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水菱師妹現在還被關在牢裡?」耿瑋輕敲她的頭一記,「笨哪!哪有人要成親了還把新娘子關在牢裡,虧得師姑一直誇你聰明。」
「那可說不定!」小竹反駁道:「也許他們怕水菱抵抗逃走,我跟你說過,水菱的武功不錯,這些土匪可能怕她出手反抗,所以把她關在又濕又暗的地牢,可能黑狼那傢伙還會照三餐去毒打她也不一定,水菱真的好可憐。」她愈說愈難過,眼淚都快滾下採了。
耿瑋托起她的下巴,嘴角有一抹強壓抑住的笑,「你不覺得你的想像力過於豐富了點?如果是我要娶你為妻,我會先把你關在地牢挨餓,然後毒打你嗎?有這樣的新郎倌嗎?如花似玉的俏姑娘不娶,情願娶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蓬頭姑娘?我看你對黑狼的成見太深了,才會這樣天馬行空亂想。」
「嘿,黑狼是土匪耶!你沒看到他弟弟黑熊長得一臉兇惡相,滿臉橫肉不算,渾身還透著野獸的殺氣,一定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徒!黑狼是他的大哥,模樣會差到哪去,肯定長得比他更『惡霸』!」小竹用以此類推的方式推想。
耿瑋忍不住笑了起來,小竹的口氣實在是太誇張了。
「怎麼可以以貌取人,黑熊剛才對我們也滿和善的,沒有你說的那麼可怕。而且,綠林黑道中以兄弟相稱是常見的事,他們可能是結拜兄弟,不見得是親兄弟。」
小竹賭氣地別過頭,「噢!聽你的口氣,好像對黑狼很有好感,那你去『嫁』他就好了,別叫水菱去當犧牲品!」
「你在說什麼?我堂堂男子漢怎能『嫁』!『娶』你倒是容易,『嫁』他可就難了。」耿瑋打趣道。
這話可激怒了小竹,也不管他們是不是身處敵寨,她恰北北地叉著腰,「什麼叫『娶我容易』!姓耿的,你給我聽清楚,本姑娘可不是沒人要,等著嫁你。要不是姥姥自作主張——」她愈說愈氣,愈氣就愈大聲。
耿瑋趕緊摀住她的嘴,「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被出賣的,算我一時失言,說錯了話,那麼大聲嚷嚷,會把土匪都引來。」
「嗚嗚——」小竹口不能言,氣呼呼地死瞪著他。
「你別瞪我,我放了你就是,但別再大聲說話,嗯!」耿瑋見小竹靜靜的,這才放開手。
「哼!」小竹轉身不理他。
耿瑋解釋道:「其實,我不是替黑狼說好話,只是,你仔細看一看這黑狼寨,哪點像是土匪窩?從前我也剿過土匪窩,但從沒見過看起來這麼乾淨整齊,又祥和樂利的土匪窩,這簡直就跟一般的農莊沒兩樣,所以,我才會對這山寨的主人——黑狼另眼相看。一個領導者,最難能可貴的就是懂得去體恤下屬,愛護被他所領導的人,並給予追隨者安定富足的生活;黑狼寨的現狀,足以證明黑狼都做到這些,所以,單就一個領導者而言,我佩服他的用心。」
小竹瞥眼環伺黑狼寨的一個角落,一群衣著乾淨的小孩正在玩遊戲,小孩的旁邊是一群低頭切菜洗菜的婦女,從這裡看去,好像隱隱可見她們臉上愉悅的笑容。青壯男子都忙著扛較重的食物,交給婦女們去烹煮,作為今晚喜筵上的料理,這你搬我接的過程,彼此交換著喜悅的微笑,笑容中包含太多美好……
小竹不得不承認耿瑋說的對,「算你說的有理。可是不管怎麼說,這裡的的確確是土匪窩,而且,黑狼強擄水菱也是不爭的事實。」
耿瑋點點頭,「你說的對!但我還是不太相信眼前這些人會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信不信隨你,我要趕快去救水菱,再跟你這麼沒完沒了的扯下去,水菱都當媽了。」小竹開始展開救人行動,她往看起來可能囚禁人的竹樓掠去。
「沒那麼快吧!」耿瑋略施輕功追上她。
小竹連續探查了幾棟竹樓,卻都未見水菱身影,「水菱到底被關在哪裡?該不會真的是在地牢中吧?」她苦著一張小粉臉東張西望。
跟著她東找西找的耿瑋,開玩笑道:「新娘當然是在新房!」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小竹決定改變搜查方向,去尋找所謂的「新房」,於是掠往山寨較內裡的竹樓去。
「喂,我是隨便說說的,你別那麼認真!」耿瑋追上她。
小竹不理他,認真地尋找看起來像新房的屋子。忽然,瞥見在山寨最裡面靠牆邊的一棟大竹樓前,高掛著兩串大紅燈籠,燈籠下的竹門張貼著大紅喜聯,聯邊竹窗掛著大紅布……
新房!這一定是新房。小竹心喜,「水菱一定在那裡面I」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急掠上那竹樓屋頂,欲自屋瓦縫隙往內探看。
耿瑋擔心她的安危,提醒道:「小心點!」
話才說完,就聽到「啪嚓!」好大一聲。
小竹竟然從屋頂『沉下去「!不,正確的說法是屋瓦太脆,無法負荷小竹的重量,所以屋瓦被小竹踩破,而小竹便掉到屋子裡頭去了。
「啊——」小竹尖叫出聲。
耿瑋原本巳施展輕功來到半空,一看到小竹掉落到屋裡去,焦急地道:「小竹!」他動作迅速地跟著往屋頂的破孔躍下。
他二人的聲音巳引起山寨內部分人的注意,有一人道:「那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是有人想對大嫂不軌吧!」另一人回道。
「那我們還不快去保護大嫂!」旁邊的人大聲附和。
一時間,人人聽說『大嫂「有難,全都丟下手邊的工作,提著木棍、菜刀等,往那棟」大嫂「住的竹樓奔去。
「大嫂」到底是誰?
