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節?」上一句男女授受不親他還聽得懂,怎麼話風一轉,問題出在自己的名節上了?按照那些言情劇裡的內容,現在不是應該由被摸到的女性大哭大叫,然後抓根繩子上吊,最後以此逼婚,騙得老實的男主角賠掉青春才對嗎?
可是……曲洛冰等人的目光告訴他,剛剛的對話才是天經地義的回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心裡暗罵了一聲,費英昂抬起頭,揉著不久前還被曲洛冰溫暖的手指扣抱的手臂,想要擦去那怪異的彆扭感,卻只弄得自己的心情越揉越亂。
「……怎麼穿成這樣……」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找回自己聲音的蘇琳,掃了一眼費英昂沾滿了血污和泥灰的短袖襯衫,紅透了整張臉,細聲提醒還沒有從各自的念頭中解放出來的二人,並以身作則的移開目光,快走兩步,體貼的摀住了周雨梅那張馬上又要蹦出調侃之言的刀子嘴,免得帳內唯一的男性想不開,跑去尋短見!
「啊?」正準備衝出口的疑問被對方的搶白轉移了注意,費英昂低頭,看了看自己確實不能算得上乾淨的單薄衣衫,想到面對的都是古代的女性,也有點不自在的道了歉:「沒注意,你們就當什麼都沒看到吧!」聽說古代女人是不能隨便看見男人的肢體的,似乎還有個變態發明了什麼……女人如果眼睛看到了別的男人的身體就要把眼睛挖掉,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就要把手指砍掉才能表示貞潔,他可不想害這裡的三個各領風騷的佳人因自己和老天爺的配合失誤,而成為了殘障人士!
「不愧是追將軍敢追到軍營來的男人,果然豪爽不輸女子!」周雨梅翻了個白眼,露出帶了點邪氣的壞笑,輕聲諷刺道,但立刻就被兩個同伴的白眼威脅嚇得靜了音,狼狽的把在費英昂健壯有力,線條優美的古桐色手臂上游移的目光收了回來。
「是本將軍……又疏忽了……」苦笑著飛紅了兩靨,曲洛冰快速的褪去自己月白色的長外袍,迎風抖展開後,嚴肅而溫柔的披掛在了費英昂肩上,並幫完全石化的後者包裹好被夜風吹得冰涼的身體。
憐惜的望著嚇傻般盯著自己因褪去外袍而裸露的頸子和小臂的費英昂,曲洛冰懊惱的纂緊了拳頭,恨自己太不小心,害得好好的一個年輕男子又犯了禮教!乾咳了一聲,她放柔了嗓音,彷彿是怕週身瀰漫的戾氣嚇壞來者似的,退了一步淡淡的勸慰:「這位公子,雖不知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可是軍營全都是女人,沒有料到會突然有了男人出現,很多地方不周全,只能請你忍耐一下了。」
「……」小心謹慎的瞥了面色不善的蘇琳一眼,發現對方沒有阻止自己開口的意思,周雨梅學著曲洛冰咳嗽了兩聲,喚回所有人的注意力:「那個……將軍,既然現在已經暫時沒有禮教上的問題了,我可不可以審問他一下?」
「審問?!」還沒有消化太過離譜的現狀,費英昂抬起頭,戒備而迷惑的望向沉下臉來的美麗將軍,並下意識的挪動了一下位置,將與自己一同「落難」的羊腿踢進了案幾下面。這群女人真的很奇怪……但願在她們看來,偷一隻羊腿不是什麼罪無可恕的事情!
