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那麼說。我是說兇手一定有鑰匙,又沒說有鑰匙的就是兇手。」景澤遙嘻嘻一笑,「四莊主用不著那麼生氣。」
「老四,既然事情要交給宮府處理了,我們配合就是了。」名雄拉了拉名傑,好聲勸道:「景捕頭身為黃金名捕之首,相信一定能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是黃金名捕沒錯,不過是不是頭頭很難說,兇案也未必能水落石出。」景澤遙背著雙手,悠閒的步入了刀塚。
他這句話一說,立刻惹來了十隻白眼。
「還真是冷呀。」剛剛門一開就有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這地道深入地下數尺,上面下著雪正是嚴寒的冬天,下面就跟個冰庫沒兩樣。
名劍山莊想當然耳是尊劍摒刀,刀塚即為刀的墳墓,一眼望去儘是白光閃閃,難以計數的刀被埋葬在地。
中問大石突起的方形台就是祭劍台,當日名英便是陳屍在此,而試劍石上的三柄絕世好劍已不翼而飛。
對有百年歷史,在江湖上舉足輕重的名劍山莊而言,三柄鎮莊名劍代表的不只是光榮的過去,更是名劍山莊的威望和氣概。
新月劍、青虹劍、鴛鴦劍,這三柄劍乃是劍中之聖,是由名劍山莊第一任莊主劍神名無凡,耗盡畢生精力,以萬年寒玄鐵所鑄,從鑄成之後便一直置於祭剝台上的試劍石上,直到現在失蹤。
「那天就是這樣。」名英的三子名劍走到祭劍台旁,一臉怒容的比劃著,「我爹就俯臥在這,身中數劍。」
祭劍台上的血跡已經轉成了大片的深褐,隱隱可聞到些血腥味。
「那大是劍試大會,全莊的人都在劍場比試且由我大哥親自指點。」名雄說道:「下午劍試結束之後,我大哥要我們到他房裡商量下任繼承人之事。」
「沒想到他的房門大開,地道入口處鋪著的鐵板也被拉起,我們三兄弟立即進入地道內,直奔刀塚,而我大哥、我大哥……」名傑再也忍不住,轉過身去不再說話,只見他舉起手,似乎在用袖子拭淚。
景澤遙在心裡幫他補了一句:你大哥就掛在祭劍台上了。
他走上祭劍台,蹲下來很仔細的摸著,像是有困擾似的輕輕皺著眉頭,然後恍然大悟的低呼一聲,「對了,一定是這樣沒錯。」
「怎麼樣?」五人滿懷著希望問道:「景捕頭想到什麼了嗎?」據說他心細如髮、聰明絕頂,沒有破不了的案子,難道他神到只是在台上摸兩下就有破案的信心嗎?
「啊?」景澤遙回過頭去,衝著五人笑了笑,「沒什麼,不相干的事。」
「景捕頭。」名絕自始至終都忍著怒氣,對這個笑嘻嘻遊戲似的捕頭很不能接受,「被害的人是我爹,再怎麼小的事我都有權利知道!」
他兩手一攤,有點無奈的說:「我只是不確定這花崗岩石是哪產的,剛剛仔細一看才明白,這樣的大小、紋路一定是雲南原產,再沒別的地方了。」
「你……」名傑又吼了一聲,似乎是想罵人,但又硬生生的忍下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而名絕則是對他怒目而視,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名雄伸手在弟弟肩上一搭,對他說道:「沒錯,景捕頭好眼力,祭劍台長有六尺、寬四尺、高一尺,的確是名家兩代祖從雲南耗費大量人力、費時三年運回來的。」
「我就說嘛,一定是雲南來的。」他為自己看對了而覺得沾沾自喜。
名豪冷冷的說:「景捕頭,你是來查案子的,請你不要忘記。」
「對對。」景澤遙一臉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呀。現在言歸正傳,那天大莊主有什麼不尋常的舉止嗎?」
「沒有。」名傑沒好氣的說。
他搔著頭,一臉的不解,「毫無異狀?」
「沒有,那天我大哥跟平常沒兩樣。」名雄確定的說:「如果有的話我們會察覺的。」
「喔。」景澤遙想到什麼的又問:「剛剛進來的時候,我看見大莊主房裡的北窗下有個藥爐,他病啦?」
根據這些人的說法,他們只移動過屍體,其它的一切全都跟案發時一樣,沒有任何人碰過。
「沒錯。」名劍哼道:「我爹那日染了風寒,劍試大會結束之後我請大夫人莊,那藥爐是婢女準備煎藥用的。」
名雄也道:「是了,那日我大哥是抱病出席大會,沒有下場點撥徒弟。」
「咳成那個樣子就該休息了,大哥就是這麼固執,堅持要進場觀看。」名傑搖搖頭說。
景澤遙笑咪咪的說道:「有意思了。大莊主那天身體不適,還是出席了劍試大會,但是沒下場,對嗎?」
「對。」
