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才一進門,果然見到陳財旺與他的夫人端坐在廳堂之中。這是他第一次與陳江月花見面,對於她的穿著、打扮,除了「歎為觀止」外,他也只能用「俗」字來形容了。
唉!林秀才實在不敢想像,這樣的父母會生出個什麼樣的孩子,但現在後悔應聘好像遲了些,只好硬著頭皮走向前。
「我很高興林秀才願意來教我的女兒,只要你好好的教她,我保證絕對不會虧待你。」陳財旺呵呵的笑著說。
「我明白。」林秀才強顏一笑。
「我的女兒已經在書房等候,現在就讓我帶林秀才到書房吧!」陳財旺有些迫不及待的說著。
「喲!幹嘛這麼急呢?先讓林秀才坐下來喝杯茶,吃一些茶點再去嘛!」陳江月花。用她那掛滿金子的手,指著茶几上的點心說。「不了,謝謝陳夫人的美意,我想我還是先去看看我的學生吧!」林秀才搖搖頭拒絕了陳江月花的好意。
「那好吧!等一下我請下人把這些點心送進書房。」陳江月花不忘再揮揮她那金光閃閃的手。
「有勞夫人了。」林秀才虛應一笑與陳財旺快步的離去。
第二章
林秀才隨著陳財旺來到書房,當房門打開的時候,他們看到的是一個小女孩很野的站在書桌上,並且動作靈敏的從左邊的書桌跳向右邊的書桌,一旁則有另一個小女孩,焦慮而無助的哀求她停下來。
這是歡迎他的特別表演嗎?林秀才啼笑皆非的望著凌亂的書房。
「昭娣,你到底在幹什麼?!」陳財旺又氣又急的大吼。
這個死丫頭,要是讓他好不容易請來的先生給嚇跑了,他才不管她是不是陳家唯一的寶貝,鐵定狠狠的修理她一頓。陳財旺咬著牙想。
「我在學輕功啊!」陳昭娣對她爹的吼叫聲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得意的笑道:「爹,你看,我很厲害哦!」說著又從右邊的書桌跳向左邊的書桌。
陳財旺氣得差點腦溢血,他以前所未有的嚴厲表情看著陳昭娣,厲聲說道:「你要是不想吃鞭子的話,就趕緊給我下來,乖乖在椅子上坐好。」
「好嘛!」陳昭娣很識時務的跳下桌子,乖乖的在椅子上坐好。
「林秀才,這個是我的女兒陳昭娣,旁邊的是她的侍女。」想到每次都要特別說明哪個是他的女兒,哪個才是侍女,陳財旺就覺得有些悲哀。
「是嗎?」林秀才驚訝的打量著兩個小女孩,反倒覺得年紀小的那個還比較像大家閨秀呢!
陳財旺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連聲道歉,「很抱歉!我這個女兒有些皮;還請先生多擔待一些。如果她敢再頑皮,先生只管告訴我,我一定好好修理她。」陳財旺一邊給林秀才陪笑臉,一邊警告的瞪著女兒。
「我會盡力而為。」為了生計,林秀才也只能試試了。
「還有另一件事,因為我女兒堅持一定要她的侍女陪她一起讀書,她才願意上課,所以請先生勉為其難的一起教學,可以嗎?」
「這沒問題。」林秀才同意的點點頭。照他看來,那個侍女反倒比她的主子有意根多了呢!
「那你們開始上課吧!我不吵你們了。」陳財旺微笑的點點頭,出門前不忘再警告的瞪了女兒一眼,要她安分一點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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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才滿意的看著他的得意女弟子。一眨眼十年的時間過去了,她也從當年稚嫩的小女孩成了大家閨秀,在他的調教之下,她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擁有相當出色的文筆,倘若她是個男兒身,想必能在仕途上大放異采,只可惜……
「唉!」想到此,林秀才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林秀才眼中的得意弟子並非陳昭娣,而是她的侍女陳昭妹。雖然這些年來他一直懷疑陳昭妹的出身,總覺得她絕非一般人家的孩子,可惜這並不能改變事實。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這麼出色的一個閨女,卻可能因自己的出身而讓自己的才學被淹沒在柴米油鹽中,白白浪費了她十年來的努力。
他再轉頭看著他的另一名女弟子。陳昭娣可是把「朽木不可雕」這句話詮釋得淋漓盡致,不管他再努力,總是無法把自己的學問留在她的腦袋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至少不是個文盲,否則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向陳老爺交代!