踩破屋瓦的小竹沒命的尖叫,煞不住落勢地直往下落,擦撞了屋樑,壓破了床頂及紗帳,最後,整個人「砰」的一聲,落在一床軟被褥上。
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安全降落,小竹撫著胸口直喘氣, 「嚇死我了!」
「小竹?!」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她。
小竹尋聲看去,不禁驚喜道:「水菱!」
身穿一襲亮紅嫁裳的水菱竟俏生生的立在她眼前,標緻柔美的五官上充滿又驚又喜的表情。
這時,耿瑋也從屋頂躍下,穩穩地落在小竹身側,「小竹,你沒事吧?」他並焦急地察看她的傷勢。
水菱被這突然降落的陌生男子嚇了一跳,驚叫:「你是誰?」
「他——」小竹張口欲解釋。
突然,一名高大挺拔男子破門而入撲向水菱,「菱妹!」
小竹以為這男子欲對水菱不利,也顧不得解釋,連忙截在水菱前頭,護著她道:「別侵犯水菱!」
「你——」男子被阻,便出掌攻向小竹。
耿瑋從旁接下他的掌,「不許傷害小竹!」
但兩人交手的掌風仍掃中小竹。
「呃!」小竹痛叫。
「啊!」水菱驚喊。
場面突然變得十分混亂。
說時遲,那時快,門口又擠進一大批誓死保護「大嫂」的「大嫂侍衛隊」,「大嫂別怕,我們來救你。」他們也參一腳地打起混仗了。
場面更形混亂,前後發生的時間不過短短數秒。
水菱驚愕地看著這發生的一切,訥訥地道:「怎麼會這樣?」
眼看小竹已經被揍得滿頭包,水菱急得大叫:「停!統統給我住手——」她拉長尾音,直到眾人全停手。
大家全張大嘴,驚訝地看著水菱。
「大嫂,你沒事吧?」「大嫂侍衛隊」中的「隊長」黑熊小心翼翼的問。
原來「大嫂」就是水菱!平常她總是溫柔嫻靜,說話也細聲細氣的,現在突然發出獅吼般的聲音,無怪乎大家全都一臉吃驚的看著她。
「菱妹,你不要緊吧?」那高大男子也開口問。
水菱被大家看得臉紅,低頭嬌聲道:「黑郎,我沒事。」又回復溫柔婉約的小女人嬌態。
原來那高大男子就是黑狼!
黑狼一把將看似纖弱的水菱擁入懷中,「你受驚嚇了。」語氣柔得像陣微風。
小竹愣愣地看著這一幕。這個男的是黑狼?!實在跟她想像中的黑狼差太多了!既沒有滿臉橫肉,也不猥瑣,反而看起來十分挺拔俊拓,冷硬的臉部線條,再加上臉側的一道長疤,整個人給人性格冷酷的感覺,但他看著水菱的眸光飽含著深情。
再看看水菱,正一臉幸福美滿的倚在黑狼的懷中,全身上下沒看到一點瘀青或傷口,根本是一副吃得好,睡得好,穿得好的健康樣,這哪裡像是「被擄囚犯」?
她不是該被土匪折磨得不成人形嗎?怎麼還跟土匪頭抱在一起,而且還十分親暱恩愛?這算哪門子的「被擄囚犯」?小竹表情怪異的想著。
黑熊雷公似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喂!你們這兩個戲子敢來驚嚇我大嫂,活得不耐煩了。」他粗魯的拎起小竹的衣領咆哮:「不要命的小鬼,也敢來鬧我家大嫂,看我不給你一頓粗飽!」他掄起粗拳,就要揮向小竹小竹被他噴得滿臉口水,根本沒看到他的拳頭,還忙著用手遮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