嗎?」
「她說她是被錯生為女人的男人,連景澤遙眼力那麼好的人,都當了兩年的睜眼瞎子,我更不用說了,其他人會把她當女的才奇怪。」
「那你們怎麼發現她是女的?」
「大前年我們三人一起追捕長江雙盜,路過一個深山的溫泉,追得累了大家跳下去洗澡,她該有的沒有,不該有的有,很容易就發現啦。」
「她、她跟你們一起脫衣洗澡?」盈盈瞪大了眼睛,這太過荒唐、離譜,也太駭人聽聞了。
跟兩個大男人裸裎相見?
他一臉正經的反問她,「隔著衣服我看得出來,她有什麼男人沒有的嗎?」
「你……」她突然覺得一股怒氣上湧,手一翻啪的一聲打了他一耳光,憤聲道:「色狼!」
冷漓香被打得冤枉,歎了一口氣,「她自己脫的呀!」
第十章
「咦?」
盈盈詫異的停下了腳步,伸手揉了揉眼睛,她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人影。
西門歸雪?!
他在金陵幹麼?瞧他摟著兩個打扮得風風騷騷的女人上了畫舫,八成是要游秦淮河去了。
她猛然想到那天司馬臨川說皇上要他和宗政陌紅到金陵給周國丈送禮,看樣子他是樂不思蜀,所以還賴著也不回京。
盈盈哼了一聲,不是很高興的想,這色鬼,走到哪都離不了女人,哼!
「司徒?」冷漓香走了一段距離,才發現她沒跟上來,於是折回來找她。「你站在路中間作夢嗎?還不走。」
「等一下啦。」她連忙拉住了他的胳膊,「你現在就要上風家了嗎?」
「不去風家要到哪去?」風家是金陵首富,住得豪奢、吃得豪華,又有人可以使喚,重點是一文錢都不用花。
「別那麼急,我從來沒來過金陵,我要到處去看看。」她剛剛一看見西門歸雪,心裡就有了個絕妙好計。
她要來個偷天換日、暗度陳倉!
「有什麼好看的?」
「當然有啦,秦淮河、紫金山、莫愁湖、雨花台這都是很有名的,既然來了怎麼能不看呢?」
「那你慢慢看吧,我先走了。」
她死抓著他不放,一臉委屈的說:「你明天要去搶親,跟別人拜堂,今天陪陪我會怎麼樣?」
那天風福又來傳訊,說風月要他盡快起程,一定要在十六以前來到風家,趕在拜堂之前攔住她的未婚妻。
結果他們立刻出發,一路上除了吃飯、睡覺之外,根本沒停下來過。
冷漓香看天色尚早,於是點頭道:「好吧。」
盈盈歡呼一聲,拉著他就在街上跑,問明了人家紫金山怎麼去,興匆匆的拉著冷漓香玩遍了城內外,一直到夕陽西下。
「晚了,該去風家了。」冷漓香真是佩服她的精神和體力,跑了一天了,她卻一點倦容都沒有。
「還沒呢。」她拉著他往碼頭走,「到了金陵,不游秦淮河怎麼行呢?」
她招手要梢公將船駛過來,回頭笑道:「快來呀。」
冷漓香一笑,也快步的跳上了甲板。
船身輕輕的跟著水流晃動著,兩岸的燈火在河面反暈出一片朦朧的煙靄,秦淮夜色的艷麗和雅致舉世聞名,盈盈總算親眼見到了。
華燈映水、畫舫臨波、歌舞昇平的紙醉金迷景象,那漾漾的柔波是如此的恬靜而平和,沿河的妓樓裡不斷飄出斷續的歌聲,經由婀娜的晚風送到了他們耳裡。
盈盈聽那歌聲嬌媚,於是說道:「這麼多人在這唱歌,真是熱鬧呀。」
梢公道:「到秦淮的公子不找個姑娘過來唱曲,那可就白來啦。」
「真的嗎?」盈盈為了路上方便,早已扮作男裝,一聽能找姑娘過來高興的說:「快給我們叫幾個過來。」
「那有什麼問題!」梢公扯開了喉嚨就喊。
冷漓香只是笑著看她跟梢公說話,也不阻止。
不一會,一艘小花舫從河邊轉了出來,船上坐了兩名女子,年紀看來都不大,一個手拿洞蕭、一個面前擺了一具瑤琴。
其中一名女子細聲細氣的問:「不知道公子愛聽什麼曲?」
「隨便,你們唱什麼我就聽什麼。」
「那奴家就給公子彈一首相思行。」說完便一個叮叮咚咚的彈了起來,一個悠悠的吹了起來。
盈盈笑著對冷漓香說:「人還沒走,她們倒害起相思來了。」
「別鬧,聽人家彈琴。」
「我偏要鬧。」她往前幾步,高聲道:「都停住!難聽得很,我來彈一曲。」
兩名女子呆了一呆,同時停止了奏樂,只見盈盈飛身一躍,輕飄飄的上了她們的花舫,人一落地身子猛然往下一頓,便驚呼一聲,「賊妖女使計害我!」
冷漓香眼看變故突起,盈盈動彈不得的躺著,兩名女子團團將她圍住了,他生怕她有個閃失連忙飛身去救,也跟著躍上花舫。