他嘴角微微一揚的搖搖頭,輕撫著自己泛白的鬍子,暗想著,他都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陳昭娣從他的學生變成了「把風」的人,瞧她一邊看著武俠著作,一邊留意著外面動靜的樣子,他忍不住又露出了一個微笑。
雖然陳昭娣並不是個「好」學生,但她的天真善良、活潑坦率,很難令人不喜歡她,她和陳昭妹兩個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我爹來了!」陳昭娣動作迅速的走回自己的位子,動作利落的一把拿起陳昭妹正在寫的文章,熟練的平鋪在自己的桌上,然後拿起筆來做樣子。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陳財旺呵呵笑的走進書房。
這些年來,他一個月總是要來個幾次,看看他女兒的學習情況,畢竟他可是砸下了大把的銀子,可不能讓女兒糟蹋了他的苦心。
「昭娣,你今天課上得怎麼樣?」
「爹,我正在寫文章呢!」
「來,讓爹看看。」陳財旺小心的拿起女兒桌子上的紙,驕傲的端詳著。雖然他大字不識幾個,但對於這麼出色而娟秀的書法,他可也是懂得欣賞呢!
「嗯,你的字愈來愈進步了,繼續努力下去吧!」陳財旺笑呵呵的點點頭,「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好好的上課吧!」說完,他便滿意的離去。
「聽到了沒?你有進步哦!」陳昭娣向陳昭妹眨眨眼,笑嘻嘻的將宣紙還給她。
」你真是頑皮。」林秀才沒轍的搖搖頭。
陳昭娣嘻皮笑臉的聳聳肩,接著拍拍陳昭妹的肩膀,說道:「你繼續努力,我也要去練功了。」她拿出她剛才藏起來的書,繼續練功與把風的工作。
「你先別忙著『練功』。」林秀才叫住了陳昭娣。
「先生,有什麼事嗎?」陳昭娣好奇的看著林秀才。
「你先過來坐下,我有事想跟你們談談。」
「先生想跟我們談什麼呢?」陳昭娣與陳昭妹皆好奇的望著林秀才。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十年的時光就過去了。」林秀才先是感慨的輕歎了一口氣,接著微笑說道:「老實說,一開始我並不樂意接這個工作,但現在我必須說,這個工作比我想像中還有意義多了。若真要說有什麼遺憾,那就是不能讓昭娣成為陳老爺所期盼的模樣,而這總讓我覺得有愧所托。」
「先生,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我根本不是讀書的料子。昭妹就不一樣了,她可是先生的得意女弟子呢!」
「昭妹是很優秀,但你也不差,有道是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你們兩個人各有春秋。」林秀才笑呵呵的說著。
「今天聽先生這麼說,我真是太開心了,我還以為我這個壞學生令先生很頭大,原來我有優點呢!」陳昭娣開心的說。
「是昭娣姐想太多了,你這麼天真善良,有誰會覺得你壞呢?」陳昭妹柔聲安慰陳昭娣。
「說得也是。」陳昭娣故作驕傲的一笑,惹得其他兩個人笑了出來。
一會兒,陳昭妹輕聲地問出心中的疑惑,「先生為什麼突然有感而發呢?是不是還有什麼事要跟我們說呢?」
「是的,我的確還有事。」陳昭妹的慧黠讓林秀才滿意的一笑,接著說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我想在臨別之際,好好的跟你們聊聊。」
「先生要離開我們了?」她們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問著。
「嗯!」林秀才點點頭。
「為什麼呢?先生為什麼不願意繼續教導我們呢?」
「當初之所以來當你們的先生,只是為了胡口度日,但當我發現昭妹的潛力時,這個工作成了更具意義的事。不知不覺之間,我竟然在這裡教授了十年之久。這些日子以來,我已經把自己所有的學問傳授給你們,加上我的子女皆已成家立業,如今他們已經不只一次要求我搬去與他們同住,好好的安享晚年,幾經考慮後,我決定辭去這個工作。」
「原來先生是要返鄉安享天倫之樂,那麼我們只能恭賀先生了。」縱有萬分不捨,陳昭妹還是微笑的祝福著。
「祝先生快樂無憂的安享天年。」陳昭娣也跟著祝福道。
「謝謝你們!」林秀才欣慰的看著他的兩個弟子,他知道不管他人在何處,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兩個善良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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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元,咱們幾個好朋友都早已完婚,孩子也都好幾個了,怎麼就是聽不到你的好消息呢?」張志成突然問起了韋皓元的終身大事。