他突然衝著他們一笑,「好吧,我知道了。上去吧,不知道王仵作屍格寫好了沒?去看看屍體也好。」
這幾天天氣冷,屍體應該不會太快腐壞,不然那味道可有得他受了,每次都非得吐上一場不可,嚴重影響了他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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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捕頭,你沒事吧?」
接過婢女遞過來的杯子,景澤遙多漱了幾次口才把嘴裡的酸味和若味沖掉。
尷尬的一笑也掩飾不了他的狼狽,他並不是膽小或是害伯屍體什麼的,只是受不了東西腐爛的味道。
就連水果爛掉也會害他吐個半死。
「沒事、沒事。」擦擦嘴角的水漬,他趕走蒼白的臉色,換上鎮定的表情,「請接著說。」
「事情發生之後,這名原本在我爹房裡煎藥的婢女就失去了消息,這是畫師照眾人描述所畫的。」名絕將一張畫像放到桌上。
「是個小美人。」景澤遙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嘖嘖有聲的稱讚著,「畫得像不像?真有這麼漂亮?」
「你到底是來查案的,還是來找粉頭的?」脾氣一向火爆衝動的名英二子名世桌子一拍,喝道。
「二哥,景捕頭是開玩笑的。」名劍好聲好氣的說,把他拉著坐了下來。
「一點都不好笑。」名世忿忿的說:「那丫頭聽說是我機關房裡的,叫做叮噹。」
他醉心於打造機關和各種暗器,因此總是埋首在工作房做事,壓根沒注意到何時多了或是少了一個人。
「機關房的?」景澤遙一笑。
那就是說,如果那丫頭有辦法神鬼不知的拿到鑰匙,隨時都能再複製幾支嘍?
「山莊裡人多,我們光是清查下人就花了三天。」大總管似乎怕被牽扯,連忙說道:「那個叮噹不是我引進來的,問也沒人承認,奇怪的是,山莊裡的下人全部都留有身家資料和職務分派,以及月俸多少這些記載,就是她沒有。」
「這就奇怪了,莫名其妙多了一個人,又莫名其妙少了一個人。」景澤遙嘿嘿一笑,「貴莊在用人上面似乎太過草率。」
名絕哼了一聲,「三位叔叔已經派人去找了。」
「看樣子不把她找出來不行了。」他站起身來,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身上根本沒有的灰塵,「找到她的時候,再通知我過來吧。」
「這是一定要的。」名絕雖然不願,但來者是客又是官府裡的人,怎麼說也要親自送出門去。
他雖然在送客,卻是端著一張臭臉。
「對了,」景澤遙走出莊門幾步,又回身道:「忘了恭喜大少爺,聽說上個月剛剛娶媳婦。」
「家父剛過世,也沒什麼值得恭喜的。」名絕冷冷的說。
「新娘子美得很吧?」他笑嘻嘻的問:「我聽說七巧門門主的小女兒,是三姊妹中最美的,真的?」
「拙荊容貌的確不惡。」一提到美麗的妻子,他終於露出了微笑。
「小心哪,你不怕她那張臉是假的?」他又是一笑。
名絕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開玩笑而已啦!大家都知道七巧門善變,尤其是易容術更是高明,所以我才跟你鬧著玩,別跟嫂子說我開她的玩笑,免得她來擰我的耳朵。」他手一揮,「告辭啦。」
名絕看著景澤遙帶著仵作和差兵遠去,冷笑著說:「要靠你破案是難了。」
一切還是只能靠自己。
什麼黃金神捕?跟市井流氓有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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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到了沒有?」撕開了一隻野獐的後腿,滿臉都是鬍子的王鏢頭問道。
「什麼?沒有呀。」滿手都是肉的趟子手林疏只顧著填飽肚子,根本不管週遭的動靜。
反正失了鏢是鏢頭的事,他才不管呢。這幾日趕路趕得他累死了,他現在只想吃飽了之後倒頭睡一覺。
「好像有叮噹聲。」護過這麼多趟鏢,江湖經驗豐富的王鏢頭一臉戒備的說:「越來越近了。」
他放下獐子腿,拔出了腰刀四下察看著。
這支鏢是江興府台親托,要呈上進貢的可不能丟了,所以他才帶著一個心腹,低調的趕路,再命其它手下假意帶著大鏢走水路,將賊人強盜的注意引開,讓自己平安的送東西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