突聽一陣細微的暗器嗤嗤作響、破空飛來,他也知道敵人放了梅花針一類的暗器,於是衣袖一揮將暗器盡數攏在袖上,人也跟著落了地。
「司徒,你……」
盈盈暴起出招,偷襲成功,纖纖玉指點住了他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
她笑嘻嘻的說:「該說你太笨,還是我太壞呢?」
當初他點倒她時,說的便是這句話,現在她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他。
「我上了你的當,也只能任憑你處置了。」
盈盈嫩臉一紅,掏出一錠金子往桌上一拋,對兩名嚇壞的女子道:「收著吧,多謝你們幫了這個忙。」
她將冷漓香負在背上,從跳板走回原先的船上。「梢公,送我們到金陵最大的酒樓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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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很驚訝嗎?」盈盈笑咪咪的問。
「盈盈?」西門歸雪驚喜的拉著她的手,「你怎麼會在這?」
「我到朋友家來作客,早上在街上就看到你,我喊你你沒聽見。」她抱怨的說:「害我為了找你,可走遍了金陵啦。」
其實她根本沒找,一想就知道他會窩在哪。
西門這人就愛派頭、喜歡享受,要找他往最豪華、最氣派的酒樓穩沒錯。
「那可真累了你了。」讓意中人這麼辛苦真是過意不去呀,要是早上就遇見了她,也不用勉強自己跟那兩個庸脂俗粉浪費時間了。
「不會呀,我在這悶得很,又受一肚子氣,本來打算回京城去了。」她一臉很疲累的樣子,「既然遇到了你,就一起回去吧。」
「誰給你氣受啦?我教訓他去!」
「還不就是我那朋友的家人。」她假裝歎了一口氣,秀麗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我那朋友你也見過的,就是上次生病借住在聚香園的那一個。」
「是她?」西門歸雪喜形於色的問:「她也在這?」
「是呀,人家她可是金陵首富的女兒,叫作風月。」盈盈正經八百的說:「說到這就氣人,她爹娘逼她嫁給一個年過半百、齒搖發白的老翁,逼得她整天哭哭啼啼的,急得都想上吊去了。」
「什麼!」西門歸雪義憤填膺的說:「荒唐、可惡!簡直不是人呀!」那樣一個美女,怎麼能給人這樣糟蹋了!
「對呀!更過分的是明天就要拜堂了,我阻止不了平白惹了一肚子氣,所以才想早早回京去,免得看了就火大。」
「不行,這事我非管不可,一朵鮮花怎能插在牛糞上!」
「真的嗎?」盈盈欣喜道:「你肯幫她嗎?其實她是因為年紀大了,卻嫁不出去,她爹娘才要逼她嫁給老頭子。
「如果你肯委屈一點、犧牲一些,搶在那老頭子前面跟她拜堂,那可就救了她一命,做了一件好事。」
「這算什麼委屈?實話告訴你,我對那姑娘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就算她今天嫁給潘安,我也搶親搶定了。」
他憤慨的說,意志相當的堅定,佳人有難身為人家的愛慕者怎麼可以袖手不理呢?
「那就拜託你啦。我馬上回去跟她說這個好消息,明天記得來拜堂呀。」
「慢著!盈盈!」
她有些心虛的回過頭來,勉強的問:「什麼事?」
「幫我給她一句話,要她放心。」他難得的覺得有些尷尬,「我西門歸雪一定好好待她。」
盈盈鬆了一口氣,看樣子他是給冷漓香迷暈了,居然一點都不覺得有異樣?嘻嘻。
「我會的。」她又提醒道:「記得呀,搶了新娘就跑,做了夫妻再回去見岳母和丈人。」
「盈盈!」西門歸雪又喊:「你不會怪我吧?我對你……」
她截住了他的話頭,「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哥哥,以後也會是我的好哥哥。我走了,明天在喜堂上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