並非沒有注意到他小小的掩飾,但曲洛冰只是對那明顯的「銷贓」行為露出了一絲縹緲的淺笑,轉過頭來,難以自抑的出聲為萍水相逢的男人辯護道:「雨梅!別說的那麼恐怖,他可不是女人,你不要嚇到了他……」
「啊呀!怎麼才一個照面將軍你就全向著他了?!」狡猾的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周雨梅放肆的走上前來,若有所指的瞧了瞧在門口疏散看熱鬧的官兵的蘇琳:「難不成……您早就跟這位公子魚雁往來許久了,只是苦了那些不明就理,還在為您肝腸寸短的公子哥們?唉呀……完了完了!我們一回去,那群男人准要哭得活像來奔我們的喪似的!」
「雨梅!」皺起月眉狠狠的白了口無遮擋的手下一眼,曲洛冰無奈的對僵立原地的費英昂笑了笑,聲音溫和的宛如囈語:「公子你別理那妮子,女人嘛,難免講話粗了點……」
「OK!這裡肯定有人瘋了!」沒有在聽她的話,費英昂只是朝天翻了個白眼,死命咬住自己的下唇,並開始毫不留情的掐下自己的臉頰:「我在做夢!惡夢!」
「將軍……他怎麼了?」不安的繞過發神經的費英昂,蘇琳附到曲洛冰耳畔,低聲詢問。後者回以她同樣無可奈何的眼神,歎息道:「可能被我嚇到了……唉,帶兵多年滿身血腥……我不應該靠他那麼近說話的,聲音似乎也太沉重了點……」
「那現在怎麼辦?」沒有曲洛冰與蘇琳所顧慮的那麼多,周雨梅壞笑著提出最現實的問題:「我們的營裡多了個來歷不明的男人,誰來告訴我今晚他要睡哪裡?這裡可沒有空帳子為他預備了!」
「……他跟我睡。」瞪了周雨梅不安好心的邪笑一眼,曲洛冰望了望營外交頭接耳,喧鬧不堪的官兵們,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吩咐。
「將軍!我們現在還不清楚他的來歷啊……」她的話音未落,蘇琳忠心的進柬就接踵而來,懷疑的觀察了一番穿著怪異,並留著讓人刺目的齊耳短髮的男人:「況且,現在兩兵交戰中,恐怕他與朱軍或車硫國有關……馬虎不得啊!依屬下意見,不如先把他關進竹籠裡,待審清問明後,再差人送到最近的城中……」
「喂~你蘇大小姐不憐香惜玉也就算了!可不要篡搗我們冰山將軍難得的金屋藏嬌計劃也跟著失敗!還是……你收了那群王孫公子的賄賂,要保住將軍『完璧』還朝?」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周雨梅架住還在面紅耳赤的大叫「可是……」的蘇琳,自以為心有靈犀的對矗立不言的曲洛冰慫恿:「將軍放心,閒雜人等我幫您清楚了,您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女人嘛~偶爾鬼迷心竅一次也是情由可緣……再說了,如果朱麗華或者車硫那群傢伙能夠笨到派這麼一個……會自己從頂上摔下來的男人來做刺客,我看我們也不用打了,直接回朝等勝利不請自來就是了!」
最後一句話是說給抗議連連的蘇琳聽的,也成功的讓對方閉上了嘴,可在被拖出帳子的瞬間,後者又記起了什麼,掙扎開周雨梅的桎梏,大聲的叫道:「將軍——還要小心他可能是間隙……」
苦笑著目送手下們出了殘破的軍帳,曲洛冰回頭,對還站在原地,張大嘴,目光渙散的費英昂解釋道:「公子不必害怕,本將不是那種偷香竊玉,趁火打劫之人。你大可放心,休息過後在把你出現在此的原因細細道來,好早日還自己清白。」
「等一等!」總算把腦子裡成團的亂麻理出了一個大概,費英昂揚手,霸氣十足的阻止了曲洛冰接下來的規勸,虎目內隱忍著爆發的光芒,咬牙切齒的追問:「你先回答我……這裡是戰場對不對?!你們是哪個國家的?!」
「……」警惕的將深隧的黑眸隱藏回如冰的水光下,曲洛冰側身擋住前者張望的視線,快速捲起案几上的卷宗,不急不緩的淡淡回答:「公子不是附近的人吧……這裡確實是我西梁國的沙場。而越過再前面的霧良河就是車硫的國界了……公子是車硫的人?」
「什麼車硫、西梁的!」頭痛的打斷她的話,費英昂蹙緊兩道英挺的劍眉,拚命在腦中搜索剛得到的資料,發現用處實在不大……但是……西梁……是不是哪本書裡曾經提到過的國家?但確實不是歷史上學到過的……好像是……
「啊!我想起來了!!」驚吼一聲,費英昂轉身,虎目盡赤的抓過沒有抵抗的曲洛冰的衣領,猛烈的搖晃起來:「是上次幾個學弟聊天時說的!什麼西梁女兒國……男人的天堂……這裡是西梁?!只有女人的地方?!」
「……公子?你還好吧?」擔憂的輕揮開攀在自己頸子上的手,曲洛冰不著痕跡的用力,穩住對方顫抖著的身軀:「我們西梁國當然和其他國家一樣有男有女啊……當然,這種征戰沙場的事情是不會讓男人們加入的,等你到了城裡自然會發現一切如常,女耕男織……」
「女耕男織哪裡正常了?!」咆哮著倒退幾步,加大和曲洛冰之間的距離,費英昂沉思了一下,覺察到了什麼:「這裡……和摩索族一樣?就像……那個唐敖的《鏡花緣》寫得那樣……女人做皇帝,當家作主……男人在家裡看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